生理性喜欢 第14章

低沉的男音忽然混入了夜色,那个一直不言不语的男人,叼着烟踱了几步,坐在了站台中的另一张长椅上。

微弱的光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此时,毛贼才惊觉,这个隐于黑暗的男人竟然如此高大健硕。

但他贪心,认定了对面的男人不会深究,陪着笑脸说:“我对手机里的东西不感兴趣,拿回去格式化清空。”

烟丝的燃烧迸发出深红的颜色,男人在缓慢散开的烟雾中沉声道:“我建议你把手机放回去。”

毛贼有些舍不得,掂了掂手机,眼珠子乱转:“行,我放回去。”

然而,手机却滑入了毛贼的口袋,做完这个动作,他迅速转身,撒丫子就跑。

盛屿摘了烟,站起身,望着那个背影有些无语。绷紧腿部肌肉,男人几步就追了上去,伸手一把抓住毛贼的头发,向旁边破旧的广告牌上狠狠一撞,冷眼看着他缓缓滑坐在地上。

弯腰将佟言的手机取回,盛屿转身走回站台,边走边撂下一句:“滚远点!”

盛屿坐回长椅的时候,毛贼已经连滚带爬地跑了。手机被重新塞回佟言兜里之前,盛屿不小心按亮了屏幕,屏幕背景中无垠的海景很美,有些眼熟,但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可下一刻,塞进兜里的手机又被扯了出来,盛屿觉得哪里好像不对,按亮屏幕往眼前送了送,他看到了远景中几近光着身子游泳的自己。

“草!”盛屿偏头看向身边沉睡的佟言,“你他妈脑子里天天装的都是什么?!”

没压住的音量,吵醒了那个深醉的人。佟言缓缓睁开眼睛,木楞地看向身边的盛屿:“又梦见你了。”

久未说话的嗓音有些沙哑,男人的眼神转为嫌弃,“总梦到你,觉都睡不好。”

佟言忽然靠了过来,仰起头,看着帽檐下的那张熟悉的脸,慢慢送上了自己的唇:“我把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了,已经送给你很多次了,乖一点,快点消失,我好困,今天不能€€你了。”

盛屿睁大眼睛,咬着牙问:“今天不能怎么我?!”

佟言伏在盛屿的肩上,轻缓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盛屿,我很想你,但我现在更想睡觉。”

盛屿:“……”

作者有话说:

  本章题记部分内容摘选于小生姜讲故事发表的情感博文《处理对前任的想念的六个建议!》

第21章 那就试试

佟言睁开眼睛时,已经日上三竿。

抬起胳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宿醉后的头痛让他拼凑不起昨晚的记忆,好像与赵允升喝了酒,还给酒吧的广告牌改了错别字。

男人用另一只手扇了自己一嘴巴:“丢人。”€€€€€€€€空气中裹着淡淡的米香味儿,放下胳膊,佟言看到了熟悉的环境。

微微蹙眉,翻身而起,他趿着拖鞋推开了卧室门。

入目的三室一厅中陈列着带着年代感的中式家具,翠绿的吊兰从书架的最高端垂下枝蔓,比上次佟言回来时又长了不少。

这是佟言最熟悉的地方,他走到厨房门口喊了一声“妈”。

六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宜、气质出挑,佟言在面相上像了她四五成。

砂锅中的蔬菜粥已经翻滚出气泡,佟母却拿着汤匙在微微发呆。她见了佟言也未有喜色,轻飘飘地在儿子身上瞄了一眼,抬手调大了油烟机风力的强度。

佟言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暴力,也不问自己今晨为何是在家里醒来,淡淡地说:“别忙了妈,刚刚醒酒吃不下东西,我还要回单位就先走了。”

“回单位?”客厅中忽然传来洪亮的嗓音,“你不是都已经辞职了吗?还回什么单位?!”

佟言转身对上了愤怒的目光:“你都知道了,爸?”

佟母关了火,将砂锅端上饭桌,路过佟言时说道:“早上你爸给你的单位打电话替你请假,才知道你已经辞职了。”佟母盛好粥,“过来吃饭吧。”

这件事需要解释,因而佟言走过去坐在餐桌旁:“我前天刚刚辞职,本想着这周末回来和你们说的。”

“吃什么吃!”卷成筒的报纸被砸在饭桌上,佟父咆哮:“辞职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轻轻松松就做主了,还把不把我们父母放在眼里!

去国外参加研讨会那么好的机会你都不珍惜,你知不知道这是你提职晋升最好的踏脚石!

我给允升打过电话,他说你们已经分手了,还说你放弃参加研讨会,是因为一个保安?!”

不知想到了什么,正在咆哮的佟父忽然压低了声音,佟母也赶紧去关上了客厅的窗户。

“我和你妈同意你找男人,不是让你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我们已经把老脸都丢尽了,你还想怎么样!如果你再这样一意孤行,我们宁可让你一辈子孤独终老!”

佟言沉默了一会儿,放下筷子,看着佟父平静地说道:“辞职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辞职信在我出国之前就已经提交了,与您口中不三不四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爸您如果觉得有一个同性恋的儿子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那我可以不再回这个家,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还给你们清静的生活。”

“反了天了你!”

佟言站起身,撑着桌面苦笑:“我已经在尽我所能的做一个你们眼中的好儿子了,如果还没令你们满意,那就当我反了天了吧。”

说完这话,佟言转身回了卧室,掩上门,果然又听到门外的老生常谈:“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障?你看看人家范承勋那两个儿子,老大自己开公司做老板,和女朋友也订婚了,老二在市委办做秘书,马上就要提职了,你再看看咱们家这个!当年我处处压范承勋一头,现在倒好……”

系扣子的手指一停,放在塑料纽扣上的指尖压得发白,佟言静默了很久,手指才重新松弛下来,将纽扣塞进了扣眼。

穿好衬衫,在卧室寻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外衣。从柜子中胡乱拽了一件套在身上,佟言拉开门之前将表情调整到了平静冷淡。

还真像我的母亲,他在心中自嘲,多年后我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她一样冷漠?

走出房间,站在玄关,佟言看着母亲冰冷的神色和父亲愤怒的目光,轻声道:“很抱歉,没让你们以我为荣,反到因我丢了这么多年的脸,如果没有我能让你们高兴一点的话,你们可以权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

推开门,佟言走出了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上个世纪修建的市委家属区,树木已经长得参天,茂密的枝叶遮挡了阳光,只余斑驳的光影落在身上。

那些跳跃的光点,让佟言忽然想起了昨夜酒吧街上的霓虹,脑中随之划过一些零散的记忆,还未成形,就被一声呼唤打断了。

“佟言!”

身后快步走来一个与佟言年纪相仿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五官端正,眼神明亮,让人见之即有好感。

他行至与佟言并肩,笑着问:“酒醒了,这么快就走?”

佟言一怔:“范宇,你怎么知道我喝醉了?”

“我怎么不知道?”镜片后的眼睛酝出调侃的笑意,“还是我开车把你接回来的呢。”

佟言有些窘迫,谦声道:“我爸已经退休了,你早就不是他的秘书了,真的不用再事事都听他调派。”

范宇抬手搭在佟言肩上,两个人一同踩着树荫向小区外走:“你爸是我的老领导,又是看着我长大的叔叔,我帮帮忙理所应当。不过昨晚你爸真没找我,是我加班回来得晚,正巧碰上他们出去接你,他们两个人岁数大了怎么扶得动你?我就跟着搭了把手。”

佟言微微侧身,巧妙地掀去肩上那条手臂,道谢:“让你大晚上折腾了一回,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你、我,还有我哥,咱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意,哥们儿朋友里谁能亲得过咱仨?”范宇看了看佟言穿着的外套,“昨天你是被偷了吧?我们见到你的时候,你睡在一个废弃的公交站点,身上连件外衣都没穿,阿姨后来检查了你的钱包,里面空空荡荡的。”

佟言敛眉,从口袋里翻出钱包一看,果然只剩下一些证件,他下意识的去摸胸口,常年带在身上的签字笔也不见了。

范宇瞄了一眼佟言的手腕,关心道:“是不是表也丢了?”

“手机和证件还在。”佟言无奈一笑,“好在把重要的东西留下了。”

范宇在他肩头拍了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喝酒了,睡在那地儿实在是不安全。”

佟言点了点头,忽然又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叔叔阿姨说是一个男人用你的电话通知他们去那里接你的。”范宇用肩膀轻轻撞了下佟言,“你男朋友?”

佟言想了想,猜是赵允升,不愿多言,轻轻揭过:“不是,不知道是谁。”

范宇看了看佟言宿醉后的苍白面色,神情稍有凝重:“你这么早离开,不会是叔叔阿姨又因为你的……和你生气了吧?”

佟言走出树荫,站在阳光下,笑着回复:“我已经习惯了,刚刚听着我爸夸你和你哥的时候还在想,这么多年了他的词儿都不换换。”

“嗨,夸我们干什么?我和我哥从小是在你的光环下长大的,你就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范宇试图安慰佟言,“他们老人家思想观念保守,还是要给他们一点时间的,我有机会也帮你劝劝他们。”

“知道你最会做思想工作。”佟言真诚地道谢,“谢谢你,范宇,”

“行,那我就承你一声谢,什么时候我喝多了,你也救救我的场。”范宇指指附近的便利店,“给额娘买酱油,回见了。”€€€€€€€€推开便利店的门,范宇回头看向已经走远的背影,脸上明朗的笑容慢慢落了下来。

他拍了拍刚刚搭过佟言肩头的那条手臂,明显有些嫌弃的意思,又翻出手机,点开微信的一个置顶的小群,拇指按下收音键,送到口旁。

“猜猜我刚才碰到谁了?天之骄子佟家大少爷,又被爹妈扫地出门了,这么狼狈,还非要装出清高的样子,这种人就应该被男人€€,我他妈就是不好这口,不然……”

群里蹦出一条消息:“不然怎样啊,范秘?”

镜片后的目光极尽嘲弄:“我就算好这口也不找他,佟少爷一看就是个姓冷淡,没意思。”一瓶酱油和一盒套子放在收银台上,“结账。”€€€€€€€€佟言换了工作,应聘至烟城的一家高端会计师事务所,因他的过往履历及业务能力亮眼,职务和薪资都不错。

谈好了下个月月初入职,但受到爱情亲情接连打击的佟言急需将自己的时间占满。

业务副总收到佟言打算提前到岗的消息后,发来信息:正巧今天晚上部门团建,一起?

佟言酒气未消,但又不好第一次就拂了顶头上司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公司团建无非吃饭唱歌一条龙,可佟言的新领导在酒足饭饱之后却让他脱依服。

“小佟,去把衣服换了。”

天色已晚,佟言拎着自己的外衣和鞋小声问同事:“每次团建都要来按摩吗?”

新同事笑嘻嘻地瞧着他:“也不是每次,十回有九回来按摩,剩下那一回只按脚。”他在佟言肩上拍了拍,“咱领导就好这口,放心,纯绿色,就是来放松的,刚一开始我也不习惯,可按着按着就舒坦了,现在几天不按就浑身难受。”

换好衣服,进到按摩间,周末生意好,只剩下四人的大包房,除去携手去做美体的两位女士,正好剩下四个男人。

新领导倒也不挑,居中找了个床位躺下,点了熟识的按摩师,其余两人虽没有固定的按摩师,但也都点了店里的熟面孔。

只有佟言需得选选。

“老板,店里最近添了新人,要不让他试试?”

经理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的新面孔。

男技师,很高,藏青色的工作服下是蓬勃的肌肉,厚重的帽盔头挡着眉眼,鼻梁上架着一副笨重的黑色眼镜,一副不算精明的面貌。

佟言一怔,目光那张脸上注视很久,缓缓一落,看到了喉结上的那颗小痣。

手里新添的碧螺春泛起了涟漪,茶香翻出杯口,变得浓郁起来。

经理将男技师向前一推:“他手法不错,刚刚拿了中医推拿按摩师资格证,老板上个钟试试?”

佟言盯着男技师沉默了一会儿,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一旁,淡然道:“那就试试吧。”……

第22章 烟瘾犯了

偶遇前任,最好的处理方法是稳重地微笑点头,从容地转身离去;最差的是,他还没说话,我便落荒而逃。€€€€€€€€题记

“那就试试吧。”

佟言话音儿落了,男技师却久久未动。经理推了一把,暗地翻了个白眼儿,低声道:“收着点儿手劲儿,记着点上个客人的投诉。”

转头又对佟言挤出笑脸,拍了一把男技师结实的上臂:“年轻,有劲儿,按得舒服。”

佟言的按摩床守着角落,男技师走过来时挡住了身后壁灯的光源,便将这处显得越发局促。

他站在床前客气地叫了声“老板”,声音有点夹,音色显得年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