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理忘却 gl 第49章

最后,杨医生提议尝试催眠,我考虑了好一阵才同意。

遗憾的是,尝试了好几次,我都无法进入催眠状态。杨医生说,大约有10%的人几乎无法被催眠,而我在那10%之中。

第50章 流失的真实感

为期八周的心理咨询已接近尾声。

林乐喜在剑道场被我打得落花流水。得益于这一年的晨跑锻炼, 现在我体能好得很。

“停停停停!”她喊到,“你给点面子让让我行不?”

之所以要给面子,是因为今天杨医生也在场。时隔一年多, 这里终于又再次有了“观众”。

“你最近缺乏锻炼?”我说。

“是你进步了好吗?原本你实力就比我强那么一点点。”

说着她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滑了滑, 杨医生就坐在那儿。

于是我纠正她的说法:“是你没集中注意力。”

其实自从再次联系上袁苑桉, 我就没多少精力分给剑道练习了。今天会再次来这里,是杨医生提议的。缘于我第一次和林乐喜对打时,被唤起了潜意识里的恐惧。既然温和的谈话不行催眠也不行, 或许我需要更强烈的刺激。

这两个月,我真切感受到了人的贪心会渐涨。

一开始, 只要能听到袁苑桉的声音就满足,渐渐的,每天那90秒显得愈发不够用,简直像才说了两句就时间到。我一日一日更迫切想见到她, 却见不到碰不着。她与我谈生活谈日常谈过去,却避而不谈她在哪里, 这个神秘APP是什么,为什么每天仅有90秒。

她说过她有不能说的理由, 我也答应不问的, 但我抑制不住心里渐生的焦躁€€€€关于她的真实感正在渐渐流失。

还要等多久, 才能再见到她?!除了等待,我还能做什么?

昨晚她跟我说什么来着?她给了一个提示:你要自己想起来,自己发现, 然后拟定一个条件,执行它€€€€也许我们就能相见了。

拟定什么条件?她不说, 她说她也不知道。

€€€€到底还遗忘了什么?!

真让人气急!

“用突刺!”我对林乐喜说,“向着喉咙或脸, 全力攻过来。”

“不好吧……中学那场比赛你也记起了啊。”

“没准能刺激起什么记忆呢?没事,有护甲,杨医生也在。你认真点,要出其不意,我可不会傻站着。”

“真的啊?”

“真的。”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之前为了迁就我,林乐喜一直很自觉地从不使用突刺。可当她终于可以频频使用时,就会发现这才是她最擅长的打法,速度超快,刀尖又稳又狠,角度刁钻。

气合的吆喝声和击打声响彻整个空间€€€€我已经被刺中很多次了€€€€些许的恐惧是有,但远不及那天的十分之一。

……

到后来,林乐喜单手撑着膝盖直喘气:“到底行不行,有唤起什么你就说呀……累死人了。”

“奇怪,怎么就不怕了呢?”我干脆一把摘了面罩,“护甲保护得太好了,直接这样试试!”

“不行!”她拒绝得很干脆,“你不要命了?!我可不想送你去见袁苑桉。”

“我倒希望你能送我去见她。”

也行因为无意中提到了袁苑桉,也许因为我的话有点吓人,林乐喜怔了怔,转头就对杨医生说:“杨柳琳,她没事吧?该不会有那个什么倾向你没发现?”

€€€€毕竟她们都不知道袁苑桉还活着。

“再来一遍。”我很坚决。

“不行。”林乐喜没有让步。

“不逼到绝境有什么用?”

“把面罩戴上。”

“不戴!”

……

如此这般拉扯几个来回,我火气上来了,用力把面罩掷到地上。

“你到底帮不帮我?!”

面罩滚到一边,林乐喜依然没顺我意,空气中只余僵持的沉默。

好像,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无理地发脾气?

杨医生弯腰捡起面罩,柔声说:“我们都明白你焦急。先歇会儿吧,乐喜也累了。”

€€€€她们明白我焦急什么吗?不,她们不明白。

但这不怪她们……

€€€€€€

我确实过分心急了,干脆结束了今天的练习,去道场的浴室冲个澡冷静冷静。

出来时,林乐喜和杨医生站在道场外的树下。走近些,就能听到谈话的内容,她们背朝着我,并未知觉。

“……未经来访者同意不得透露任何咨询相关信息。”杨医生在重申保密原则。

“我不是要你透露信息,只是作为赵肆勉的朋友,想了解一下情况。我总觉得她状态有点不对劲。之前她挺没有精神的。表面看起来很积极生活,但我知道她一直过不去袁苑桉这道坎。

按理说人都走了一年多,节哀顺变,怎么着也得想办法过去吧。可她却忽然又要再次调查袁苑桉的过去,又要看心理医生恢复记忆。

你说她难过吧,最近看起来却心情挺好€€€€可又会偶尔暴躁一下,就像刚才。”

“双相障碍?我不这么认为。”

“也不是说这种啦。不是心理方面的……”

“你认为她隐瞒了一些事?”

“你也这么觉得?!”

“只是一种出于直觉的猜测。那你的调查有什么发现?”

“我就没有职业保密原则了?”林乐喜半开玩笑地还给杨医生类似的话。

“啊,抱歉。”

“告诉你无妨。根本什么都查不到!”林乐喜背靠到树干上,“连父母家人的名字都找不着。袁苑桉应该是2014年大学毕业;2016年回到本市,搬进启墩路的房子,换过几次销售或服务员之类的零工;直到去年,2018年,跳槽到生前所在的公司任职。”

“也是有点信息的嘛。”

“这些根本不需要我调查,本来就是赵肆勉也知道的事。可是,2016年之前却是一片空白!远的不说,光是2014到2016年这两年她在哪从事什么就完全未知。隐私无从隐藏的现代社会,人怎么可能活得这么毫无痕迹呢?简直就像没存在过!唯一能反驳这点的,仅是学校名册里有过这个学生。”

“你真的见过那位袁苑桉?”

杨医生问得奇怪,显然林乐喜也觉得疑惑。

“什么意思?”

“听你的描述,我会觉得……袁苑桉就像赵肆勉想象中的人,现实里并不存在。这些幻想对于幻想者本身来说非常真实,与现实无异。”

“那不可能。袁苑桉也是我朋友,我见过她很多次,甚至在认识赵肆勉之前就见过她。”

杨医生的话,挑明了一个我不愿细想的猜测€€€€某些瞬间,我也曾有过类似的念头。

深呼吸定定神,从她们身后走出来。

“呃,抱歉,偷听了一部分谈话。”我说,“林乐喜的意思是:我所知道的袁苑桉有迹可循,但我不知道的部分,却找不到任何线索。是这样吗?”

林乐喜迟疑了好一阵才缓缓点头。

我打开手机里的合照展示给杨医生:“有照片,林乐喜能证明,她公司的人也能证明,医院还有她的DNA检测报告。有这个人,她真实存在的。”

杨医生说:“当然,这点毋庸置疑,否则我早就建议你转介去精神科了。”

“别往奇怪的方向想。”林乐喜说,“在我看来,查不出信息,是因为她仅让你看到她打算让你看到的。她生前可能有特殊身份,特殊职业。”

那么,被隐瞒的是什么?

然而,她们谈论的是她“生前”。撇除这部分€€€€我非常非常不愿意这么想€€€€每天与我通话的袁苑桉,存在吗?!

€€€€€€

晚上,带着这些疑问,又开始了与袁苑桉的90秒通话。

€€€€看,她在的,别胡思乱想!

“……苑桉,再给我一些提示好吗?我实在无计可施了,我想接受催眠,但根本进不了那个状态。到底还有什么方法能让遗忘的事情恢复?难道要再经历一次爆炸冲击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她才说:

“也许时间过去得有点久,但你尽量想想醒过来后的一些事情。比如说,为什么我不直接介绍林乐喜,而让她自己去找你;你想找工作就马上能找到合适的;爬山那晚我说谢谢你带我来;吃火锅那天我非要在户外等你到了才上去,后来又叫你回来接我;在水族馆想看什么鱼就会有什么鱼,抽盲盒也能抽到自己想要的……”

€€€€这叫我怎么想啊?这些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或者,”她说,“我总说林乐喜像以前的你,而她还恰好擅长你最害怕的招式。你遇到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她们之间都有感情纠葛。肆勉,看看周围,找找那些容易忽略又不合理的细节,答案都在你脑子里。如果……如果你找到一个能同时解释这些的原因,就会知道鸡蛋花为什么不会凋谢,就能……”

她这长长的一番话,就像一个极其隐晦的谜语,叫人无法理出头绪。

可是,90秒的时间到了,我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一个字,通话就戛然而止。

又要再等24小时!

€€€€€€

我想了一个晚上又加一整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些都是一年多前发生的事了啊,如何能在记忆里翻出更多细节?!

第二天晚上,9点55分,我如常守在电话旁,却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倒计时停止了!停在23小时59分的时刻!

我连忙点击那个圆圈,电话打不通!

退出,重启,关机,重启,都不行!再点击,应用直接闪退,然后就根本无法打开!

也就是说€€€€我忽然失去了与袁苑桉的联络!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