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故事的走向扭转之后,面前之人还是否会走到托孤内臣的位置。
“大约是之前去书肆里逛了一圈,翻看了两本书册,这才想到了。”
他成功找到了理由解释,顺便问虞九阙道:“对了,你想不想也去书肆逛逛?”
……
次日上午,是秦夏与何青何书生约定的答复时间。
得知秦夏决定租下铺子后,何青大大松了一口气。
“能将铺子交给秦掌柜,我去府城便无后顾之忧。”
若是和纯粹的商贾之流打交道,何青还觉得人家会给自己下套。
但秦夏和虞九阙两个人都识文断字,彬彬有礼,令他早已先入为主地交付了信任。
双方最终议定的月租是七两银子,原本何青要价八两,秦夏磨了磨嘴皮子讲价,最终压到了七两。
何青念在他可以一次支付一年租子的份上,痛快答应了下来。
这边的铺面算上后院,面积是比板桥街的茶寮大上不少的,但地段对商铺的影响极大。
加之这原来的包子铺不仅有些老旧,还装潢简陋,秦夏凭此讨价还价,也算是合情合理。
“按照先前说的,我只收您十一个月的租子,总共是七十七两。”
算上之前从于顺手里得来的一笔银子,秦夏和虞九阙的手里有近一百五十两的现银,付这七十多两并无什么负担。
何青本就是读书人,参照牙行的格式写一份租约压根不是问题。
上面写明租约共为期三年,租金不变,第一年免租一个月,后续两年恢复原先的租金。
他快笔写就后吹干墨迹,一式两份皆完毕后,各自签上大名,后结伴去县衙户房盖了官印。
于县衙门口告别何青,秦夏和虞九阙低头又看了一遍租约,忍不住相对而笑。
今日过后,他们便是在县城有铺子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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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契签下后的当天下午,何青就带着小厮收拾走了铺子里有用的一些杂物,把钥匙正式交给了秦夏。
秦夏和虞九阙没有耽搁,第一件事就是去铺子里将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
需知租子已经交了,食肆晚开张一日就是少挣的一天。
像是后院屋舍里那些不要的杂物,能劈开烧火的都暂时扔去后院,回头用得上的时候,也能省些柴火费。
其余的通通一股脑丢掉,半点不含糊。
一圈拾掇下来,留下的只有前堂原先的实木柜台与后面贴着墙放的一面大柜子,以及灶房和后罩房里的一些现成的家具。
临到傍晚时,两人坐在前堂擦干净的柜台后小歇,衣服上都不免沾了些尘土,又出了汗,形容颇为狼狈。
各自端了一碗白开水喝下润喉后,虞九阙从坐的地方看出去,不禁扬起唇角。
“原来这就是当掌柜的感觉。”
柜台后配的是高足凳,可以将铺子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秦夏道:“以后我在后面炒菜,你就在这里算账,给你摆上文房四宝,再买一把好算盘,打个沉甸甸的钱箱。”
他描述得太过细致,惹得虞九阙忍不住莞尔。
只听秦夏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只有咱们两个,是断然忙不过来的。”
后厨需要一个帮厨,多半就是请郑杏花过来。
郑杏花的厨艺他虽还没正式试过,但刀功和白案都不错,打个下手绰绰有余。
但前堂就能摆下近十张桌子,加上后面的雅间,至少还需要一到两个跑堂。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先写一份招工启事,贴在门外。
虽然并非所有的人都识字,但想要找工做的人见到铺子外头贴着纸,多半就会进来问问。
回家的路上,两人为此买了几张宽幅的宣纸。
除了虞九阙要用来写招工启事,秦夏也打算拿上几张,简单画一个“装修图纸”。
夜里。
晚食吃的是酱油肉末炒饭,里面加了鸡蛋和胡瓜粒,炒饭用的是荤油,吃完只觉得到现在嘴巴里都是香的。
秉着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的原则,秦夏溜达了几圈回来后也没急着坐下,而是铺开纸张,拿了个小木条当尺子,开始煞有介事地画起来。
虞九阙很快写完了自己的份,把纸搭到一旁的椅子背上晾干后,他绕到秦夏身侧,想看看自家相公在搞什么名堂。
本以为又要见到秦夏那独具特色的“书法”,结果意外的是,他在纸上看到了一个个的“小格子”。
“相公,这是何意?”
秦夏手上动作不停,解释道:“这个是平面图,我打算用这个告知之后的工匠,铺面要怎么改造。”
他不是专业人士,水平有限,只能保证画出来的东西尽可能地简洁明了。
比如前堂,他就先比着木条画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空白框,又在纸上标明了东南西北和大门的方向。
接下来就可以标注各类家具的位置。
柜台不变,剩下的空地,他画了八张桌子,以及大门的左右各有两扇大窗户,在靠近窗子的位置,他也画了两个“长条”。
正是这个长条,让虞九阙看不懂其中关窍。
秦夏解释道:“我本想放十张桌子,但那样就太过拥挤,于是就减少到了八个,又在这里加了两条长桌,一边可以坐三个人,适合独自一人来店中的食客。”
虞九阙看了一下方向,恍然大悟。
“若是开着窗,那么吃饭的时候就是正对着窗外景色了。”
秦夏颔首。
“正是此意。”
虞九阙浅笑道:“春日咱们铺子前有垂柳、夏日有莲花、秋日可以赏梧桐落叶……就是冬日萧索了些,但届时窗户必定是挂上棉帘子保暖的,倒也没什么影响。”
这么一畅想,连虞九阙都觉得坐在这几个位置吃饭,称得上是一种享受。
再看下一张纸,又是一个大方框,想来是雅间的布局了。
秦夏这次画的更是细致,连哪里摆花瓶、哪里挂画轴都一一做了标注。
在他看来,这两间阁子还需要有不同的主题,到时屋里的摆设,也可依据“主题”来选定。
只是具体选用什么主题,现下他还没什么头绪。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将想法落于纸上,竟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六宝街那边的租子交到月底,明日早间还要正常出摊,两人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收了笔墨,洗漱安歇。
数日后。
秦家食摊出摊的最后一日,左邻右舍乃至周边的商贩,都对他们甚是不舍。
相处了这么久,彼此都有了交情不说,秦家食摊的存在,也实打实替他们招徕了不少生意。
于是这日离开时,板车上不仅堆了他们的锅碗瓢盆,还有不少人家送的赠礼。
比如尤哥儿的糖糕、隔壁汉子卖的锅盔、对面馄饨摊刚包好的一兜生馄饨、斜对面摊位卖的果子饮等……
就这样在大家真心实意地祝贺下,六宝街从此再无一架挂着“秦氏”木牌的小板车。
而鹤林街的秦家食肆,却是再过不久便要开张了。
第042章 筹备食肆
“秦掌柜, 您看看若是各处都没有什么问题,就要劳驾您结账了。”
正月的最后一日,负责铺面改造的小工头, 领着手底下的工匠正式完工, 请来秦夏和虞九阙查验。
短短数日, 前堂后院已经焕然一新, 连带后罩房和灶房也被简单修缮一番。
屋顶的旧瓦更换, 斑驳的墙面重新刷了大白,凹凸的地面也被找平。
后院的屋舍更是按照秦夏的图纸,将原先残留的隔墙、土炕等尽数拆除, 分成了两处雅间。
虽说门窗等还未安上, 但已能看得出大致的雏形。
出到门外, 是一堵“L”型的围墙, 顶端覆盖青瓦,背靠通向雅间阁子的大门,左手边的廊道尽头开了一个海棠形花窗,正对面也预留了门洞,方便人员来回进出。
夫夫二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场就结清了这几日的工钱。
除却人力,还有土木砖石等材料,总共是十两银子, 其中最贵的是青砖。
在这之外, 秦夏又额外给了几人一人二十文的赏钱, 不多,但新开张的铺面都会取个彩头。
这批人撤出后, 紧接着就是木工进场。
秦夏在木匠铺子定了崭新的门窗、桌椅、以及安在临窗处的长条案等,铺子里的师傅带着学徒赶工几日, 暂且先把部分门窗和长条案做了出来。
靠窗的长桌类似现今家家户户摆放在堂屋正中,用作装饰的条案,只不过形制更简约些,且要做得更宽。
实际摆放好后的效果就如秦夏图纸中所标注得一样,有了这些,铺面好歹不再显得那么空旷。
这日也是郑杏花第一天上工。
秦夏和虞九阙给她开了一日五十文的工钱,一个月可以休息两日,这两日工钱照旧发放,逢年过节有年假和年礼。
郑杏花当即辞了在别处做的小工,来秦记食肆这边帮忙。
她是个眼里有活的,来了之后见趁秦夏和虞九阙在监工木匠铺子的人安后院雅间的门窗时,就已经打了水,把此前没有下力气洒扫过的灶房等处全都洗刷一新。
“郑嫂子,先不忙,过来歇歇。”
秦夏和虞九阙同样忙得转圈,等送走木工一行,意识到有一阵子没见到郑杏花时,才发现她把铁锅都搬下来,锅底都刷得锃亮。
两人烹了些茶水,递给她一杯。
虞九阙抓了一把红枣在吃,也分了她一把。
郑杏花洗干净手,接过东西后有些拘谨地靠边坐了。
之前她从秦家离开时,回到家告知公婆和小姑子,秦家往后要开食肆,还会雇自己去当帮厨时,家里人还不敢报太大的希望,生怕白高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