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关系 第33章

江律的心脏,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你承认了……”

他原以为,傅竞川会继续骗他的,却没有想到傅竞川会这么坦荡地承认了,这让他感觉到一丝慌乱。

傅竞川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你总是不听话,想要离开我,我没有办法,才会这么做的。”

江律的身体都僵住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没有人的喜欢,是这样畸形、又诡异的。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傅竞川漠然地说:“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江律惊谔地看着傅竞川,嘴皮子动了动,始终没有把反驳说出口。

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担心受怕,在傅竞川的‘驯养’下,他开始事事都依赖着傅竞川,出门要傅竞川陪着,睡觉也要傅竞川陪着,要是傅竞川不在,他就会祈祷着傅竞川早点回来。

好像在冥冥中,已经有什么发生改变了。

◇ 第47章 不喜欢被人欺骗

江律静静地站在房间里,目光投向窗外。

整个天空,都暗淡下来,像是一块沉默的天鹅绒幕布。别墅外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照出一片昏黄的光晕。树枝被寒风肆虐着、撕扯着,左摇右晃,像是要被连根拔起,发出了“嘎吱”的刺耳声响,哪怕是隔着窗,都能听得清楚。

他垂下眼睛,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声音好似是挤出来的一样,“竞川,你总是说喜欢我,可实际上,你根本就不尊重我。”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傅竞川的胸口压着火,声音却是无波无澜的。

“你要是真的尊重我,你就不会联合佣人,来欺骗我,还在半夜故意发出恐怖的声音,来吓我。”江律像是把积攒下来的怨气,通通都发泄出来。

他没有竭斯底里的怒吼,也没有大声尖叫,他只是很平静地控诉着傅竞川的罪行,“你这样做,根本就不是喜欢,而是你的占有欲在作祟。”

“你的意思是说,我做错了?”傅竞川活了二十五年,还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胸口像是压着一块重石,气得他咬紧牙关。

“你就是做错了。”江律被怒意冲昏了头脑,才敢用这样的口气跟傅竞川说话,“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

“江律。”傅竞川连名带姓地喊他,眼底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了,“你看起来倒是挺伶牙俐齿的。”

“我没有。”江律挫着牙根,转过头不去看傅竞川。

“好,就算我做错了,但那又怎么样。”傅竞川捡起一支烟,塞进嘴里,“我对你不够好吗?我把象征着傅家继承人的菩提珠送给你,我在你害怕的时候抱着你睡觉,我让你搬进海景别墅,我给你举办隆重的生日晚宴,我给你送了你最喜欢的礼物……”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江律打断了傅竞川的话,“可是你对我的好,跟你做错了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好一个不能混为一谈!”傅竞川嫌少动怒,他的眼底猩红,像是遭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他咬着牙根,猛地抬起手边的古董花瓶,“吧嗒”一声,花瓶被他推倒在地,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像是无数根细针一样,扎破耳膜,“我对你的好,你就完全看不见,只抓着我的错误不放。我不就是骗了你,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上纲上线吗?”

花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碎瓷片从地上溅起来,刚好擦过傅竞川的掌腹,他的皮肤白皙、稍微有道口子,就会变得异常醒目。

江律的心底一沉,他没有想到傅竞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的瞳孔骤然缩紧:“你、你受伤了。”

“你别假惺惺了。”傅竞川的掌腹被割开那么长一道口子,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我去喊医生过来。”江律心乱如麻,他正准备转身,要去外面找医生,手臂却被傅竞川的大掌禁锢住了。

傅竞川淡声道:“用不着。”

江律感觉到像是有一道雷,劈在他的身上,把他的五脏六腑都劈得焦黑、麻木,胸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他深吸了一口气,说:“竞川,我是想要跟你讲道理。”

“你的态度,根本就不像是要讲道理。”傅竞川看着他,态度冷淡得要命,却直击要害。

江律的心脏抽搐似的疼,他一边担心着傅竞川的伤势,一边又恨着傅竞川骗他。

傅竞川似乎是看穿他,嘲讽一笑,随即朝着走廊外面,喊了一声:“吴妈。”

吴妈是在傅家做了几十年的老保姆,从前都是她在照顾傅竞川的饮食起居,后来被傅竞川长大了,被调去照顾傅郁川了,但现在傅竞川回水榭了,吴妈还跟以前一样,守在走廊外面,只要傅竞川一有吩咐,她就会进来。

这里的隔音效果好,吴妈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吴妈看到满地碎瓷片,心底一个咯噔,嗓子跟卡痰一样,“少爷……”她一抬眼,看到傅竞川的掌腹都流血了,瞬间心疼坏了,“您的手怎么了?”

“叫几个人,把地上收拾一下。”傅竞川没有正面回答吴妈的问题,“别告诉爷爷我受伤了。”

吴妈能在大家族里待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些本事的,她低头:“您放心,我不会告诉老爷的。”

傅竞川不顾掌腹渗血,推着轮椅,走出房间,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强势、冷硬,不容许任何人拒绝的机会,“你等会再帮我收拾一间客房。”

吴妈愣了下,“您要住吗?”

傅竞川冷漠地看了一眼江律,又点了点头:“是。”

吴妈没问为什么,她应了一声,傅竞川就推着轮椅,出了房间。

吴妈转过头,跟失魂落魄的江律面面相觑。

吴妈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她喊来几个年轻的女佣,让她们把地上的碎瓷片收拾干净后,吴妈就领着女佣走出房间。

江律一个人跌坐在地上,他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眼睛一直睁着,眼球发胀,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就连呼吸都觉得痛了。

他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小腿麻了,没办法走路,他晃了晃腿,感觉到小腿没那么麻了,他才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浴室,打开水阀,他掬起一捧冷水,洗了一把脸,感觉到大脑清醒了很多,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到了晚上时,佣人敲门,进来给他送饭。

送的三菜一汤,都是他平时喜欢吃的家常菜,江律只看了一眼,就把头转过去了,他没有胃口。

送走佣人,他一个人爬上床,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胡乱地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要是他今天没有看《煤气灯下》这部电影,他可能会继续被傅竞川继续蒙在鼓里,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

他把脸蒙在被褥里,被褥上残留的檀香味一点、一点地钻入他的鼻腔,让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他不喜欢被人欺骗。

哪怕那个人是傅竞川也不行。

【作者有话说】

虽然我很短orz但还是想求个海星

◇ 第48章 他不要我了

傅竞川搬去客房。

他的掌腹被碎瓷片划破皮了,渗着血,铁锈味呛鼻,疼痛感像是被细针扎进去,疼得他直皱眉头。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从暗格里,找到医药箱。

他翻了半天,才翻到医用碘伏,他没有自己上过药,也不知道要怎么上药,他学着记忆中江律给他上药的样子,拧开碘伏的密封盖,棉签蘸着碘伏,涂抹着溃烂的伤口。

江律给他涂药的时候,他并没有察觉到疼痛。他自己擦药,痛得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有好几次,棉签都拿不稳了。

他颤抖着手,涂了碘伏,又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篓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事情败露,他一点防备都没有,所以才会在江律面前失控了。

他就好像是一个在广袤无际沙漠里,徒步旅行的游人。在烈日的曝晒下,他整个人都像是快要被烤熟了一样,他极度缺水,喉咙干渴、难耐,而江律就好像是他漫长旅途中,惊现出来的一片绿洲。

要是失去这片绿洲,他就会死。

他一向冷静自持,这会儿也露出了些许的慌乱。他垂下眼,让吴妈给他送了一包烟、一只钢制打火机,吴妈劝他少抽点,但他却不听,现在只有尼古丁,才能安抚他心底的躁动、不安。

他的嘴里叼着烟,单只手,拨动着打火机的滚轮,“哒”一下,像是在安静中突然炸响的烟花声。

放下打火机,他吸了一口烟,尼古丁顺着他的鼻腔,进入他的气管,又过了他的肺部,他舒服地吐出一口烟雾,棱角分明的脸被笼罩在烟雾中。

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地上全都是他抽剩的烟头,有些烟头还没完全熄灭,就被他肆无忌惮地掷在地毯上,很有可能会造成安全隐患,但他却全然不顾,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

吴妈看着,心疼坏了,到底也没有多嘴。

傅竞川嫌吴妈待在这里碍眼,就找了个借口,把吴妈赶出去。

他抽着烟,目光却是投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像是吞天噬地的怪兽,把日光都偷走了。外面的树木嶙峋,寒风又大,他的心底蓦地一沉,在无知无觉间,将整包烟都抽空了,他还想要再抽,却也不好麻烦吴妈深更半夜帮他找烟。

他烦透了,把烟掐灭,站起来去浴室冲澡,他一向循规蹈矩,也犯了一个不应该犯的错误,他将沐浴露当成洗发水了,他变得跟江律一样愚蠢。他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皱了下眉头,苦笑了一声。

把泡沫冲干净,他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他的全身都湿漉漉的,但他却不想吹头发,直接湿着身体,躺到床上。

他的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江律了,不管是江律笑的样子、哭的样子,他都喜欢的不得了。

他真的是爱惨江律了。

他伸长脖子,嗅了嗅客房的被褥,上面只有洗涤剂的味道,没有江律的味道。他失望地垂着眼睛,睫毛在被褥上覆着一层阴影,像是颤抖的蝶翼。

他的脖子上,像是被拴着一条无形的项圈,而江律就像是控制着这条项圈的人。

他想得快要发疯了。

傅竞川一夜难眠,他睁开眼睛时,下眼睑一片浮肿、乌青,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他懒洋洋地倚在床上,像是没骨头一样,耳旁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陈宝生的声音从门缝里透进来。

他想了一下,说:“进来。”

陈宝生看着满地狼藉,眼底一片惊诧,但他没有多嘴,“川哥。”他咽着唾沫,“我是想来问您,这件事情,咱们还要接着往下查吗?”

前几天,傅老爷子提醒傅竞川,让他不要接着往下查了。

傅竞川没什么精神,他言简意赅地说:“查。”

“是。”陈宝生的头皮发紧,“那小子去找了‘飞哥’几次,但都没有找到‘飞哥’。您说,这个‘飞哥’不会是发现咱们在查他了吧?”

“你觉得呢?”

“啊?”陈宝生被问得一愣。

傅竞川说,“那小子拿了‘飞哥’的钱,又帮着‘飞哥’把林家的林启斌父子俩烧死了,‘飞哥’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只要我们盯紧那小子,就能找到‘飞哥’?”陈宝生眼睛一亮。

“对。”傅竞川绝对不是善心大发,他嘱咐了一句,“保护好他,别让他死了。”

“您放心吧。”陈宝生倒是感觉到意外,但也没说出来。

“行了。”傅竞川又开始赶人了,“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先出去吧。”

陈宝生不知道傅竞川吵架的事情,他跟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一样,看着傅竞川,拖长声调,很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他心中存疑,但还是说了一句:“川哥,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滚吧。”傅竞川现在看谁都觉得不顺眼,等陈宝生走后,整个客房又安静了下来,这让他感觉到很不适应。

他懒得翻身,闭上眼睛,又想起了江律。

江律这个名字,就好像是魔咒一样,不断地填塞地着他的大脑,他赶也赶不走,忘也不忘不掉。

他的大脑神经,时刻紧绷着,像是快要崩溃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眼眶猩红,手指攥紧了被褥,像是要硬生生地将被褥给抠烂一样。

“少爷€€€€”

傅竞川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吴妈尖叫的叫喊声。吴妈是个做事谨慎、懂得进退的人,现在这么着急,肯定是有要事要找他。

他忍着大脑的疼痛,坐直身体,不太高兴地拧眉,喉咙里勉强地挤出一声:“进来吧。”

吴妈也是在傅家做了几十年的保姆了,她最懂规矩了,但她现在却神色紧绷、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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