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犬 第64章

为了抢靳以宁手里的这笔生意,边亭确实费尽了手段,不过他这么做的目的,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般狼子野心,想要大权独揽。

自从出了秦冕的事之后,安全起见,蒋晟已经把以前可以作为证据的记录都销毁了,之后这两年靳以宁又一直待在国外,只要他从此收手,将来很难追究到他的头上,就算最后难以避免被波及,缺乏实际证据,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还要重操旧业,继续参与进来。

边亭正因为靳以宁的事心烦意乱,一辆轿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两个留着寸头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狗不挡道。”边亭往旁边错开一步,语气不善,此刻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那两个男人并没有让开,而是问,“边亭是吗?”

此时边亭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但他还是装出毫无察觉的模样,问:“你们是谁?”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一招标准的搓肘别臂,将边亭按倒在了车门上。

◇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不会让他出事

边亭的性格,靳以宁了解,只要是他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

知道是谁在背后搅局,事情就变得简单,靳以宁也做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准备。

但靳以宁所有的计划部署都落了个空,那晚雨天大马路上一叙,边亭忽然消停了下来,不再给他找麻烦了,之后更是索性不见人影。

这正合靳以宁的意,边亭不在,他正好趁此机会,推动自己的进程。

没了边亭从中作梗,一切都变得顺利了许多。但是一个多星期之后,靳以宁去蒋晟家吃饭,依旧不见边亭。

蒋天赐端着酒杯侃侃而谈,丁嘉文依旧不分场合搂着女友秀恩爱,靳以宁看着左手边空空荡荡的座位,开始觉得不对劲。

人是他亲自赶的,现在边亭如他所愿不再出现,他反而又不痛快了。

饭后,靳以宁留下来陪蒋晟下了几盘棋,旁敲侧击,向蒋晟打听边亭的情况。蒋晟手执黑子,望着棋盘兀自沉吟着,过了许久才告诉他不用担心,边亭被他派出去做事了,很快就会回来。

蒋晟的顾左右言他,让靳以宁相信,边亭那边肯定是出了问题。

第二天下午,靳以宁就提着一袋饮料,去了自家楼下的停车场。

尽管前次见面,靳以宁已经让边亭把他身边的人撤走,但要边亭乖乖听话,是不可能的。安排在他身边保护的人一个都没见少,每天三班倒,雷打不动。

这倒给靳以宁提供了点便利,比如,探听消息的时候。

第一个看见靳以宁过来的,是暴森。原本他坐在驾驶座里,双脚翘在窗框上玩报纸上的填字游戏,见靳以宁朝他走来,连忙缩回脚正襟危坐,“靳总,您来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从车里下来,和靳以宁打招呼。

今天阿乐也在,靳以宁主动找上门,他瞬间提高警惕,前段时间边亭私下怀了他多少好事,阿乐可是门儿清。

事实上,阿乐至今不明白这两人是敌是友,更不清楚边亭到底是怎么想的,一边派人保护他,一边各种找人麻烦。有时他甚至怀疑,大哥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头一天还亲自带队把人家的船砸得稀巴烂,第二天临走前,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要保护好靳以宁。

阿乐想到这里,抬头看向靳以宁,靳以宁也已经来到近前。他应该正准备出门锻炼,一身休闲运动装,身上没了那股疏离感,态度更是令人如沐春风。

“辛苦了。”阿乐的目光,靳以宁早就注意到了,他若无其事,递上饮料,“下午容易犯困,喝杯咖啡提提神。”

暴森他们不敢擅自做主,纷纷转头看向阿乐,阿乐犹豫片刻,还是接过了袋子,“谢谢靳总。”

小弟们七手八脚,分完了袋子里的咖啡和点心。温暖送完了,靳以宁并不急着走,他也从袋子里取出一杯,和众人一起靠在车前,喝了起来。

下午茶时光是难得的闲暇,有靳以宁这尊大佛在,大伙儿也放松不起来。今天靳以宁来这一趟,分明是带着目的,可他偏偏什么都不说,把“与民同乐”进行到底。

这可把阿乐难受坏了,他好一番抓耳挠腮,终于开口主动问,“靳总,您今天来,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靳以宁瞥了他一眼,阿乐一时眼花,居然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这么长的一句话。

“你们边哥,最近很忙?”靳以宁喝了口咖啡,态度轻描淡写,语气漫不经心。

“呃。”阿乐嘴上一个磕巴,心里大骂自己多嘴,小弟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然而这几人的反应,已经给了靳以宁答案。

他放下杯子,问,“他出事了?”

阿乐几乎把头皮挠得着火,边哥的嘱托他还记得,让他们保护好靳以宁,不要多嘴。但靳以宁的态度,又让他不知该如何拒绝。

“边哥被警察带走了!”

暴森的神经比电线杆还粗,阿乐这厢反复纠结挣扎,他的话已经脱口而出,拽都拽不回来。

靳以宁听完,扭头看向阿乐,那意思很明白,点名要他展开细说。事情既已捅破,阿乐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三言两语,补足了事情的经过。

“前次您去医院的时候,不是发生了枪击吗,这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条子那里去了。上周我们去码头接完货回来,边哥就被警察带走了。”

“上周?”靳以宁追问道,“具体是什么时候?”

阿乐说了个时间点,靳以宁回忆了一番, 居然就是边亭和他见过面后不久。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人和我说?”靳以宁的表情彻底紧绷了起来,语气也不如先前从容淡定。

阿乐几人一脸莫名其妙,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和你说?

原来精神分裂的不止一个边哥,眼前这位也有点问题。

这样大不敬的话,阿乐可不敢当着靳以宁的面说,好在,靳以宁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些问题,很快就放缓了语调,摆出随口一问的模样,“他现在怎么样?”

“不清楚,医院现场早就被我们恢复了,按理说警方不应该知道,也不会有证据。”阿乐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如实告诉靳以宁,“蒋董也让人去疏通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暴森到底年轻,他人一旦展露出一点善意,他就容易交付出信任,“靳总,怎么办,边哥会不会出事?”

靳以宁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他,说了一句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放心。”靳以宁给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在边亭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蹲局子的次数,比谈恋爱的经验还丰富。

最近一次进这个地方,就是在几个月前,海关在高速上缴获了一批水货电脑,“请”他进去配合调查。边亭做事“干净”,“身家清白”,自然不会被调查出什么,进去待了没两天,就被全须全尾地放了出来。

这次与往常一样,边亭前脚刚进来,四海集团的律师后脚就到了,边亭只要把“一问三不知”贯彻到底,剩下的都交给律师去处理。

不过这回,没有之前几次顺利,尽管警察缺乏证据,并不能真的将他逮捕,但是一连几天过去,都没有要把他释放的意思,双方就这么干耗着。

这其实不难理解,警方好不容易才把他逮进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把他关满拘留的最长期限,不会轻易放虎归山。

蒋晟在这件事上,行事也趋于保守,既然最后不会有什么问题,也没必要提前把他捞出来。一是他不想消耗人脉,毕竟今日的四海集团已经不比往日了,力气要花在刀刃上。二是蒋晟不想再刺激警方,就让边亭在收押所实打实待上几天,也算给他们一个交代,短暂出口气。

所以眼下边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耐心等待拘留期限结束。

边亭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吱呀”一声响,厚重的铁门打开,一位年轻的女警官站在门外。

这位女警姓周,前次就是她的下属负责把边亭带回来的,最近几天,边亭和她有过不少接触。

“周警官,今天又想问我什么?”

边亭坐直了身体,懒洋洋地抻了抻筋骨,吊儿郎当地问,“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一个保镖,什么都不知道,建议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边亭。”周警官的表情很严肃,眼神凶得像两把小钢刀,如果可以,她一定会在边亭的身上扎出几个小洞,“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边亭的懒腰伸到一半,蓦地停了下来,他有些惊讶。

“在我们这儿待出感情了是吧。”周警官脾气暴躁,见边亭愣着不动,不耐烦地敲响了铁门,“还不快走。”

尽管边亭心有疑窦,但他没有多问,起身往外走去。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边亭刚踏出大铁门,周警官的声音就追了上来,听上去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和你们四海集团的所有人都送进监狱!”

话不是好话,对方的态度也很恶劣,边亭听完,却笑了起来。

“好啊。”边亭转过身,逗小孩一般,笑道,“我等着你。”

他口中说着挑衅的话,语气竟然是意料之外的真诚,仿佛他真的在期待,警方可以把他和整个四海集团都一网打尽。

“等一下。”也许是边亭的这个态度,触动了周警官,周警官叫住了他,“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周警官往前迈了两步,问,“秦冕在哪里。”

边亭的脚步蓦地停住了,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周警官的声音里带着极度压抑的颤抖。

“他…”周警官闭了闭眼,缓缓吐出憋在胸腔里的一口气,才把这句话说完,“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边亭的脑海里闪过无名山头上那块黑色的大理石碑,秦冕是死了,在他面前,一枪射穿了自己的心脏。

但他什么都没有和周警官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边亭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镇定,他摆了摆手,逃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了,后会有期。”

◇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代价

边亭被无罪释放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四海集团,他人还没踏出大门,收押所外已经人生山海,盛况堪比当年蒋晟从里面出来。

边亭刚一露面,阿乐就带着兄弟们朝他涌去,如欢迎英雄似的,簇拥着他上了车。这场面落在旁观者的眼里,着实是有些讽刺。

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招摇过市,众星捧月一般,护送着边亭回了公司,一下子就把一楼的大堂围得水泄不通。

电梯间里,边亭和靳以宁正面遇上了,当时边亭在等电梯,而靳以宁正好带着几个手下,从电梯里出来。

一个多星期不见,靳以宁身边的人又多了不少,弹头和泰国仔他们都回来了,其余的几个也都是边亭的老熟人。

泰国仔刚踏出电梯门,就看见了边亭,他兴高采烈地伸手,要和他打招呼,被弹头一把拉了回来。弹头瞪了他一眼,泰国仔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跟在靳以宁身侧,和边亭擦身而过,一个眼神都不敢往他那边飘。

靳以宁一行人把边亭当空气,边亭也没有往他的方向看一眼,他双手插在兜里,仰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液晶屏上跳动的数字,仿佛对电梯运行的情况格外关心。

倒是阿乐转过身,礼貌地和靳以宁问了声好。不过阿乐热脸贴了冷屁股,靳以宁非但没有搭理他,连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半个。

这态度,不亚于当场下边亭的脸。

“什么人呀。”身后有人不高兴了,出言不逊,“也不睁眼看看,还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二把手呢。”

这话很多人都听见了,但都没有表态,特别是边亭,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有人议论自己的前老板。

反倒是阿乐转过身,低声呵斥,“闭上你们的嘴!”

靳以宁几人走出公司大门,边亭的电梯也到了,电梯间里闹的这一出,边亭没有放在心上,他回到公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找蒋晟,两人闭起门来,开了小半个小时的会。

回来之前,边亭原想,自己这次能够这么快就被放出来,是蒋晟在背后出的力,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蒋晟话说到一半,察觉到边亭神色有异,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边亭截断心绪,再次抛出一句话来试探,“蒋董,这次多亏了您,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出来。”

蒋晟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含糊其辞地说,“这些天受苦了,真是委屈你了。”

说着,他拍了拍边亭的肩,“工作上的事放一放,赶紧先回家吧,接下来好好休息几天,我已经交代他们,没事不要去烦你。”

边亭从公司出来回到家,家里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都是蒋晟派人送来的。除此之外,为了安抚边亭,蒋晟还给他放了一段小长假,让他彻底放松几天。

边亭现在住在下城区那套自家的老房子,从靳以宁家里搬出来之后,他无处可去,也没有再找地方安家的心情,索性就回到了这个住了十几年的地方。

一个多星期没有住人,家里有点潮气,边亭打开窗户通了会儿气,又去洗了个澡,然后给阿乐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把蒋晟送来的这些东西带走给兄弟们分一分。

假期固然可贵,但边亭没有在家休息太久,一觉过后,第二天就出了门,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斯诺克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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