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栏杆,捧着手机看身处新环境的余藻,也心疼对方这样的家庭。
哪怕贺饮尽力带他出去玩,却也清楚朋友无法完全抚慰余藻内心的不安感。余藻责任心很重,又迫切想要报答家人,贺饮都怕他病急乱投医,结果朋友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纯白,也知道利益最大化。
“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些,我还怕你被孟煦洲骗婚了,”贺饮想了想,“现在我放心了,你有自己的打算。”
他看得出余藻这些年的不开心,也隐约猜到余藻全平台的网名关联空心的理由,“小藻,不要太悲观。”
“我是说,你不要预设孟煦洲不喜欢你啊,他相亲完的反馈真的把我吓死了,明显是对你很满意。”
余藻只听一半,哦了一声。
贺饮家还在开小儿子纨绔不搞事业也不成家的第n次会议,贺饮也烦了,顺便咨询了余藻一嘴:“你们协议结婚具体是什么内容?有要睡在一起的选项吗?他给你开工资还是怎么的?你要他做什么呢?”
问题太多,余藻说:“还没有具体谈呢。”
贺饮哦了一声:“也是。”
他又惦记着孟煦洲是余藻初恋这件事,还有孟潮东酷似孟煦洲的下半张脸,忍不住问:“那你不想干点什么吗?”
“众所周知,平替和正品还是有区别,下半张脸很像,指不定下半身……”
贺饮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余藻吓得火速点了挂了通话。
孟煦洲刚才在下面陪孟€€一起赏鹅,家里养鹅还养孔雀,每天回来都要张罗一大堆。
门虚掩着,余藻和贺饮视频开着扩音,孟煦洲走到门边的时候正好听到下半张脸很像,余藻故作轻松地和孟煦洲对视,“怎、怎么了?”
孟煦洲:“抱歉,吓到你了?”
余藻摇头:“没有。”
但他的模样太没有说服力,孟煦洲还在思考那句话,问:“刚才你和谁打电话?”
余藻:“你听见了?”
孟煦洲也不否认,“是贺先生吗?”
余藻点头,猜测他听到了哪一句,怕孟煦洲问平替和正品,犹豫要不要和盘托出,没想到孟煦洲忽然说:“我隐瞒了一件事。”
余藻松了口气,点头:“你说。”
他目光纯澈,越容易激得另一个人贪欲加重,男人手指紧握门把,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严重的肢体接触障碍。”
余藻:“肢体……接触?”
孟煦洲:“你可以理解为亲密障碍。”
这个词也不难理解,余藻看了孟煦洲好几眼,神色有些困惑,“是那方面的障碍吗?”
第11章 第 11 章
与其说失望,余藻脸上的惊讶更明显。
孟煦洲失笑,微微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方面。”
余藻哦了一声,还站在门外的男人问:“我可以进来吗?”
孟€€还在楼下和小鹅玩,小朋友目前处于幼小衔接阶段,作业不算很多。
下半年如果要在国内继续上学的话,孟煦洲作为监护人还要面试,秘书都把他作为家长的考察课程安排上了。
余藻点头,他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孟煦洲,问:“你应该很忙吧。”
他对孟煦洲的了解来自之前孟潮东的抱怨,清楚孟煦洲继承了母亲的部分产业,也在海外拓展业务,刚才贺饮还见缝插针提了孟煦洲或许还要继承父亲名下的产业。
这些对余藻来说太遥远,他不懂,更不认为自己未来能升职到管理层。
如果不是做这行薪资比较理想,余藻更想重开母亲去世前经营的小烘焙店。
当年的店铺关掉,父亲卖掉妈妈好不容易买下的门店,半年后重新组成家庭,余藻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最近的联系还是半个月前的闹剧,他嫌弃余藻丢脸,说他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闹得这么大。
余藻没有回复,当没看见,删除了聊天框,如果可以,也想删除这段已经入脑的对话。
次卧的床品明显也是新换的,余藻的行李箱摊开,里面的东西收纳得整整齐齐,孟煦洲还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包,很快余藻就合上了行李箱。
换了一身居家服的男人问:“怎么了?”
余藻怕他发现自己还留着他当年送的书包,急忙把话题掰回来,“那你说的亲密障碍是什么?”
他还记得孟煦洲之前社交软件更新的结婚照,“难道你之前结过婚吗?”
孟煦洲难掩惊讶,“没有,谁和你说的?”
余藻不敢看他,低着头,新拖鞋似乎是孟€€买的,颜色嫩绿,上面还有小熊耳朵。
他无意识地踢脚,耳朵撞在行李箱上,“之前孟潮东给我看过你的账号。”
余藻暗恋孟煦洲,但没有手机号码,没有社交软件,孟潮东是他靠近孟煦洲的站台,即便更新的资讯夹杂着私人情绪。
又是孟潮东,孟煦洲想。
他直接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账号,找到大哥大嫂结婚那年更新的内容,递给余藻:“是这个吗?”
内容已经隐藏,仅自己可见。
次卧的床并不大,孟煦洲和余藻一起坐在床沿。
孟煦洲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余藻心跳都快了几分,他手指都因为刚才对方递过来的手机一瞬的触碰发烫,不知道自己耳根都红了。
余藻点头,孟煦洲说:“这是愚人节发的,你说呢。”
孟煦洲的外形太有欺骗性,余藻看他的朋友圈都已经颠覆印象了,很难想象孟煦洲还过愚人节。
他的初恋明显不像他以为的善良但冷酷。
孟煦洲甚至挺爱说话的,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
“大哥大嫂那天结婚。”
他下拉点开也是私密状态的视频,“这是那天的婚礼。”
国外的草坪,新郎姗姗来迟,和孟煦洲交接,充当司仪的孟煦洲也是一身西装,用外语抱怨大哥结婚都迟到。
视频几分钟,余藻看得也很认真,孟煦洲在看他。
余藻上次更新社交账号是半个月前,等于出了参加男友婚礼的事故后就没有更新。
一个记录生活的账号偶尔直播都是裱花,不少人都是被余藻直播吸引,去蛋糕店消费的。
孟煦洲也是通过贺饮的账号找到余藻的。
关注余藻的粉丝都知道他只会心情不好才直播。
他从不刻意打光,直播不是凌晨就是深夜。结合细白纤长的手指和右手腕内侧宛如孤岛的纹身,有种绮丽的蛊惑感。
这个账号和富二代新婚当天爆出出轨的原配挂钩后,粉丝怒涨十几万,图文和视频都被盘爆浆了,余藻仍然没有回应。
还好蛋糕店的账号也都是表弟打理,舅舅依然毫不知情。
余藻不知不觉看了两遍,孟煦洲也没有提醒他,还是余藻被孟煦洲手机弹出的消息震回神,把手机还给孟煦洲,“对不起,我以为你当年就结婚了。”
孟煦洲摇头:“一直没有结婚。”
距离很近,他都能闻到孟煦洲身上的男士香水味,余藻并不认为孟煦洲的相貌会劝退很多人,毕竟他人很好。
“那你的……亲密障碍是什么意思?”
余藻终于抬眼,男人背头散开,垂下的刘海有几分高中时期的模样,柔和了面容的凌厉,“不能接受别人的靠近,难以忍受更进一步的肢体动作,比如牵手、亲吻和……”
孟煦洲看着余藻,“更近一步。”
余藻更困惑了,他微微眨眼,“我们现在这个程度,你不是可以接受吗?”
孟煦洲:“你不一样。”
余藻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你也能牵住小€€的手。”
他不了解这种亲密障碍,不过之前听贺饮也提过几句,但他和孟煦洲说的又不是一码事。
贺饮是讨厌和人进入亲密关系。
近在咫尺的男人要微微低头才能和余藻实现平齐,不知道为什么,逆着光的这张脸本应该更冷峻,余藻却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疏远。
“那也是脱敏后的。”
孟煦洲初中之前跟外公外婆生活,是外婆最早发现外孙上学形单影只,在小区也没有玩伴。
外婆一开始以为他和同龄人起了什么矛盾,又询问了好几个小区的小孩。他们都说孟煦洲不喜欢人靠近,太凶太讨厌,无论男孩女孩,只要靠近他就会被推开。
到后来学校的老师也给家长打电话说孟煦洲不完成小组合作,需要牵手的合作项目他宁愿旷课。
这是最初诊断的由来,只是家长不知道为什么家境优渥的孟煦洲会变成这样。
余藻也问:“为什么?”
孟煦洲摇头,他没有告诉别人真相,这个时候也不说,“和父母接触也花了很长时间脱敏。”
“现在工作的基础礼仪没有问题了。”
孟煦洲说话声音低沉,余藻很爱听,又不免担忧,问:“那需要坐在一起的场合呢?”
自述有肢体接触障碍不爱靠近的男人却靠余藻很近,“会有人给我排开座位空隙的。”
余藻哦了一声,心想我操心这个干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孟煦洲的嘴唇,日思夜想的面容近在咫尺,显得他看起来呆呆的。
孟煦洲问:“你在想什么?”
余藻还在走神,没听见。
孟煦洲又想起贺饮那句话,正品和平替。
没人想做平替。
他微微凑近,呼吸洒在余藻脸上,像是要落下一个亲吻。
余藻吓了一跳,差点溜下床,如果不是孟煦洲速度快,或许已经栽进自己的行李箱了。
孟煦洲见证了一张脸完全涨红的过程,余藻心跳超过阈值,张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脸颊那两颗痣摇摇晃晃,更让孟煦洲想要追逐。
男人的五官实在和温柔五官,如果说话再冷,听起来就很霸道了,只能从言语更改这种天然的味道,他喊余藻的名字。
余藻不看他,孟煦洲说:“你不一样。”
他松开攥住余藻的手,微微后仰,撑着手说:“当年搂住你,我没有任何应该产生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