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攻就是不死 第114章

崔拂衣垂眸敛目,抱起衣物走到屏风后。

应缺晚醒早睡,同住以来,每日他醒时,崔拂衣已然穿衣洗漱完毕。

今日尚且是崔拂衣当着对方的面换衣裳,虽有屏风遮挡,却仍觉赧意渐涌。

任是面如白玉,胸前也似着了红裳。

偏那人还在另一端出声相询:“夫人?可要帮忙?”

“……不必。”

应缺便也不再询问,端看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知其垂眸掩下含笑目光。

瑞王妃眼光自是极好,崔拂衣一身云烟蓝,当真飘渺如烟,似轻雾缭绕。

应缺望着对方,心中竟与瑞王妃意见相同。

或许当真该带崔拂衣出门转转。

不为别的,只因这般佳人,正该享那世间繁华。

“咳、咳咳……”应缺猝不及防,接连咳嗽。

崔拂衣快步上前,为他顺气。

待应缺缓过气来,他方才问:“夫君可是哪里不舒服?”

应缺轻轻摇头,“不过是夫人甚美,竟教人忘了呼吸。”

崔拂衣的手一顿。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应缺是玩笑又或是正经。

却见应缺面上又未有玩笑之色,崔拂衣:“……”

应缺握住崔拂衣的手,微微一笑:“夫人,明日若是晴好,你我一同上街如何?”

崔拂衣眉心微蹙,“夫君身子不好,不宜出门。”

应缺抬头,目光真诚:“多亏夫人悉心照料,今日身子渐好,出去不久也无妨。”

崔拂衣仍是不肯,询问丫鬟小厮,众人齐齐沉默,他们自是不愿世子出门,可世子是主非奴,他们如何能置喙?

“你们只说从前世子可否出府便罢。”崔拂衣不欲与他们为难。

红梅略松了口气,“回世子妃,世子往日并不出府。”

上次出府,还是见崔拂衣中状元。

再上次,便是年前尚未入冬时,时隔将近半年。

崔拂衣默然半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寻常大户人家中的闺阁女子,都未有他夫君这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原本他仍想反对,闻言竟略有动摇。

他不知应缺寿数还剩几何,却也知道,便是再有五年、十年,若未来当真如这般约束,余生能瞧见王府之外的次数也不过两手之数。

轻易便能数清。

连他从前一月也不如。

崔拂衣尚且有前半生自在,应缺却从生到死,都不得自由。

应缺仍握着崔拂衣的手,仰头望他,“夫人?”

他不必开口,双眼便能说话。

崔拂衣……崔拂衣竟不愿拒绝。

罢了,瑞王妃都这般说,想来偶尔去一次应当也无妨。

只是……

“夫君不怕有人认出我来?”崔拂衣想着明日若是戴上帷帽,应当能遮掩一二。

应缺:“那又如何,陛下赐婚,谁有话说?”

崔拂衣微微抿唇,“他们未必敢说陛下,却不怕说你我。”

他样貌未变,姓名未改,这般拙劣的掩饰,便是他从前同窗中最笨之人,也能认出。

应缺微微弯唇,“我体弱多病,无力争辩,若当真有人闲极若此,那便让他今后与我去九泉之下细说罢。”

崔拂衣心想,大约是无人愿意与夫君细细说道的。

翌日

崔拂衣一早便起身,换上昨日应缺特地要求的云烟蓝,便开始为应缺准备。

里衣,中衣,外裳,披风,斗篷,一应俱全。

最后还有一顶帷帽。

这本是为崔拂衣而备,然崔拂衣不用,反而给应缺用上。

当瞧着应缺乖乖为自己装扮,崔拂衣心中竟略感满足。

他似是找到了新目标,今后每日都为应缺装扮一番。

似乎比李嬷嬷教的针线有趣极多。

应缺头顶帷帽,瞧不见自己模样,却也能想到,如今的自己,堪比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连半点容貌也不得露。

虽知晓是崔拂衣担心他受风,却仍是略感无奈。

如此这般,上街又能瞧见多少?

崔拂衣围着他转上一圈,随后转头询问:“我在帷帽垂帘剪两个洞如何?”

应缺:“……”那他或许要带足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崔拂衣眉眼一弯,抬手将应缺头顶的帷帽摘下,戴在自己头上。

“未免夫君要与他人去九泉之下理论,这帷帽还是我戴上为好。”

“时候不早,走吧,夫君。”

*

今日并无特别,不过是个寻常日子,街上行人不算少,然往来行人见到应缺一行人,皆不自觉避开。

应缺并不低调,所穿之衣,所戴之冠,所佩之环,皆是寻常人也能瞧出的价值不菲,崔拂衣亦然。

身后数名小厮护卫,瞧着便是大户人家出身。

京城虽然匾额砸到十人,其中九人是官,却也无人会愿意主动上前招惹。

二人在富贵街上闲逛一圈,却未有入眼之物,只觉这些全然比不上王府府库藏品。

应缺已许诺,“回府便带你进库房瞧瞧。”

思及日前王爷送来的两箱东西,崔拂衣心中微动:“也如上次那般?”

应缺:“只有更好。”

崔拂衣心道:难怪上次半分意外也无。

应缺当真是难得出门,便是不买,也要将每间店铺逛上一圈,左右轮流推轮椅乃几个护卫,身强体壮,并不累。

“春桃,你瞧见两只苍蝇了吗?”

首饰铺子里,应缺正把玩着一支桃花簪,想象崔拂衣戴上会是何模样。

会否当真似桃花成仙?

“小姐,瞧见了,苍蝇见缝便钻,越是臭的越喜欢,小姐您可要小心些,莫要被苍蝇给粘上了。”

应缺抬头看去,便见一主一仆,正一唱一和,见众人目之所及,便是自己方向,面上不恼,只凑近崔拂衣道:“夫人,你可听见有人说话?”

崔拂衣摇头,“未曾。”

应缺:“那我怎得好似听见了声音?”

崔拂衣:“约莫是犬吠。”

应缺认真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他将桃花簪放回,“那咱们便走吧,免得被疯狗缠上。”

崔拂衣便也依他,二人相携离去,独留那位小姐气得面色涨红。

丫鬟小心翼翼问道:“小姐,桃花簪还要吗?”

她家小姐昨日便瞧中了这支簪,却因未带齐银钱,没能买下,今日特地前来,却见已别人正在赏玩,还当自己买不到,一时气恼,口不择言。

却不想对方竟也如此气量狭小,竟当众指桑骂槐羞辱回来。

今日且有熟人在场,算是脸面全无。

小姐反手拍她一掌,“要什么要!还不打道回府!”

街上,崔拂衣理了理应缺头上发冠,“夫君那般计较,恐要被骂小气。”

应缺:“夫人不喜?”

崔拂衣摇头,“我甚欢喜。”

却不知应缺竟也有如此尖锐模样。

从开始的端方君子,到之后的画龟大师,再到今日牙尖睚眦必报。

似乎每每都能戳中他心,令他会心一笑。

走到书局,应缺随意略过……略过失败,崔拂衣走向书局时脚步坚定。

“夫君书房书籍,似有些日子未曾上新了?”崔拂衣道。

应缺竟不知,对方是如何发现的这点。

那间书房中的书籍数不胜数,便是他到来两年,也未曾一一数过,更未全然看过,崔拂衣又是如何知晓?

“听红梅说,夫君已经许久不进书房。”

崔拂衣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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