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玉没有说谎。要是顾小灯不喜欢他,要离他远远的,不要他尾随,不要他占据视野,再难熬他也目送他走。
现在顾小灯已经给他名分了,他便把过去那些酸楚忘光了,随意地提起当初的呕心沥血时也不见苦涩。
大船周围布满小船,岸边已经停了扁舟,顾瑾玉抱着他到上去,两个暗卫快活地划着小船,两人默契地交替着偷懒,一个拿桨划拉水面的萤火虫,一个用桨拍打河里游过的鱼。
小船轻摇慢驶,空中海东青率领众鹰盘旋,安全得很,但顾瑾玉浑身肌肉紧绷,紧张地把顾小灯捂紧在怀里,杞人忧天地害怕他掉进水里,像八年前一样不见了。
顾小灯自然是能感觉到他此时的害怕,他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兴奋又酸涩的,顾瑾玉这个人、这个家伙真是……他鼻子有点酸,只得把他的脖颈搂得更紧些。
那楼船共有三层,用了一半军用的规格,每层甲板都建有矮墙,在月色下犹如含蓄的巨人。小船划到楼船下时,楼船上的暗卫也偷懒,没放下踏板,挥着手让自家主子用轻功解决,顾瑾玉只得无语地背好顾小灯,用轻功跳上去了。
暗卫们嘻嘻哈哈地和顾小灯打招呼,顾小灯在顾瑾玉肩上挥手,高兴和好奇劲一股股地往头上冒。
“快要亥时七刻了。”顾瑾玉没让顾小灯下地,背着他往第二层楼去,“小灯,我带你去休息,明天起来再逛好不好?”
“好好好。”顾小灯四处张望着,船上基本走的还是实用的朴实低调风,外围的地方都用铁皮包住,夜里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冷光。
顾瑾玉背他上楼,步伐透着骄傲劲,还没带顾小灯仔细看就忍不住问他:“你喜欢吗?我画了图纸,船上的布局有七成是照着我画的造。”
“喜欢,你真厉害!”顾小灯拍拍他的胸肌,受不了了,他迫切地想和顾瑾玉喝点酒,“我想喝点酒,船上有小酒吗?我想和你喝两杯,我们还没喝过是不是?”
“有的。”顾瑾玉胸中一片烫热,“我怕你身体不适,不如明天再喝?”
“不要,就要现在喝!”
楼船的三层是望台雀室,二层飞庐都是客舱,每个阁房的门外都挂着标记名字的柚木板,名字连起来便是“平安顺遂,长乐百岁;桃花莫多,良缘同渡”。
顾瑾玉背着他进了同渡阁。
进了阁房里顾瑾玉也还是没让顾小灯下地,就让他坐腿上,没一会取出了味薄的桃花酒,顾瑾玉环着他的腰斟酒,商量道:“就喝两杯,不要太多,小灯困不困?”
顾小灯摇摇头,眼睛在他和酒杯之间来回,伸手戳了戳他,眯着眼逗他:“桃花莫多,还喝桃花酒,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个‘久鳏莫怨’的家伙。”
“桃花莫多”和“久鳏莫怨”是他们先前在来西境的路上,在一个算命先生的摊子上算出来的。顾小灯本来就没忘记,刚才走过一列阁房,看到门口的名字,心里啼笑皆非。
顾瑾玉耳朵红了一点,斟好两杯酒,低声说:“只喝我的桃花酒,嗯,大概这个意思。”
“嚯,还大概。”顾小灯逗他的心思不住上升,黏人地窝顾瑾玉胸膛和肩窝上,撩得他浑身肌肉都硬邦邦的,他还撒娇:“我懒得拿杯子,森卿喂。”
顾瑾玉言听计从,举手把酒杯递到他唇边,看着顾小灯叼住杯沿一仰头,小巧的喉结动了动,酒香四溢,美人如玉。
喝完,酒杯咚地落到了地上,顾瑾玉搂紧顾小灯吻他侧颈,因为欲念突然破闸,没有压制住而浑身战栗。
顾小灯知道他憋得快要炸了,也还是坏心眼地哼哼唧唧撒娇:“我还要喝,你别闹我。”
顾瑾玉手臂僵直地抓起酒壶,张口猛含一通,掌住顾小灯的后颈喂他。
顾小灯有点小怕,但更多是兴奋,此夜此地,此情此人,他的坏水都被勾出来了,看着顾瑾玉忍得眼睛发红,硬成眼下这样也还是老老实实地不敢乱动,他觉得顾瑾玉这个样子好看极了。
顾小灯心中哇呀一声,心想,怎么办,我好喜欢这么欺负他,随后心中大笑。
顾瑾玉喂完他就松开了唇齿,狼狈地低头喘着,一只手抱他,一只手不知所措:“小灯……你难受吗?”
顾小灯故意问他:“哪种难受啊?”
顾瑾玉低着头不敢看他,沙哑起来:“我这么顶着你,你难受吗?”
顾小灯感觉耳朵热死了,顾瑾玉也是,从耳朵到脖颈肉眼可见的迅速通红,两人都羞得要命,顾瑾玉难得怂了起来,顾小灯还大胆地逗他:“那你快控制控制,让它别顶了。”
“好,我努力。”
顾瑾玉真的认真地努力起来,一动不动地调整起内息和喘息,还是不敢看他,但又紧紧搂着他的腰,顾小灯心里快笑死了。
他没有低估顾瑾玉的控制力,他真的压抑回去了,不过浑身依然绷得像一张弓一样。
顾瑾玉耳朵红通通地把他捂到怀里去,讨要夸奖一样,爱怜地亲他发顶:“现在不难受了吧。”
顾小灯听着他如雷的心跳,坏心四起,说:“厉害!那你能再控制成顶回来吗?”
“……”顾瑾玉懵了一会,低头亲他的坏崽,坚强地应了一声:“能。”
顾小灯的兴奋劲更浓厚了,抬头搂住他脖子啄了他两下:“那你再翘给我看看。”
顾瑾玉侧过表情有些崩坏的脸,脑海里有着又崩溃又亢奋的狂澜,但意志力不是虚的,真伸缩自如地给顾小灯玩,仍记着他身体娇弱,顽强地压住了做里做外的冲动。
时间变得极其缓慢,慢得顾瑾玉快疯了,高大的身体都战栗起来,沙哑着可怜地控告:“小灯坏。”
“昂!”
伴随着坏小灯没轻没重的玩,顾瑾玉的表情扭曲了,嘴巴也闭紧了,只能在心魂和脑海里倒苦水,小灯好坏,太坏了,他是个坏小宝。
顾瑾玉顽强地任他玩,被玩得痛苦又兴奋,他感觉得到顾小灯在这事上其实很冷淡,虽然平时小嘴叭叭得很厉害,但那种冲动根本少之又少,不知道是抵触还是被顾家教的。顾瑾玉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狗杂种也曾经用那种饥肠辘辘的眼神去盯着顾小灯,但他还没见过顾小灯露出那种饥饿的眼神,眼里情感最浓烈时是满溢的爱意,是精神上的高度孺慕,却不是渴望缠交的赤露。是以现在顾小灯乐意玩他,不管是出于什么坏心还是奖励,是不是意味着,他对他有一点点低级趣味?
顾瑾玉不住忍耐着低喘,战栗了不知道多久,他的坏小宝终于惹火上身,自己也掉进这旖旎的漩涡了。
他睁开眼,垂眼盯着顾小灯,不敢动弹地想,我也想玩,可是、可是小灯身体还没好全,我是带他出来玩的,不是拐他出来玩他的。
顾小灯也低头看自己,眼睛潮起来了:“哇……跟你一样了。”
顾瑾玉鬓角冒出汗了:“那怎么办?”
“走,去那儿。”顾小灯面色靡丽,刚指了下床板,手还没收回来,就被顾瑾玉揣着风驰电掣地滚到了被褥上。
“我帮你。”顾瑾玉竭力表现出副镇定样,强调了又强调,“小灯身体没好全,我不会乱来的,森卿不会乱来的。”
“那你别压,你抱我起来。”顾小灯从他怀里挣出只手来,支吾了一下,羞赧片刻后坦坦荡荡地往顾瑾玉耳边叽里咕噜,“你听我说,就这么玩……”
顾瑾玉僵化了不知多久,才回魂地抱起顾小灯靠到床板坐好,顾小灯坐他腹上,脸色红彤彤,眼睛亮晶晶地亲他一口,随即拉住了顾瑾玉的腰带,坦荡又浪荡地说:“我自己来,你听我话,乖乖不动哦。”
顾瑾玉除了好没别的能说,整个人又懵又僵,身体战栗得不行,睁着猩红的瞳孔看他。看着顾小灯松了两人的腰带,€€€€€€€€地撩起衣摆,黑白两色的衣摆层层堆在了一起,香囊裹在其中。顾小灯认真得不行,他低头看着尺寸不同的两物,挨近了坐好,鼻尖红红的,羞得吐了吐舌尖,随即赶紧把衣摆堆在两人腰间,不看了。
顾小灯假装淡定地绯着脸说:“不进来,就这么玩,你可以的吧?”
说着没等回复,他忍不住挨着他慢腾腾地蹭,顾瑾玉……顾瑾玉已经空白了,不敢相信来日进去会是什么极乐。他呆呆地和他蹭了一会,看着那香囊在衣摆中细密地抖动,突然感觉到顾小灯停下了,他不想停又不敢动,刚想问怎么了就听顾小灯大惊的声音:“你流鼻血了!”
顾瑾玉热腾腾的大手握住了他没被衣摆遮住的腿:“没事,求你,继续……”
“……”顾小灯哭笑不得地让他仰一下头,只能暂脱一件外衣,反个面给他擦一擦鼻血。
顾瑾玉抬了下头就不管了,只顾着看顾小灯,赤红的双眼湿漉漉的,满眼流露着浓郁得要融化了的爱意,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热。
箭在弦上,顾小灯笃定他不会乱来,相信他控制得住,于是继续图舒服,慢悠悠地同他玩,玩的时候觉得浑身像一壶滚开的沸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泡泡。
不知多久才玩好了,两人紧贴得颤抖得不成样子,顾小灯感觉酒意要上头了,赶紧口干舌燥地打住:“好了……就玩一次,免得失智……森卿,要新衣服和药物纱布,你的鼻血怎么还没停啊?”
顾瑾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闻言赶紧抬手捂住鼻梁。
红色的眼睛,嘀嗒的血珠。
傻了吧唧的狗狗。
第126章
顾小灯胡闹完了,拢着衣服衣衫不整地从顾瑾玉腹上下来,顾瑾玉捂着鼻梁,觉得自己弄脏了他,二话不说单臂抱起他带到同渡阁的浴池里,让顾小灯闷了个热浴,自己则在一墙之隔浸冷水,把燥热得要炸开的情愫压下去,余韵却没从脑子里出去。
楼船上的一应设施比在将军府便捷,顾平瀚除了给张等晴的住处庭院尽心鼓捣,其他地方都建造得心不在焉的。待洗漱完回床上时,顾瑾玉看着顾小灯光着脚在床沿坐着晾手,柔顺的青丝垂到肋间,垂首耷拉的样子看起来更小了,看得他罪恶感不住翻涌。
他到顾小灯跟前半跪,环住他的腰抬头看他,热意可视一样丝丝缕缕地散出来。
顾小灯刚打了个盹,见他来了便伸手捧了他的脸,发现顾瑾玉双眼还是赤红的,好在鼻血止住了,于是松了口气,屈指敲他额角笑:“没出息。”
顾瑾玉没否认,未干的碎发垂到眉眼,握住他的手,有些局促地低声道:“我努力。”
顾小灯见他窘迫自己反倒就不羞了,捧着他的脸看他红色的瞳孔,越看越喜欢,伸手把顾瑾玉披散的头发揉得更乱,看他显露出了几分罕见的稚气,心里就更欢喜和喜欢。
见多了自信跋扈的天之骄子,却只有顾瑾玉,顶着这么张脸在他面前谨小慎微自卑自惭,不是觉得自己有病就是觉得自己丑陋,脑回路稀奇古怪,反差太大,以至于让顾小灯在心疼之外涌出坏心的欺负劲。
就想看看顾瑾玉被招惹到什么程度才会发作。
他乐不可支地夸他:“刚才你喘得怪好听的。”
顾瑾玉转移话题:“……小灯,快要到丑时了。”
“这么晚了么!”顾小灯楞了一下,咂摸咂摸,低头和顾瑾玉鼻尖相蹭,“哦,一定是你硬太久了。”
顾瑾玉瞳孔里的赤红几欲要融化出来:“我都二十五了……除了你,也没别人了。”
顾小灯这下想起他们隔了七年这回事,难怪鼻血哗啦啦的,便埋头抱抱他:“等我身体养个大好,不急不急啊。”
顾瑾玉浑身又热起来,背后几乎晃起了一条蓬松的尾巴,疯狂地摇个不停,甚至有些冲动地想求他再玩一次,但顾小灯抱了他一会,就靠在他肩头打起了盹。
顾瑾玉轻手轻脚地把他抱进被窝里,蹲在床前目不转睛地看了半晌,直到此时都心跳如雷,毫无睡意。
顾小灯不行,从水里回来就病了几回,病好得慢,失血不少,又药石无用,只能靠着简单的睡眠来补身体的亏空。顾瑾玉不想闹他,想安分地搂着陪个安静的觉,最近六天每日只睡两个时辰不到,本该疲惫不堪的,但眼下还是亢奋躁动。
饿狗一样盯了半天,他总这么默默地盯,盯到喉结滚动得异常时才回魂,悄无声息地去掏私藏的小画册,就靠着床沿坐下,握着炭笔小心翼翼地画顾小灯坐在他腹上时的样子。
天赋有限,比不来苏明雅闻言成画,顾瑾玉画一笔擦三回,画到手抖时,后知后觉地憎恶起了苏明雅,顾小灯玩起他时游刃有余,焉知没有那狗杂种从前的影响。
顾瑾玉心里的刀乱砍起来,然而砍完苏明雅,又乱刀砍起自己。
*
顾小灯起得比平时晚了三刻钟,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顾瑾玉背靠着床沿坐在地上,刚从被窝里伸手想去碰一碰,顾瑾玉就转过来,瞳孔在看见他的瞬间变红,主动把英俊的脸靠在了他掌心里:“醒了?”
顾小灯呆了好一会,指腹揩过顾瑾玉的耳廓:“你真帅啊……不对你怎么坐这呢?早上好,你昨晚就这么睡觉啊?”
顾瑾玉耳朵腾的发热,旁人对他吹捧至极地歌功颂德,他听如水沟的蛙叫,顾小灯随口的一句无心哄,却如金珠击玉盘似的,动听地响来荡去。
顾小灯有些头昏脑涨地爬起来,听顾瑾玉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吃什么和玩什么,他迷糊地揉了一会脸,笑着应他:“好啊好啊,都听帅哥的,那我就只管坐享其成了。”
说罢小腿肚一热,他楞了一下,就见顾瑾玉亲完扭头,起身到妆台前胡乱地束发。
顾瑾玉刚束完发,就见一双手抱住腰,背后靠上落叶一样的小爱人,轻灵灵地蹭着他后心:“歪,好你个树杈子,还在羞啊?你这样弄得我好像一个登徒子啊。”
顾瑾玉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转身把顾小灯抱上妆台摆弄:“你就是,你是灯徒子,光着脚丫子。”
顾小灯笑着左看右顾:“那我衣服呢?我来讨衣服,昨晚的衣服长脚飞了吗?”
昨晚的衣服意义重大,顾瑾玉不说自己夜半洗完藏起来了,他转身去开个檀木大柜子,抱出备好的五颜六色的衣服,顶着顾小灯震惊的眼神放在他手边:“小灯挑一套,我给你穿。”
顾小灯呆滞了好一会,脚丫子都不晃了,他光是看花色都看出来了,震惊地看向有备而来的顾瑾玉:“姑娘穿的啊?”
“嗯。”
“我穿?”
顾瑾玉也不解释,只别扭道:“小灯不喜欢的话,我去取男装。”
顾小灯慢慢回过神,想到了什么,一时啼笑皆非,一手拉住他的手,一手扒拉那些流光溢彩的衣裙:“好好好,刚好想到一块去了,我在南安城的时候穿过阿吉送的巫山族衣裙,那时我就想,来日有机会,我要厚着脸皮套身中原钗裙蒙块面纱,和我那知情识趣的森卿牵着手到街上玩去,旁人见了我俩定会觉得是合乎世俗的天造地设……这一身怎么样?”
顾瑾玉确实是惦记着他在南安城的时候穿着漂亮衣裙和葛东晨同行的事,气也不说,醋也不语,此刻听着心跳怦然,扫了一眼他挑的衣裙,是身秀丽的桃花裙,愈发赧然:“很好。”
喝他一人的桃花酒,穿他一人的桃花裙。顾小灯通通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轻手轻脚地伺候他,给顾小灯擦脸洗漱,给他穿层层叠叠的精致衣裙,正人君子般系完罗裙腰带,又端方地打开几屉的胭脂,挑挑拣拣地取了几样准备给他描眉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