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宴哼了一声,故意凑近了一点,忍着笑道:“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尖着两根手指就要来戳白竹。
其实宴宴是吓唬白竹的,他两根手指紧紧捏着缝衣针, 针尖藏在两根手指中间,怎么能戳人?
但白竹不知道啊,忙往胡秋月身后一躲,笑着告状:“娘,宴宴欺负我!”
胡秋月伸手搂住白竹,瞪了宴宴一眼,骂道:“可消停点吧,戳着你小哥可不是玩的。”
宴宴“噗嗤”一笑道:“有点出息吧!动不动就告状,你就仗着娘疼你。”
白竹笑嘻嘻地摇头晃脑道:“就是,娘就是疼我,你能怎么样吧?”
三婶含笑望着两小只打闹,眼睛里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第388 章 哥哥快跑
胡秋月由着俩人闹了一阵,又把话题拉回来:“杨桃,树山家年忙好了吗?孩子们的过年衣服做好了吗”
“做好了,二哥买的布,我给做的。
大嫂,别操心二哥了。
他下半年给鸣曦帮忙,手上松多了。
今年过年样样买好了,还能结余好些银子。
二哥现在虽然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比过去忙些,我看他脸上的笑容比过去多,精神也好。”
三婶纳着鞋底,笑嘻嘻地道。
“那就好。你能干,振山勤快,你家的日子我不愁 ,我担心的就是你二哥家。”
胡秋月叹了口气,想了想又道:“我家人多,小竹和宴宴忙得很,没时间做针线,一大家子的棉鞋都是我做的。我自己的没时间做,穿的还是去年的旧棉鞋。本想给明辉兄弟俩做双棉鞋,一直不得空。”
“我看着呢!刘杏花去年给孩子们做了两双新棉鞋,做大了,今年穿正好。孩子们今年有鞋子穿。明年的棉鞋我做吧,你要是有时间就给他们做双布鞋,没时间就算了。”
“好,你做棉鞋,我做布鞋。让两个娃穿好点,有功夫多看顾着点,别让人家说没娘的娃可怜。”
“我知道的。他们那个娘,不提也罢。我看两个娃现在比过去懂事多了,经常来我家找凯凯玩,看见我家地脏了,主动帮着扫地,明辉还会带着两个小的玩,有好吃的总让着弟弟。”
“那就好,小孩子生下来没有坏的,全靠大人教。所谓家教家教,家里教得好,才有家教。我跟树山说了,他忙不赢,孩子只管送来我家。”
“嗯,都是一家人,二哥一个汉子带着两个孩子,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可不得我们帮忖着吗?振山虽然话少,但只要看见二哥家有难处,第一个往前冲 。”
俩人一边做针线一边聊着家常,时间过得飞快。
三婶聊得起劲,听见张鸣扬在外面咯咯笑,才想起宝贝儿子来。
三婶走到窗边一看,白露背对着她们,把张鸣扬架在肩头骑马,双手抓着他的上手臂根,跑得飞快,带他飞。
张鸣扬张着双手,兴奋得小脚连蹬,踢得白露胸脯啪啪响,咯咯笑个不停。
三婶笑着喊了一声:“扬扬,乖乖的,别闹哥哥。”
外面人压根没听,还咯咯疯笑个不停。
三婶笑了一声,见时间不早了,收起鞋底往外走:“大嫂,我先回去了。振山和凯凯不知道回来了没有,我得先把晚饭做好。我家张鸣凯,哎呀,吃了早饭就要吃中饭的主,到时间饭没熟就哭,我真是怕了他。”
胡秋月笑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得快。”
说着,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送她出去。
俩人刚刚走到堂屋门口,张鸣扬听见脚步声一回头,看见娘朝他走来,马上止住笑,一脸警惕地望着他娘。
三婶老远伸出手,柔声笑道:“扬扬,天黑了,回家好不好?”
“不好!”张鸣扬猛一回头,小手推着白露的头,焦急地大声喊道:“哥哥快跑,娘来了,快跑!”
白露条件反射地架着张鸣扬往外跑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三婶不好意思地笑。
“快跑,快跑啊,哥哥!娘来了,她要抢我啊!”
张鸣扬双手搂着白露的头,身子一拱一拱的,激动地大喊大叫,声音都喊劈叉了。
三婶望着胡秋月无奈地一笑,无可奈何地道:“大嫂,你看看扬扬,见着白露就不撒手了,当我是洪水猛兽。还快跑呢,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胡秋月笑道:“小孩子投缘,在一起玩得高兴,舍不得分开。扬扬不愿意回去就让他在我家玩,吃了晚饭你再来接他。”
张鸣扬听见大娘让他留在这里,高兴地咧嘴笑,重重地点头道:“好的,我就在大娘家玩。娘,你回去吧。吃了晚饭也不要来接我,我晚上在这里和哥哥睡。”
三婶沉下脸道:“那可不行。大娘家里人多,他们自己人都睡不下,你在这里怎么睡?”
张鸣扬大眼睛一眨,小嘴巴一瘪,就要哭。
三婶沉声道:“你不乖,爱哭,还是不要在这里了,跟我一起回家。”
张鸣扬不敢再哭,大眼睛一眨,滚下一串眼泪,砸在白露头顶,滑进发间,他拖着哭腔道:“不要。娘,我乖,我不哭,我不回去。”
三婶心软地叹了口气,一时没说话。
白露知道扬扬哭了,心疼坏了,抓着张鸣扬的胳膊,把他滑到身前,抱在怀里,紧紧搂着,生怕三婶抢走了。
他低头蹭蹭张鸣扬的小嫩脸,抬头望着三婶,哀求地道:“三婶,让扬扬在这里吧!他很乖的,不哭也不闹。现在让他回去,他肯定会哭的。”
说到后面,好像怕张鸣扬马上会哭出来似的,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白露见三婶不说话,知道她不高兴,舔舔嘴唇,鼓起勇气嗫喏道:“三婶,让扬扬在这里玩。吃了晚饭,你来接他,我让他乖乖回去睡觉。”
“我不回去,我要和你睡。”张鸣扬搂着白露的脖子,激烈反对。
“扬扬!”白露出声制止,声音沉了些。
张鸣扬听出他语气不悦,仰头望着他,眨巴着大眼睛,眼里涌起一层雾气,不敢说话。
白露心又软了,亲了亲他额头,柔声道:“吃了饭回家睡觉,明天再来,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
张鸣扬呆呆地望着白露,好半天才含着眼泪点点头。
他一点头,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白露胸前。
白露心都碎了。
他咬着下唇对三婶道:“三婶,你看,扬扬答应吃了饭回去睡觉。”
三婶望了胡秋月一眼,一脸疑惑:怎么回事,想抱孩子回家,怎么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张鸣扬太乖太可爱,白白嫩嫩,粉粉糯糯,非常依恋白露。
白露实在太喜欢他,一点都舍不得他走,白天愿意带他玩,晚上愿意带他睡。
但白露自己都是寄人篱下,晚上睡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敢留张鸣扬和他睡?
如果是在他自己家,但凡他能做一点主,他都不舍得让张鸣扬走的。
因为他不舍得让张鸣扬哭。
三婶到底爱子心切,舍不得让儿子哭,一个人走了。
吃过晚饭,三叔来接张鸣扬。
他倒是没闹,乖乖地离了白露怀里,让三叔抱。只是像个小大人似的,含着眼泪的圆眼睛一眼一眼地瞅白露。
第389 章 被撵了
白露简直不敢看张鸣扬,又不敢不理他,只得拉着张鸣扬的小手,再三保证明天一起床就去接他,张鸣扬才勉勉强强,委委屈屈地让他爹抱着走了。
冬天天黑得早,外面漆黑一片,其实时间还早,乡下人舍不得点灯,早早就睡了。
这几天要做的衣服多,白竹担心过年前做不完,点了煤油灯,烧了火盆,和宴宴开夜战。
虽然烧了火盆,坐久了还是会冷。
那冷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无视火盆的存在,直往骨头缝里钻,冷得€€人。
白竹找出两床小抱被,在自己腿上搭了一床,把另一床搭在宴宴腿上。
这样搭着抱被,围着火盆坐着,脚下是热乎的,身上也不冷了。
胡秋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煤油灯下看不清,白竹不让她熬夜,催着她去睡了。
汉子们不会做针线,熬夜没用,白竹也催他们去睡。
白露呆呆地坐着,没什么精神。白竹望他一眼,回头笑道:“宴宴,你晚上和我睡,让白露睡你的床,好不好?”
宴宴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他望了李立维一眼,正要点头,李立维瞪了他一眼,马上接话道:“小哥,让白露和我睡吧!宴宴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睡,明天哥回来了,宴宴也得回自己卧房睡。”
白竹一想也对,笑道:“那也行,只是白露睡觉不老实,怕挤着你。”
李立维不以为然地笑道:“年轻人都这样,怕什么?我床宽得很,哪怕白露睡着了,半夜打拳也施展得开。”
白露回过神来,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地低头笑。
他就担心晚上没地方睡,只要有地方睡,是一个人睡还是和别人一床睡,不重要。
只是,如果是一个人睡,就可以留小扬扬跟着自己睡了……
白竹起身把早上洗的干净被子套了一床,又找了一个旧枕头,白露抱着,跟李立维去了隔壁。
李立维非常热情,把白露领到自己卧房,点着煤油灯,体贴地帮他铺好被子,殷勤地道:“白露,你先睡。晚上冷,我去帮他们烧火盆。”
白露本以为李立维要一起睡的,这时见他说不睡,不免失望,踌躇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问道:“立维哥,是不是我挤着你了?”
“不是,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看看,这是新床,大得很,又是两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你怎么会挤着我呢?我都说了,你睡着了打拳也施展得开。别乱想,我去帮他们火盆里加点碳就来了。你先睡,啊!”
李立维把煤油灯往桌子里面推了推,笑道:“你要是嫌灯光刺眼,等睡下就吹熄吧!要是怕黑,亮着灯睡也行,随你。”
白露见他一直笑嘻嘻的,不像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声音大了一点:“你去吧,我不怕黑。”
李立维笑嘻嘻地关上房门出去了,白露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新做的棉花被子,软乎又暖和。
新洗的干净被套,散发着太阳的香气,白露闭着眼睛沉醉地深吸气 ,闻被头上的香气。
太阳的味道,真好闻!
白露一整天端着,这时放松下来,动作大了些,扯着了后背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好像生怕被人听见,白露忙睁开眼睛,屋子里没人,一灯如豆,光晕在墙上长长消消,明明灭灭。
他忙翻了个身,一口吹熄了油灯,侧身躺着。
后背火辣辣的疼,白露伸手去摸,摸到隆起的一道高痕,他疼得猛的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