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他这个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话也早就给林兆丰败干净了,谁能这么想不开过来光顾啊。
但是他清晰地听见了有人在门口走动的声音,甚至有衣料擦过门板的声音。
林炽收敛起了心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顺手拿过了墙脚的扫帚,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他这个院子的门是木门,用木板拼起来的,因为年久失修,风吹雨打,木板之间的缝隙早就越来越大。
林炽缓缓靠过去,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偷偷往门外看去。
他心里想着,但凡真是什么毛贼,他今天又心气不顺,一定立刻报警让这人吃一口牢饭,感受一下什么叫国有国法。
顺便告诉对方,当贼都当得这么蠢是没有前途的,因为他家真没有什么好偷的。
可是当他透过木板上的缝隙看去,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却又发出了低低一声,“靠。”
门外那个深夜来客。
有一副挺拔玉立的好身材,穿着黑色羊绒的大衣,松松垮垮地散开,露出里面灰色的高领衫。
在一片昏暗里,他的手机屏幕亮着,隐隐约约地照出修长白皙的手和一张俊朗如玉的脸。
这门外的人,分明就是李庭言。
在这凄风飘摇的夜晚。
莫名其妙的,从千里之外的城市,出现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两更完成~
是谁在千里追妻啊,噢是我们李庭言
第25章 “顺路”
“你怎么过来了?”
林炽一下子打开了门,顺手打开了院内的门灯。
悬挂在屋檐上的灯泡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昏暗,破旧的灯罩也摇摇晃晃,却把李庭言照得分外清楚。
李庭言也很吃惊。
他站在门外,本来正在犹豫是否要给林炽打电话。
依照他对林炽的了解,现在才十一点,远不到林炽入睡的时候,但今天毕竟情况特殊,也说不好林炽已经困了。
现在乍然与林炽面对面,对上林炽的双眼,他身体都僵硬了一秒。
“我……”
李庭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组织好一个理由。
他完全是临时起意过来的,在跟林炽通话的时候,他正坐在返程的车上,当听见林炽这边的状况,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位置,只犹豫了几秒就让司机调转车头。
对着林炽茫然的脸,他抿了抿唇,低声解释,“我正好出差路过庆市,想到你家就在这里,所以顺路过来了一趟。”
林炽的眉毛都要飞头发里去了。
他看了看外头高悬的月亮,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
“深夜十一点,顺路?”林炽嘴角抽动了一下,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他忍不住提醒李庭言,“你路过庆市我理解,但我家这地方离庆市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实在称不上顺路吧。”
这路况崎岖蜿蜒,不熟悉的司机还很容易就开错了。
说到这儿,他更疑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他确实跟李庭言聊起过自己的老家,能找到这里也不稀奇。
可是他这个老宅在县城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标识,门牌上也没写名字,李庭言第一次来居然就能找到,简直是奇迹。
“我在路口问了人,”李庭言说,“我听你说过大概的方向,遇到一个佳佳小卖部还开着,打听的时候老板恰好认识你。”
“噢~”
林炽懂了。
路口的小卖部老板,那确实是熟人,是他家后院对着的邻居。
也就是他们这个县不大,大家互相都认识。
“那真算你运气好,”他咕哝道,“要不是正好问对了人,你想找到我家,起码还要一小时。”
他往李庭言身上扫了一眼,这天寒地冻的,李庭言只披着一件修身的黑色大衣,露出的手腕都有些青白。
他往后退了一步,“别说这么多了,先进来吧,你也是,想进来就打我电话,在我门口晃悠什么,我还当是小偷呢,差点就报警了。”
李庭言也知道自己的行为算不上光明磊落。
他抱歉地对林炽笑了笑,跟着进来了。
院子里还是一副萧条的样子,屋子内亮着灯,算是黑暗里仅有的一点暖光。
李庭言不动声色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注意到了玻璃上的破洞,屋檐下的蜘蛛网,院子里东倒西歪的酒瓶,角落里破碎的砖瓦。
林炽在旁边解释,“我这个老家的条件肯定是很不好的,但是现在也晚了,你只能在这里将就一下了。”
他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合适,“算了,要不还是打车送你去酒店吧……”
李庭言却制止了他。
“不用了,我没有这么娇气,我跟你住就行了。”
林炽挑了挑眉。
他瞥了一样李庭言那矜贵英气的脸,轻声笑了一声。
“那你可别后悔。我那个房间,也是不怎样,很简陋,还没空调,睡也睡不好,只能凑合。”
他这么多年不在家,当然不能指望林兆丰还能打扫他的房间。
但是隔壁邻居阿姨这些年一直受他周济,十分惦念在心,偶尔会来帮收拾一趟,还帮他把找到的一些母亲的私人物品也一并收着。
所以他的房间还不至于下不了脚,刚刚住进来之前,他也简单打扫了一下。
他领着李庭言往屋内走,还要提醒李庭言注意脚下。
等到了房间,他啪一下打开了灯,让整个房间都暴露在了视线下。
确实是很简陋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几个柜子,凳子,一个老式电视机,除此以外就空空荡荡。
“你先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吧,我给你烧个水,杯子和水壶都是我让外卖送来的,不脏。”
李庭言依言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了林炽递过来的水杯,“谢谢。”
他确实嘴唇有些干,刚刚来到昌玉县后,找到林炽家还是花了一些时间。
林炽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靠在桌子上,小口地喝着,仍旧纳闷地盯着李庭言。
“你到底是过来干嘛了啊?”
他问,“我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连个三星级酒店都没有,你总不能是顺路来旅游的吧。”
李庭言握了握水杯,垂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林炽解释。
不管怎么解释,他的出现都确实太古怪了。
良久,他才看向林炽,还是说了实话,“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想你一个人回来处理这种身后事,也许会有些害怕,所以不太放心。”
他接到林炽的电话,手指在手机的边缘处摩挲许久。
他想,一个才23岁的年轻人,再怎样成熟独立,突然要回去面临生死的问题,又能有多冷静。
他当然也不想多管闲事。
他并不是林炽的谁,冒然去插手,说不定还会被林炽认为逾矩,并不会领情。
可他想起电话里嘈杂的声音,林炽也许就这样独身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影子倒影在雪白的墙上,四处都是忙碌的医护与家属,谁也注意不到他,谁也不一定能在意他。
他想了想,还是让司机立刻掉头了。
如今看见林炽,倒是比他想得要冷静得体得多。
李庭言手上的水杯仍在冒着袅袅白汽,氤氲了他的眉眼。
他对林炽说,“我知道我可能是多虑了,抱歉,可能给你添麻烦了。”
林炽愣住了。
他刚刚看见李庭言出现在门外,是真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他早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需要被照顾的对象。
他在外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虽然年龄相仿,但跟象牙塔里的学生完全不是一回事。
害怕?
他有什么可害怕的,走的只是一个他法律上的亲人,实际上他根本……
但他对上李庭言的视线,却又有些怔怔。
本来在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林炽慢慢地又喝了一口茶,细细打量李庭言。
他想,原来他对于李庭言来说,还是一个年少的,需要被关心照顾的对象,
未免有些好笑。
刚刚在门外看见李庭言的一刻,他其实隐约猜到了李庭言的目的。
但这感觉对他来说真是陌生。
毕竟连霍宇凝都已经对他放心了,不再过多追问,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
林炽把那口温水咽了下去。
他说,“害怕说不上,就是总有些……”
他的视线扫过这空荡荡的室内,粗糙的桌子,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总有些不适应。”
他也没故作坚强地跟李庭言撒谎。
“我上次去医院面对这些,还是我妈妈去世的时候。今天待在医院里,我又想起了那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