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驹今天吃药了吗 第5章

裴敬川就一把给他捞过来,抱着去洗手间。

宿舍四个人,其余俩是外班的艺术生,那段时间出去集训,也没人看见。

当然,看见了也无所谓。

都知道陈驹年龄小,身体不好,长得像个漂亮的洋娃娃,谁都愿意疼一疼他。

“天……我真没想到会遇见你。”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床褥微微下陷的时候,陈驹都没注意,自己坐着裴敬川的大腿,面对面,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对视。

曾经真的太亲了。

所有暗恋的悸动,久别的思念,在这一刹那都消失不见,只要人见了面,就仿佛还是从前的少年。

裴敬川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小狗。”

话音落下,陈驹的鼻子就酸了。

也只有裴敬川会这么叫他。

童年的时候,小孩子嘴巴比心眼快,完全不理会陈驹的解释。

“不是狗,是小马驹,要念驹€€€€”

“哈哈哈哈哈小狗!”

陈驹曾经很讨厌这个外号。

但他只是垂下眼睛,抿了抿嘴。

长大一点,便没人会这样叫他了,大家不再嘴欠,也舍不得去欺负他。

和裴敬川熟悉后,陈驹喜欢在对方面前撒娇,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轻易地得到原谅,久而久之,也可能不小心踩到底线。

忘记那次是怎么惹到裴敬川了,反正这事怪陈驹,回到宿舍,他可怜兮兮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小声说,哥,我错了。

裴敬川没搭理他,坐在桌边看书。

过了会儿,陈驹蹲在旁边,用脑袋拱了拱他的手。

裴敬川不为所动。

陈驹就继续蹭。

没多久,裴敬川冷冷地看他一眼:“起来,别跟个小狗似的。”

“我就是你的小狗,你不要生气了。”

他很乖地仰着脸,冲裴敬川微笑:“汪。”

当时的裴敬川喉结滚了下,仓促地移开目光€€€€

而如今的裴敬川,已不再是那个不敢看陈驹的少年,他直视对方,神情坦率,仿若天底下最平凡的哥哥一般。

可一个哥哥,不会这样箍着弟弟的腰。

而弟弟也不会把自己凑上去,蹭彼此的脸颊。

藏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轻轻晃动。

陈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分着腿坐在人家身上,膝盖蹭着床褥的布料,整个身体都几乎相贴,而裴敬川还赤着上半身,表情温和。

他悄悄地挪了挪屁股,以免碰触到对方的隐秘部位,徒增尴尬。

可刚拧了下腰,就顿住了。

在想什么呢。

浴巾下,裴敬川毫无动静。

陈驹自嘲地垂下眼睫。

大概也只有他,问心有愧。

第4章

“想什么呢,脸这样红。”

裴敬川用手背挨了下陈驹的脸颊:“别喝酒给自己弄病了,要水吗?”

陈驹没躲,就这样乖乖地仰着脸:“嗯。”

说着,两人自然而然地分开。

裴敬川去倒水,陈驹走向浴室,里面还有些湿漉漉的气息,是裴敬川刚洗过澡的痕迹,陈驹没带换洗衣服,所以就简单地洗脸刷牙,准备回家再洗澡。

出来后,裴敬川已经换好衣服了,简单低调的白衬衫西装裤,正对着镜子打领带。

陈驹走过去,从后面看他。

有好多的话想问。

为什么这些年不联系,回国后要待多久,还会走吗,以及,什么时候结婚。

镜子中,两人视线短暂相交。

陈驹先偏过脸去,轻轻咳嗽了下:“恭喜。”

这方面他还挺坦率,不愿意给憋屈的话在心里藏着,尤其是面对裴敬川,陈驹几乎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当年,要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确定,裴敬川对自己有心思的话,他一定不肯放手。

哪怕摔倒,受点伤也无所谓。

要跑着过去拥抱对方。

反正陈驹从小容易生病,吃过不少的苦,久而久之甚至有了抗药性,所以难过的情绪也在六年间被消磨被习惯,终于能笑意盈盈。

“没想到,你还是咱们中最早结婚的,”陈驹继续道,“我以为……反正就是,记得给我喜糖啊。”

修长的手指顿住了。

浅灰色的领带不再翻折,像片阴天的云似的停在裴敬川的手上。

裴敬川语气很冷:“结婚?”

他把打了一半的领带抽出来,转过身子,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我,和谁?”

“啊……”

陈驹不明所以:“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谣言么?”

“所以前几天微信上点到我,就是想问,我是不是要结婚。”

裴敬川的袖子挽起来了点,露出带着腕表的小臂,领带挂在上面,遮住了隐隐的几道青筋,陈驹曾经很喜欢看对方的手,漂亮,修长,不,裴敬川的什么他都喜欢,从脸到身材到脾性,都致命般的吸引着他。

陈驹也想过,是因为裴敬川恰好符合自己的审美,还是因为遇见了对方,所有的心动才有了方向呢。

总之,他不能这样继续盯下去了。

“不是,”

陈驹站着:“班长想请你吃饭,拜托我在中间牵线,所以那天就犹豫了下,不小心碰到的。”

裴敬川靠在桌子上,还在把玩那条领带:“然后呢?”

陈驹吞咽了下。

“我感觉不太合适,”他双手背在身后,“毕竟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更何况……”

他们已经六年没有联系了。

陈驹垂着睫毛,没敢抬头直视裴敬川,理亏着呢,他身上的亚麻衬衫皱了,头发也翘着,洗漱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天杀的杜少桦,忙得看错了楼层,亲手给人送到裴敬川的床边。

领带在指缝间崩得很紧。

裴敬川必须努力控制住自己,才能不把领带绑到陈驹的手上去。

完全没有变样。

做错事就规矩地站好,脚并齐,手背后,声音也放得很轻,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裴敬川曾经很不放心,这样的陈驹,怎么能走上讲台,面对班级里形形色色的学生。

可同时他也相信,自己喜欢的人在工作上,会做得十分出色。

六年来,从陈驹的毕业答辩到第一次上公开课,裴敬川都了如指掌。

陈驹不知道,某种意义上来说,裴敬川从未真正离开。

一直在注视着他。

裴敬川不着痕迹地深呼吸,让身体放松下来:“我没有要结婚,班长的事我也知道,如果有机会,可以帮忙。”

他背过身去,重新开始打领带,动作慢条斯理。

陈驹讶异地抬头:“哎?”

“所以你过来,”

裴敬川没回头:“给水喝了。”

桌子上放着个纯黑色的保温杯,陈驹不认得牌子,握在手里的质感很好,打开一看,里面是温热的液体,闻起来很甜。

陈驹的眼睛瞬间亮了:“蜂蜜水?”

以前上学那会儿,裴敬川不爱喝热的,永远都是直接买冰柜里的凉水,陈驹跟在人家身边,看得眼馋,也会嚷嚷着要喝。

结果就是晚上缩在被窝里哼唧,而裴敬川坐在他的床边,一点点地揉他的肚子。

“还疼吗?”

“呜……”

宿舍都熄灯了,裴敬川的身体背着阳台那边的光,陈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平稳的呼吸。

“我以后不喝凉的了,对不起。”

温热的手掌按在腹部,有点痒酥酥的,横着贴在肚脐下面的位置,陈驹很想提醒一下对方,他是胃痛,那么胃部应该要靠上一点,而不是这里€€€€

因为裴敬川的手太大了,几乎要盖住全部的小腹。

他不敢动,又贪恋这点的温度,感受那轻柔的按压。

紧张得脚背都要绷起来了。

而后来,裴敬川就开始陪着他一起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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