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谢蕴,那可是江州的标杆,三元及第的人物,文曲星下凡。
“忙着呢。”谢昭宁会道。
裴暇颔首,说道:“听闻你今年成年就要接任家主之位了,我先恭喜你。走,我带你去玩儿?”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玩。”谢昭宁拽着缰绳就要跑。
裴暇拦住她:“慌什么,听曲儿罢了。”
“姑母回来了,我跟你去听曲儿,那可是要命。”资 源 扣 €€ 82 3410 647
“怕什么,你二弟昨夜就去了。”
谢昭宁:“……”
两人在街头上拖拖拉拉,谢昭宁翻身上马就跑,裴暇气笑了,“你这个胆小鬼!”
谢昭宁打马回家,跑回府还喘气,可她刚一进门就感觉不对劲,她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人换了!
门人是二夫人的陪嫁,来了十多年了,突然间就换了。
她出门不过半日的功夫罢了。
谢昭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常往府里走,走走停停,小厮谢含说道:“公子,你发现没,门房换了,一路走来,都不见什么人,府里出事了?”
“不必理会。”谢昭宁心里有数。
谢昭宁回到自己的院子,不出意外,大夫人在等她了。
她笑着上前,“母亲。”
“你二叔……”大夫人顿了顿,她不知该怎么说,顿了顿,“族长来了,将你二叔带走了。”
谢昭宁含笑,笑得无辜极了。
算计
谢昭宁等了数年,箱底的账簿信物都已经开始发黄了。
全部摆在谢蕴面前,就像是一道道惊雷劈在了她的头上。
恍若灭顶之灾。
若不及时制止,将会泛滥成灾。
谢蕴选择明哲保身,保住谢家。谢家可以没有她没有谢涵,但一族上千人,不可被牵连。
老夫人听到她的话后,愣住了,旋即站了起来,怒问谢蕴:“那是你的亲兄长。”
谢蕴淡然问:“母亲,是想要保全谢家还是想要一家包括我,锒铛入狱?”
“他、他做了什么?”老夫人结结巴巴地问出来了声,“你救不了他?”
“救不了,也不想救!”谢蕴摇首。
见她如此凉薄,老夫人压下去的怒气登时又冲了上来,“谢蕴,你大哥死了,难道你想看着我再失去一个儿子?”
“你失去这个儿子还有三子,你若不舍弃,你连谢家连三子都将失去了。他替旁人谋官,朝堂上几个敢这么做?你可知当今身上嫉恨贪官,他不是官都敢这么做。母亲,你救不了他。”
老夫人身子晃了晃,旋即求道:“那、那留下他的命呢。”
谢蕴耐着性子:“他不是谢家的人了,日后做了什么,与您与谢家无关。若不然,您让他去死,保全二房。”
“你……”老夫人心口起伏,又痛又惊:“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你是百官之首……”
“他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一旦被发现,我便要承担罪责。我为何要救他而毁了自己的名声。”谢蕴也露出几分怒色,“我不杀了他,已是我的忍让。”
老夫人身子瘫软下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谢蕴继续说:“他自己作死,我也救不得他。我信他,他却这样对我,母亲,我很失望。”
老夫人面色发青,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最后,喃喃其词:“我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了,难道还要失去一个吗?”
“我派人去请了族长过府,我无法决定这件事,交给族长去做。”谢蕴同样精疲力尽,背后被插一刀的滋味太难受了。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母亲:“收回二嫂的掌家权,交给我。我会妥善处理完此事再回京城。”
老夫人闻言,最后一抹希望都没有了,急得痛哭出声。
谢蕴说:“我请了大夫,您哪里不适,及时说。”
言罢,她徐徐退了出去。
谢蕴并非心慈手软之人,想定主意后就安排下去,先让人控制谢涵,等族长来后再行事。
接着换下二房的人,重新找人去替换,换下门房的人,将二夫人的陪嫁仆人同样控制住。
坐到这里,谢府都慌了,谢蕴依旧有条不紊的去吩咐。
族长来后,她领着人去见谢涵。
她递给谢涵一封信,“我竟不知你为了钱,如此丧心病狂。”
谢涵闻声色变,质问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将信看了一遍:“怎么会、怎么会……”
族长不知发生什么事,焦急地询问,谢蕴道一句:“山下有矿,谢涵与当地知府开挖,最后山榻,死伤百余人。谢涵将此事瞒下,抚恤金都没给死者家属。光凭这一点,谢涵,你死不足惜。”
“怎么会这样……”族长也傻眼了,眼前的谢涵文质彬彬,斯文儒雅,骨子里怎么会是这么残忍的人。
“谢涵,你怎么会做狠毒的事情,一百多条性命……”
“我怎么知道会突然榻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事情,那些人死了,又不是我让山塌的。他们死了我也害怕,我送了些抚恤金过去的。我不仅没有捞到钱,还损失几万两,是知府不肯拿钱出来的。”谢涵急忙解释。
族长浑身颤抖:“可那是几百条性命啊。你还有脸说,我谢家留不下你了。”
此事一旦宣扬出去,江州谢家无立足之地。
谢涵彻底慌了,“七妹,我可以拿钱给伤者家属的,谢家可以出面摆平这件事。”
“谢涵,你做的事情仅此一件吗?”谢涵面色寡淡。
族长如被五雷轰顶,“还有呢?谢涵,你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谢蕴不言,挥挥手,外面冲进来几个汉子,不由分说将谢涵绑了起来,堵住嘴巴,一句话都不给他说。
待人拖出去后,她告诉族长:“他在外贪污,替人疏通谋官,您该知晓,陛下最恨贪官。”
族长身子都凉了,江州不如江南盛地,谢家好不容易出了官,没想到,谢涵这么糟蹋谢蕴的努力。
“我知道了,只是这么一做,谢家名誉很难听了。谢相,你莫怪我心狠。”
“无妨,您放开手去做,我都支持您,山塌一事,不能就这么结束了。我还要去一趟,谢涵交给您了。”
谢蕴语重心长地吩咐族长,同样,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
送走族长后,谢蕴回去收拾行囊,又让人通知谢昭宁,此事是她发现的,想必,她知道得更清楚。
此刻,大夫人将家里的事情告诉谢昭宁。
“她连自己的亲二哥都可以舍弃,谢昭宁,你觉得你在她心里还有什么地位。”大夫人冷着脸,“你别以为她带她出门就是对你好,谢昭宁,她要的是整个谢家。”
谢昭宁沉默,若是以往,她必会告诉母亲,谢蕴想要什么都可以有,压根不会在意谢家。
谢蕴动动手指,整个谢家都会是她是!
商与官,压根没有可斗性。
然而,她没有说,由着大夫人继续诋毁谢蕴。
她对大夫人只有恩情,没有爱护了。她会报答大夫人,接管谢家。
其他的情分,便没有了。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谢昭宁敷衍一句,“二房的事情,我会让人去盯着,母亲辛苦了,您回去吧。”
大夫人凝眸,“那日是我太冲动了,说错了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们才是亲人,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
“母亲慈爱,儿知晓。”谢昭宁低眸敛首,轻颤的眼睫遮住眼中情绪。
大夫人见她如此抵触,心中愈发后悔,不该说出她的身份,导致母女失和。
她耐着性子劝说:“晚晚虽说脾气差了些,可真心喜欢你,你不该那么对她,你找个时间去秦家一趟,安慰她一番。你舅父已对你不满,秦家是你的后盾,你该明白秦家对你的重要性。”
“母亲觉得我需要秦家的支持吗?”谢昭宁忍无可忍,“舅父这些年来借着谢家的风得了多少笔买卖。”
不是她非秦家不可,而是秦家非她不可。
但她不是好糊弄的,既然撕破脸面,那就不要装了。
她认真说一句:“我不会娶秦晚晚。”
言罢,她转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大夫人不走,她走便是。
谢昭宁走出院子,老夫人跟前的婢女就匆匆来了,“大公子,七姑娘有吩咐,让您马上收拾行囊随她出门一趟。”
“好,你告诉姑母,我即刻就来。”谢昭宁含笑答应。
谢昭宁转回房,唇角噙着一抹乖巧的笑,“母亲,您也听到了,我要出门去了。”
大夫人动了动嘴皮子,她感觉自己养大的孩子正在渐渐远离自己,朝着谢蕴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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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门口马车会合,谢昭宁爬上马车,眉眼含笑,“姑母去哪里?”
“你猜不到?”谢蕴无心与她玩笑,“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哪件事?二叔做的事情可不少,您说哪一件?”谢昭宁厚着脸皮坐在谢蕴身侧,目光如笔描绘她精致的五官,淡淡一笑,“您慌了?”
她的笑,看似温润,偏偏又带了几分坏。
谢蕴发觉自己开始看不透眼前的少女了,短暂半日就颠覆了自己对谢昭宁的看法。
谢昭宁聪明也能忍,手中这么多证据,竟然还可以按兵不动。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掐住少女的耳朵:“谢昭宁,你算计我!”
“疼、疼、姑母……”谢昭宁被揪得脸皮都崩了起来,忙攥住谢蕴的手,“不怪我,我等你回来罢了,我该告诉谁,再者,我也是等你过完年再说的,好疼啊。”
谢蕴收回手,谢昭宁攥住她的手腕不放,少女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腕,她屏住了呼吸,“放手。”
“不放,免得你又掐我。”谢昭宁笑嘻嘻地望她,笑容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