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第92章

谢蕴好笑道:“你捉鸭子做什么?”

“养鸭子啊,养大了就宰了吃,还能陪你玩儿。”谢昭宁兴致勃勃,“鸭子长大了,我就不吃素了。”

谢蕴:“……”

“那你天天给它们吃,不出半月就能宰了吃。”

“那我不管,这只红烧、这只炖汤。”谢昭宁点了点两只鸭子的脑袋,煞有其事地叮嘱它们:“多吃些,快快长大。”

谢蕴扶额,对她的孩子气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吃过早膳,一起上了马车,去庄子里走走,转了一圈后,来到一户人家,推开门,里面赫然摆着灵堂。

秦思安坐在门槛上,太阳晒着,也不知道热。

“秦思安。”谢蕴低喊了一句。

门槛上的人抬起头,一只完好的眼睛眯了起来,逆着光,定定地看了会儿,认出来人后,有一瞬的死寂。

“是你们啊。”

一句话,有气无力。

谢昭宁三步并两步走上前,越过她,直入灵堂,谢蕴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来,平望她的眼睛,“秦思安,好好活着,总有一日,会过去的。”

“谢蕴,恭喜你了。”秦思安僵硬地扯了扯唇角,“秦思安死了,你要好好在活下去,朝堂上,别让我失望。”

谢蕴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她,秦思安的做法,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只有顾漾明深知她的性子,将她一道拉入了地狱。

若没有谢昭宁,谢蕴也不知道,顾漾明会怎么算计她。顾漾明一招,就让整个朝堂动荡不安。

她相信,在这次动荡中,顾漾明必然留了后计。

谢蕴跟着坐了下来,同秦思安一道坐着,此刻没有隔墙之耳,她大胆地问:“若谢昭宁做了皇帝,你愿意辅助她吗?”

“她懂吗?她什么都不懂。”秦思安嗤笑,“不是我贬低她,她做生意,确实是好手,对于政事,可是一窍不通。”

谢蕴抬首,望着烈日,沉默不言。

谢昭宁啊,你听听,秦思安看不起你。

谢蕴点头,与秦思安说道:“我也觉得她不是这块料,我打算让她做个生意人,毕竟我这么败家,总得有人来养着我,你说是不是?”

秦思安:“……”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蕴:“你这么坑一个孩子,合适吗?”

“都十八岁了,还算什么孩子,不算孩子了。那是她愿意跟我过日子的,顾漾明给的铺子,换成钱,都给我了,挺好的呀。”谢蕴认认真真地将谢昭宁上下夸赞一遍,“她很好的,很聪明,没什么坏心思,赚了钱就给我,她是心甘情愿的。”

“你个祸害!”秦思安忍不住骂了一句,骂完后又生气,“你是来炫耀的吗?”

“我炫耀什么?炫耀我一身鞭伤,睡觉都不舒服,还是炫耀我费尽心思将你们两个活人一具尸体捞出京城?”谢蕴冷笑,“我只炫耀她听话而已,你也找一个听话的,你将金镶玉拉入瓮中,关我什么事?”

“谢蕴,你的话好像变多了,你以前虽说刻薄,可话不多。”秦思安刮目相看,“你是掉进恋爱的坑里了,小心引火上身。”

“你这是羡慕、嫉妒我。”谢蕴嗤笑。

秦思安不理她了,谢蕴的话,气死人。

门内的谢昭宁规规矩矩地上了香,抬头一看,顾春和跪在角落里,她心里惊讶,顾春和先开口:“我被秦思安掳来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顾家怕前怕后,不敢接顾漾明的尸体,灵堂在驿摆了一天一夜,顾家没有人敢过去。顾春和同样,只她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会牵连整个顾家。

大族子女,不为自己身死,而是害怕整个家族,成百上千的性命。

谢昭宁颔首,“我也来了,我们同在一条船上了。”χZ€€

庄子里的日天更大,没过一会儿,谢蕴扛不住烈日,起身回来了,秦思安没有动。金镶玉走了出来,拉着她就走;“晒得那么黑,你是想和隔壁家大黑比一比吗?”

谢蕴好奇:“大黑是不是一条通体漆黑的狗?”

金镶玉意外:“您见过。”

“没有。”谢蕴意味悠长地看了秦思安一眼,唇角带着笑。

秦思安咬牙:“你想骂我是狗?”

“是吗?”谢蕴故作诧异,“我可以没有说,是你自己说的。”

秦思安气个仰倒,谢蕴迈步进入灵堂了,秦思安咬咬牙,金镶玉憋着笑。

谢蕴拜祭一番,没有留下,提前走了,嘱咐谢昭宁早些回去。

谢昭宁询问下葬的日子,后日就葬了,庄子里冰块不多,尸骨腐烂,对亡者多有不敬。

院子里静悄悄的,秦思安待了片刻,金镶玉就扶着她去休息了。

灵堂内只有两人,谢昭宁问顾春和:“你姑母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清楚了,都过去十八年了,若非陛下令我去捉拿逆党,都快忘了她的模样。”顾春和面上毫无气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像看到了姑母的血。

谢昭宁说:“她的错,唯有一桩。”

顾春和浑身一颤:“什么?”

“喜欢长公主。长公主也喜欢她。”谢昭宁没有隐瞒,她想让顾春和看清今上的真实面容。

顾春和哑然。

****

日落西边,夕阳的光打在了葡萄架上,谢蕴一袭白衣坐在了葡萄架下,难得拿起针线绣着鸳鸯。

绣了两针后,她又拆了。

反反复复拆了三五回,绣面上都是针孔,什么花案都没有。

随后,她丢在了石桌上。

谢昭宁提着一篮子吃食回来了,放在桌上,扭头看到了绣面,嘴角抽了抽,没忍住,说道:“你怎么想起来绣这个了?”

“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谢蕴面色冷冷。

谢昭宁大笑,伏在谢蕴的肩膀上。听着她的笑声,谢蕴感觉羞涩,道:“你也不会绣。”

谢昭宁笑得直不起腰:“对哦,我也不会绣,但我自小当做男子长大的呀,你见过哪家男儿学女红的。你可不一样的,你竟然也不会。”

谢蕴被她笑得浑身不自在,“我还想着给你绣个香囊,既然这样,那就不绣了。”

让你笑,悔去吧。

谢昭宁不笑了,脸色红扑扑,认真地看着她:“我又不是那俗人,要这些做什么呢,对眼睛也不好,有时间不如好好休息,养养精神也是挺好的。”

“家里又不是没有绣娘,何必自己动手,你平日里又不是懒怠的人,休息便是。”

谢蕴想了想,“那你给我绣一个。”

谢昭宁炸毛:“谢蕴,你先生没教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吗?”

谢蕴凝眸:“你又和我讲道理?”

谢昭宁:“……”

站在自己面前的百官之首,究竟是满腹诗书的文臣还是扛着刀剑惯来不讲理的武将?

谢昭宁叹气,“我给你绣一个,绣一个鸡扫地。”

“鸡扫地是什么?”谢蕴罕见地不解,绣凤凰绣牡丹,鸡扫地是什么名堂?

鸭子

谢昭宁说:“我不会绣鸳鸯, 鸡扫地,多好绣啊,随便插上两针, 就是鸡扫地了。”

谢蕴恨铁不成钢地看她:“我戴着, 多丑。”

“绣娘做的好看极了, 我让你绣娘给你做, 保证你一天一个,每天不重复, 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各种绣法都来一遍, 有钱嘛,何必自己受罪。你说,对不对?”

谢昭宁这么一说, 谢蕴又被说服了,觉得有理,何必自己受罪呢。

难得一回, 谢蕴被说服了, 将绣面丢给了婢女, 与谢昭宁一道吃了晚饭。

夏日里日子长, 吃过饭后, 天色大亮,谢昭宁拉着谢蕴出去走动走动。

别院里引了山泉水进来, 占地面积大, 走上两里地,才依稀见到人家。

夏日里农忙, 许多妇人才刚生火做饭,孩童们坐在门口玩儿, 老人们看着孩子,齐齐坐在一起说话。

孩童奔走玩乐,吹烟袅袅,美丽的画面从纸上跃然而出。

两人走近,老人们见两人衣裳不俗,又是美貌,一时间,十分警惕。

谢昭宁让人拿了西瓜来切,一人一片,自己坐下来,与她们唠叨家常。

生意人走四方,口舌伶俐,三两下就哄得老人孩子放松警惕,谢蕴还得了个小小的凳子坐下。谢昭宁坐在石头上,素衣白面,瞧着意气风发。

谢蕴静静听她说话,问问收成,又问问家里的事情,墨黑的眸中带着友善。

谢蕴看着她的侧脸,有些糊涂,她若穿上龙袍做皇帝,又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谢昭宁不够狠!

高位者若不狠,只会害了自己。

不过,哪里有皇帝这么嘴碎……谢蕴扶额,听着谢昭宁的话。

“你们这里收成不错,地好,水田值钱啊,我家那里,土地没有这里好,北方不如南方。”

“我瞧您年岁不大,竟然有这么大孙子了,甚好甚好。”

“年岁不大,您的孙子可真可爱,日后最少中个进士,提前恭喜您了。”

“哎呦,我家那里不行,不如这里好阿,你瞧瞧那片田,长得多好,肯定是个丰收年。”

谢蕴叹气,她速来寡言,被谢昭宁带坏了。

谢昭宁凭借着一张嘴,与十多个老太太们聊天,竟然一点都不落下风,夸得人家心花怒放。

优美的傍晚,绚美的落日徐徐落入西边了。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这是你的姐姐吗?”

谢昭宁回头看了一眼,笑说:“我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呢。”

谢昭宁一袭澜袍,欺霜赛雪,老人家惊讶极了,道:“你这未婚妻真好看,你也好看,你俩真般配。”

谢蕴不信老人家的话,多半是礼尚往来,谢昭宁夸得她们心花怒放,她们好歹回敬一番。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