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第135章

“我等会去找你,替你给陛下求情。”谢蕴作势说了一句。

谢昭宁压根就不信她了,菩萨嘴,刀子心,竟把她往火坑里推。

气呼呼地翻上马背,谢昭宁勒住缰绳,扭头看向浮清:“你也晓得这件事?”

浮清不仅知晓,还参与了。听到谢昭宁的质问,浮清低头不语。

“你、你们串通一气,都不是好人。”谢昭宁低低呵斥一句,打马就走了。

浮清连忙追上去。

谢昭宁跑进大殿,恰好陆白红在,她往里一站,陆白红低头,随后退了下去。她扭头看了一眼,“陆大人,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就像老鼠见到猫儿一样,我又不是谢相,你怕甚?”

陆白红回身,讪讪一笑:“臣不是畏惧陛下,臣有事,急需去办。”

“那你去吧。”谢昭宁同她摆摆手,而后回身望向陛下,嬉笑一句:“陛下,秦思安找我了。”

承桑茴低头看地方来的奏报,蓦地听到下面的声音,当即抬首,不悦道:“你做的?”

谢昭宁没有犹豫,直挺挺地跪下:“我做的。”

“你有那个胆子吗?”承桑茴撂下奏报,认真地看着谢昭宁:“你这么巴巴地来认罪,怕是替某人顶罪。”

“没有,我做的。”谢昭宁摇头,诚恳道:“您信我,真的是我,您不能冤枉旁人。”

承桑茴耻笑一声:“谢蕴教出来的好弟子,这么巴巴地替她顶罪。”

“陛下,我刚刚都说了,您不能冤枉旁人,您怎么不信我呢。真的是我做的,昨日去见老夫人,她着实猖狂。少傅在时,她不闻不问罢了,死后连尸骨都不认。顾国公这回四处走动,为的是什么,您心里该清楚。您心里吞得下这口气吗?”

谢昭宁絮絮叨叨,也不管陛下的脸色,想到什么就说什么。Х€€€€

“顾国公无罪,罚不得,那就给他些教训,无关痛痒,岂不是最好。”

承桑茴沉思,听着谢昭宁的话,她没有呵斥,也没有赞同,先生若在时,必然希望顾家越走越好,但顾家的做法,令人心寒。

顾家躲避少傅,是没有错的,可如今又踩着先生尸骨上蹿下跳,显得极为恶心。

承桑茴不愿听到顾家的事,但不想容忍,罚了又觉得对不起先生。她歪头,揉着额角,骨子里的痛意恍惚浮现出来,她立即坐直了身子,道:“你对,你有理,很对。去外面跪着,天黑再走。”

“好的。”谢昭宁欣喜地爬起来,转身就对外跑了。

跑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转身问陛下:“我要去顾家吗?”

承桑茴抬首:“去顾家作甚?”

“道歉啊。”

承桑茴不悦:“你去顾家给你自己招魂吗?”

谢昭宁笑得更欢快:“好的,不去,我去跪着啦。”

承桑茴一改往日笑颜,在谢昭宁出殿后,难得露出厌恶的神色,她对顾家的容忍度已然很高了,可依旧恶心得慌。

顾国公……承桑茴低眸,先生的弟弟很多,不止现任顾国公一个。

殿内寂静如声,殿外倒是一片欢声笑语,谢昭宁笔直地跪在殿门外,秦思安刚来,少不得逗弄两句。

“你好可怜啊。”

谢昭宁回答:“不及内廷使一只眼可怜。”

秦思安一噎:“小殿下,你都这么惨了,还有心思与我说笑。”

谢昭宁说:“内廷使,你就一只眼了,还有心思看我笑话?”

她一句也不肯让,逗得周遭宫娥内侍都憋着笑,秦思安脸色通红,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悄悄地问:“当真是你干的?”

“你说,你现在看人的时候,慌不慌?”谢昭宁笑靥如花,笑吟吟地望着她的面容。

秦思安笑不出来了,抬手想打人,谢昭宁偏头:“你打我,我去告诉谢相。你们内廷司日日犯错,逮住你一个错误,扣你俸禄。”

秦思安默默收回手,殿外的风吹得人身上发寒,她轻轻扫了一眼谢昭宁,玩笑道:“死鸭子嘴硬,你这会可闯大祸了。”

“大祸是什么样的大祸,又不是挖眼大祸,大不了被骂一顿,陛下又不会赶我出京。”谢昭宁跪得笔直,眼睛却飘向秦思安,“内廷使,您说,对不对?”

“对,您说得极对。您才刚跪,待过两个时辰,你就感觉膝盖疼了。”秦思安留下一句话,故作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见她嫌弃之色,便又说道:“小侄女,你和谢相和好了,谢相也算我半个侄女了,你说,我该不该通知那个侄女过来给你求情?”

谢昭宁:“……”你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厚颜无耻。

她说一句:“从未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有朝臣来见陛下,礼部尚书老迈,颤颤悠悠地走上来,乍见两人,吓得一跳,刚想说话,秦思安将他推了进去,“你快去,陛下等你呢。”

老人家被秦思安生生推了进去,一句话都没有说,秦思安倒是不急不躁地继续与谢昭宁周旋。谢昭宁烦不胜烦,“你怎么不走。”

秦思安笑道:“我让一让前辈,等他出来,我再进去。小殿下,你打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后果?”

谢昭宁烦她:“内廷使,你眼睛疼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日后床笫之间怎么办?”

秦思安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默了半晌后,老尚书出来了,同谢昭宁见礼,颤颤悠悠地走了。

秦思安这才慢慢悠悠地进去了。谢昭宁不安地挪了挪膝盖,后来,传来脚步声,她是不安分的主,回头看了一眼,是谢蕴。她没好气道:“你姨娘说找你,给你通风报信。”

“我的姨娘?”谢蕴被说懵了,有些疑惑,她哪里来的姨娘?

谢昭宁弯弯唇角:“秦思安说我们成亲,她就是你的姨娘了。”

谢蕴:“……”

“别搭理她,她想疯了,以前也不见她以姨娘身份与承桑梓玩笑。”谢蕴语气冷冷,随后看向谢昭宁:“你好可怜。”

谢昭宁:“……”她俩是不是串通好的?

谢昭宁望着她:“待晚上,你也好可怜。”

谢蕴不说话了,与内侍说话:“通禀一声,谢蕴求见陛下。”

内侍入内传话了,谢蕴回身走到谢昭宁跟前,同样蹲了下来,视线与她平齐:“陛下如何处置你?”

“就是这么处置的。不过,她不让我去顾家。”谢昭宁叹气,“我觉得陛下也烦感顾国公。”

“凡长了眼睛的都不会喜欢顾国公。”谢蕴语气轻快了些,伸手摸摸她的小脸,唇角蕴了些笑容,“我刚刚遇到礼部尚书,礼部选了适宜起棺的日子,最快也要三日后,但陛下定在了半月后。”

半月后?谢昭宁疑惑,不是应该越快越好吗?

她疑惑,谢蕴却笑了,“你呀,笨哦。”

谢昭宁没心思与她玩笑,试着拉上她的袖口:“为何是半月后?”

“你自己去问陛下。”谢蕴掰开她的手,捏捏她的耳朵:“小殿下继续跪着,正好想想为何是半月后,想通了,你就是聪明的人。”

“若是想不通呢?”谢昭宁问。

谢蕴说:“那就是蠢材。”

谢昭宁有些捉摸不清她的意思,难不成陛下身子不好?

风吹了过来,谢蕴感觉有些冷,脱下狐裘披在了谢昭宁的身上,恰好这时内侍出来,请她入内。

谢昭宁呆呆的抬头,看着她进去,恍惚地感觉身上暖了起来,她扭头看到了肩上的衣裳。

她笑了笑,凛冽寒风中,笑得如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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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入内,将鸿胪寺的奏报递上去,荣安已回到西凉了。

承桑茴看完奏报后,有些诧异:“鸿胪寺卿怎么不来,劳谢相走一趟?”

承桑茴的关注点总是与旁人不同,若是废帝在,必然会先说西凉的事情,偏偏她抓住了细枝末节。

一时间,谢蕴不知如何回答。她无事入宫,在宫门口遇到鸿胪寺卿,便领了差事入宫。

她本以为不算大事,陛下却提起了。

她欲说谎,陛下却兀自开口:“荣安回西凉,怕是会凶多吉少。”

闻言,谢蕴迟疑了须臾,陛下这是在担心荣安?

她有些疑惑,陛下将奏报放下,说道:“朕欲往边境调兵,以防万一。”

谢蕴问:“陛下,巴邑王处,想来也不安分。”

“朕知晓,朕派人去了封地打探,先按兵不动,巴邑王一人不成气候,若与其他藩王搅和在一起,那才是问题。”承桑茴显然对这些事情了然于胸。

谢蕴沉思须臾,承桑茴这才说道:“承桑珂与他有约定,立他女儿为太女,如今,承桑梓被罚回去,他心中必然不服气。”

“陛下为何不留下承桑梓?”

“一颗棋子罢了,朕留了也无用处。他若想反,将他娘扣在京城也没有用。”承桑茴轻轻笑了,说完就起身,说道:“这些事情不用你管,走,陪朕走一局。”

恰好,谢蕴也不想走,顺势应允下来。

君臣二人对坐,外面寒风肆虐,陛下执黑子先走,谢蕴跟着落下白子。

谢蕴伴驾多年,很多时候都会揣测帝心。今日她坐在承桑茴对面,一时间,当真摸不清她的心思。

谢蕴心神不定,承桑茴几乎不费力气就赢了她。

“谢相,你在想什么,朕的兵走到你家门口了,你还在犹豫不决。”承桑茴将黑子捡起来丢回棋篓里。

谢蕴随后,将白子捡了去了,回道:“臣在想巴邑王。”

“想那个糟老头子做什么。”承桑茴意外,看她一眼,“你没有见过巴邑王,想来不知他的事情,都道他英勇善战,实则就是个莽夫,无趣得很。你瞧承桑梓的容貌,好看吗?”

谢蕴摇首,承桑梓的相貌算得上清秀,但绝对用不上‘好看’二字。

“她随其父。”承桑玩笑一句,“别惦记他,外面那个好看多了,好看又听话,多好。”

谢蕴起伏不定的心落回去了,犹豫之际,陛下先她一步落子了,第二局开始了。

两人皆是沉着之人,棋局上你来我往,陛下不见客,两人走了数局,直至天黑。

承桑茴丢了棋子,“朕累了,你领她回去吧。”

谢蕴起身,行礼后顿住,试探道:“陛下,殿下处有位安大夫,曾陪伴少傅十多年,您可要见一见。”

闻言,承桑茴抬首看她,疑惑间,谢蕴低下头,不敢直视帝王。

“不必了。”承桑茴拒绝,只道一句:“寻个合适的机会,朕不想再看见顾国公,你有半月的时间,不对,除去发丧,朕给他五日时间发丧,你有十日的时间。”

谢蕴领旨,并没有疑惑,从见到礼部老大人开始,她就知晓会有这么一刻。她俯身退了出去。

殿外的风更大了些,谢蕴出殿,低头望着脸色发白的人,她问:“今晚,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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