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地看过一遍,她又收好急报。
她跨上台阶,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谢昭宁赶来了,一路跑来,脸色通红,她笑吟吟地看着谢蕴。
谢蕴将急报给了她:“荣安死了。”
对方脸上深深的笑容,戛然散了,谢昭宁打开急报,手抖了抖,急报掉地上。谢蕴给她捡了起来,“别哭,你也不能哭。”
“我想去一趟,带回她的尸骨。”
“你去做什么呢?”谢蕴无奈,“战场上都没抢回来,你去了拿什么换?他们要粮要城,你拿什么给?”
“我有钱,我有粮。”谢昭宁轻轻地说。
选择
两人在殿前停留, 引得朝臣关注,谢蕴不敢与她继续说,拉着她的手, 匆匆入殿。
谢昭宁跟随她的脚步, 一面询问她:“不可以吗?我带上计家叔父, 以计家人的身份赎回尸体。活人难回来, 一具尸体无甚用处,计家人出面, 给他们粮,西凉会考虑的。”
“你可知你这么送粮, 足以让西凉士气大涨,与我朝再打三个月。这三个月内,我朝会死多少将士。”谢蕴语气阴沉。
谢昭宁噎住, 心中极度不甘:“秦思安为太傅尸骨,宁可自戳眼睛,我为何不能去救呢。”
谢蕴心中起伏, 谢昭宁说:“死无葬身之地, 是何等侮辱, 我该带她回来的。”
“我无法决定, 你去问陛下。”谢蕴深深吸气, 提起衣摆,快速入殿, 将谢昭宁抛在后面。
谢昭宁捏着急报, 浑身发抖,情绪过于激动, 以至于脸颊通红,她只能平稳呼吸, 收敛情绪。
她一步步走进大殿,面色阴沉,望着殿上宝座,紧紧咬牙,眼中露出罕见的厌恶。
她的脸色阴沉,吓得朝臣们交头接耳,突然间,谢蕴从她手中夺过急报,提醒一句:“记住你的身份。”
谢昭宁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低眸看着脚下的地砖。
两人不快,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归位,不敢言语。
女帝走来,殿内出奇的安静,她诧异,看到谢蕴手中的急报,不由分说走了过去,伸手去要。
谢蕴迟疑,承桑茴几乎夺了进来,摊开急报。
谢蕴不敢抬首注视君王,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想,承桑茴将急报还给她,道一句:“太女想去赎回尸体吗?”
谢昭宁诧异,咬咬牙,回答:“臣想。”
“你想是你想的事情,朕不准。”承桑茴轻轻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登上御阶,徐徐落座。
朝臣跪拜,山呼万岁。
承桑茴俯视群臣,睥睨万物,她幽幽道:“荣安郡主是计家女,且问问计家的意思,承恩侯若想去,朕准鸿胪寺少卿跟随,至于西凉愿不愿意,就看他的本事了。”
“你们说呢?”
女帝声音清冽,群臣不敢回答。
就连平日里舌灿莲花的秦思安也被这个消息震住了,她以笏板戳了戳谢蕴,“怎么回事?”
“荣安死了。”
秦思安:“……”
她不解:“你不是去救了吗?”
“嗯,我的人将她带到边境,扮作西凉军入战场,没想到苏察追来了,她为杀苏察,转回去了。她确实杀了苏察,自己被箭射死。没抢回尸骨。”
秦思安心凉了半截:“她杀苏察做什么?就算要杀,也先自己保命才是。”
谢蕴无言以对,她不是荣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人死了,尸骨在外,陛下就无法安心,为今之计,要夺回她的尸骨,葬入陵寝。
她沉默之际,前面的谢昭宁忽而开口:“陛下,臣愿带承恩侯前往边境,赎回荣安郡主的尸骨。”
“朕倒忘了,你和荣安身上,都流淌着计家的血脉。”承桑茴凉凉地说了一句。
谢昭宁不敢开口了,她揣摩不透陛下的意思,究竟是想还是不想?
她回头看向谢蕴,谢蕴望着她,轻轻摇头。
谢昭宁心中的不甘又被激出来,但她这回忍了下去,装作哑巴。
“不说话就这么办了。”承桑茴拍案定决,随后说起其他事情。
散朝后,女帝召见承恩侯。
承恩侯不过是个虚职,不入朝堂,只有召见才可入宫。
谢昭宁站在门外等着,见到承恩侯,她欲说话,内侍就拉着承恩侯走了。
她落了空,咬牙追了进去。
女帝扫她一眼,装作没有看见,只问承恩侯愿不愿意远赴边境,赎回荣安尸骨。
她说道:“是你们计家的人,朕当问你们计家的意思,你若不愿,此事做罢。”
承恩侯匍匐在地,闻言后颤颤惊惊,不知所措,谢昭宁紧紧盯着,刚出言提醒,陛下又瞪着她。
承桑茴催促:“承恩侯,你听到朕的话吗?”
“臣、臣听到了。”
“你可愿?”
“臣不知如何赎回……”
承桑茴轻轻地笑了,“是不知还是不敢?”
“臣、臣自然是敢,可不知怎么做?”
“你领着鸿胪寺少卿去一趟,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做。”
谢昭宁也说道:“你如今是计家的家主,此事必须由你出面,试一试。”
“臣、臣听殿下的。”承恩侯张嘴就答应了。
谢昭宁皱眉,他这般畏缩的模样,见到西凉人还敢说话吗?
“你回去准备,午后动身。”承桑茴吩咐。
承恩侯退了出去,临走前崴了一脚,疼得直皱眉。
“陛下,您觉得承恩侯行吗?”谢昭宁心急如焚,“您不如让我去。”
“你去哪里?”
“我、我去……”谢昭宁不敢说了。
承桑茴望着她,嘲讽一句:“朕给你二十板子,回东宫躺着去。”
“您能不能好好说话。”谢昭宁头疼道,“您打我有什么用。”
“朕打你,可以保住你的小命。”承桑茴勾唇又笑了一句,“你去不得,你媳妇可以去,朕给你个机会,你留下,应付朝廷琐事,谢蕴去。你舍得吗?”
“谢相过去?”谢昭宁呼吸都慢了下来。
承桑茴笑了:“你舍不得?”
谢昭宁道:“她就是一文官,身子弱……”
“你身子强?”承桑茴不悦。
谢昭宁抿唇:“我可以去,她去不了。”
“要么她去,要么朕给你二十板子,她还是会去。”承桑茴笑着给了两个选择。
谢昭宁咬牙,道:“我可以偷偷去。”
“所以朕赏你二十板子。”
谢昭宁忍不住瞪着她,她含笑:“你敢大逆不道瞪着朕?”
谢昭宁无奈,忍着不满,“我想去,您就让我去。”
“朕也想去,不如我们一道?”承桑茴望着她,“你说可以吗?”
“那、那京城得乱了。”谢昭宁嘀咕一句。
承桑茴玩笑道:“所以你还去不去?”
“不去了。”
“你媳妇去吗?”
“她也不去。”
“知道了,你要偷偷去。”
谢昭宁:“……”知道就知道,你还说出来?
承桑茴托腮,凝着女儿一阵,将女儿倔强的面容记住了,随后说道:“你大概没挨过打,很好,很倔强。”
“不是、她不合适。”谢昭宁跳脚。
承桑茴点头:“对,你挨打很合适。朕也会悄悄地揍你,免得让你丢了面子。”
“陛下……”谢昭宁后退一步,“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不会偷偷去,让鸿胪寺少卿与承恩侯去,谢相也不用去的。”
“承桑漾,你这手法,朕小的时候也玩过,后来挨了太傅一顿手板。所以,朕吃过教训了。”承桑茴笑意委婉,甚至,唇角扬起的弧度都压不住了,“朕不会让你得逞的,要么你让谢蕴去,要么你在东宫躺上一月。”
谢昭宁:“……”
“谢相身子不好。我不同意她去。”
“如果她自己同意呢?”
“我、我也不同意她去。”
承桑茴故作哀叹一声,吩咐内侍:“去找谢蕴。”
谢昭宁急道:“陛下,为何选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