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宠手册 第8章

喻安宵凑近了些,慢慢蹲下身,两个人被同一把伞笼罩住。

“程迟雨,又放我鸽子,这家餐厅快要把我拉黑了。”喻安宵说。

程迟雨露出很不安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听见他道歉。

“我辛辛苦苦找到你,又不是为了听你道歉。”喻安宵向他伸出手,说,“你喜欢淋雨,我可不喜欢。回去换身衣服,放我鸽子的事情等会儿跟你算账。”

按照程迟雨的性格,就算是为了不让对方淋雨,他也该乖乖站起来跟着回去了。但是今天他又垂下头,说:“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我还是不要搬过去了,太麻烦了。”

“麻烦什么”喻安宵盯着他,说,“上次是学费被偷了,这次是因为什么?”

喻安宵刚刚和他说话还带着玩笑的语气,现在倒是有点不高兴了,程迟雨看了他一眼,张嘴正想说什么,喻安宵就做了个手势让他等一下,“你想好再说,不要找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搪塞我,白白消耗我们之间的信任值。”

程迟雨果然又把话吞了回去,好半天才说:“本来这件事就跟你没关系,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增添损失。”

喻安宵说:“不要答非所问。”

程迟雨抓紧了自己的书包,说:“我去学校拿通知书,班主任告诉我,通知书已经被我舅舅拿走了。他拿着我的身份证,冒领了我的通知书。”

“他不肯把通知书还给你?”喻安宵有些明白了。

程迟雨再次迟疑了,没有立刻回答。

喻安宵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催促道:“又在想什么?”

程迟雨缩了一下脑袋,大概是没想到喻安宵会动手,愣了一下,才再次开口:“他勒索我。”

喻安宵出了一口长气,无奈一笑:“就这么一点事情,至于吗”

他伸手拉了程迟雨一把,说:“赶紧回去换身衣服,让我一直等你,没礼貌。”

好好的晚饭再次泡汤,程迟雨洗了个澡,换好衣裳就要去做饭,以示补偿。

他刚踏进去,就发现喻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据了厨房,顿时警铃大作,快步上前,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喻安宵手里拿了几根几乎被剥秃的绿葱,有点苦恼,问他:“一根葱只有这么一点能吃吗?那你上次炒葱油,用了多少葱?”

程迟雨迅速环视一周,心说还好,还在折磨葱,问题不算严重。

喻安宵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看起来很嫌弃葱的味道,但是又对上次的葱油拌面充满了好奇。

程迟雨眼疾手快地接过来,说:“其实不用剥这么多€€€€你饿不饿”

喻安宵看他一眼,说:“拜某位男主角所赐,饿很久了。”

程迟雨的耳朵有点红,瞄了他一眼,说:“知道了,我马上做饭。稍微等一会儿,很快。”

喻安宵想着学做饭这件事来日方长,加上此时的确等不及自己学成这道拌面,就没有坚持,摘了手套,慢悠悠地离开了厨房。

喻安宵换上了家居服,整个人看着懒洋洋的,他很放松地坐着,看起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就这么一顿饭的功夫,程迟雨一直偷瞄他,明显有话想说,喻安宵心里明了,开口问他:“想问我要怎么帮你把通知书拿回来吗?”

程迟雨点点头,半晌有点赌气地说道:“我不想给他钱。”

“放心,不给他钱。”喻安宵笑了笑,“这件事很好解决,为了让你相信我这句话的真实性,等解决完这件事,我回头再和你算今天的帐。”

程迟雨啊了声,“什么账”

喻安宵已经吃好了,站起来准备收拾餐桌,说:“好几笔呢,你自己先盘算盘算。”

程迟雨从他手里接过碗筷,说:“我来吧。”他说完又不确定地看了喻安宵一眼,说:“通知书……要很久吗?”

“明天就有结果。”喻安宵不和他客气,站起身要离开餐桌,“在明天出结果之前,你最好反思一下,我要提问。”

程迟雨擦桌子的手都一顿,仰着头看他,说:“问什么?”

喻安宵跟他一笑,也不回答,离开了餐厅。

这一夜程迟雨都没怎么睡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到底是紧张这件事会怎么解决,还是紧张喻安宵说的还要提问。

他从来没考过这种考试范围都不划的试。

程迟雨觉得喻安宵的行事风格和自己想象中并不是很一样,他在雨中说要算账的时候,程迟雨还觉得他是为了缓和气氛随口一说,没想到是认真的。

喻安宵看起来是个不紧不慢的人,按理来说没什么可怕的,但是程迟雨莫名紧张,导致第二天一早还处于坐立难安的状态。

喻安宵看出来他的焦躁,说:“急什么,通知书又不会长翅膀飞走。”

程迟雨欲言又止了好几回,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一句:“我还想知道,你说要提问,要问什么?”

这个问题喻安宵倒是没想到,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你这么重视啊?答错了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紧张什么”

程迟雨知道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就不说话了,开始等待喻安宵说的解决办法。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喻安宵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程迟雨本来坐在沙发上,立刻侧过头去看书房的方向。

喻安宵接电话的声音不算高,只有几个模糊的字音,像是应了几声好。

他刚走进客厅就看见程迟雨期盼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向他晃了晃手机,说:“走吧,去找你的通知书。”

程迟雨跟着他走到玄关处,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去哪里?去我舅舅家吗?”

“不是。”喻安宵说。

程迟雨此时带着一副再不告诉他就要炸毛的表情,和平常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冷漠脸大不相同。喻安宵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才笑道:“要去一个很靠谱的地方€€€€派出所。”

程迟雨觉得这个答案也在情理之中,却仍然放不下心,“我也没给他钱,没法证明他勒索我吧。”

今天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喻安宵戴上了帽子和墨镜,说:“这是警察要做的功课,不是你的功课。”

喻安宵隔着墨镜看他,说:“我答应你的是不花一分钱拿回通知书,对不对”

程迟雨点点头。

喻安宵露出一个很放松的笑容,说:“要不要难度升级一下?比如€€€€不仅不给他钱,还要他拿钱赔给你。”

第11章 来我书房聊一下

方志北已经被带来派出所好几个小时了,他一听报警内容就知道是谁干的,嘴里不干不净骂了几句,被民警呵斥了才闭嘴。

没多久一名民警从外推门进来,不知道拿了什么,来替换了屋内负责询问的其中一名警察。

负责电脑记录的警察问:“有没有前科?”

方志北坐得歪歪斜斜,说:“有。”

“上次是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有五年了吧。”

“是因为什么事情进去的?”

“抢劫。”

在判定抢劫和抢夺罪时,由于施加暴力,最终定性为抢劫,抢劫罪判起来就重多了。

民警说:“进去一回也不长记性啊,你扣留人家身份证和通知书干什么?”

方志北一梗脖子,嚷嚷道:“我是他舅舅,好心帮他拿通知书,妈的这死小子还报警,我能害他吗?”

“就算是你帮他拿回来了,那他和你要,你为什么不还?你不要再扯东扯西,我们手里什么证据都有,不然你不会坐在这里!”

方志北的气焰消散了一些,嘟囔了几句,说:“我那是跟他闹着玩的,谁知道他当真……”

民警一拍桌子,说道:“发微信恐吓辱骂,打电话要钱,你这是闹着玩的?你这个行为是能定性为敲诈勒索的!一万块钱属于金额较大了,你还这个态度,现在给你机会坦白,你不要等到了法庭上再后悔!”

方志北没想到发两条消息都能成证据,顿时坐正了,说:“警察同志,我后来也没和他要钱了,我都没有拿到钱,这也能算勒索啊?”

民警说:“一个是看你的态度,另一个呢,如果能争取到当事人的谅解,也是可以从轻处理的,人家都已经到了,你过去,好好道个歉,看看对方怎么说。能不能做到?”

方志北自然连连保证,跟着民警到了调解室。

进来一看,不仅程迟雨在,那个客客气气的像模特的老师也在。

程迟雨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他只希望能拿回通知书,至于喻安宵说的,还要让他们倒赔钱的话并不是非常有信心。况且自己还没搬进去,就惹了那么多麻烦,喻安宵不烦他就已经是善心大发了。

方志北脸色铁青,看样子非常想指着他破口大骂。

喻安宵坐在靠近民警的椅子上,侧过头看了看程迟雨,见他仍然是那张没表情的冷脸,不明显地笑了笑,转回头听民警说话。

民警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装着那张红色的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说:“你们报警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通知书现在也拿回来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民警看向方志北,说:“好好跟人家道个歉,那还是你外甥,人家都没成年,你都能张嘴跟人要钱,这么大年纪了,也要点脸面对不对?”

程迟雨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冷冷道:“不用道歉,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以后不要再烦我就是了。”

在来的路上喻安宵就已经说过,方志北没有拿到钱,而且没法证明有暴力胁迫,顶多算是未遂,接着跟他纠缠不太划算,毕竟一次上诉费心费力,哪有那么多精力和他耗。

这是喻安宵的说法,其实他还有另一个理由€€€€方志北有前科,而且并没有悔过的样子。且不说到底能不能入刑,就算真能送他进去坐两年牢,等他出来,万一打击报复,那才是最麻烦的。

方志北一听他这么说,就哎了声:“警察同志,那我是不是能走了?反正他也要搬出去了,让我管他我都不管!”

程迟雨看了看喻安宵,他也觉得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此时在用眼神询问他。

喻安宵淡淡一笑,说:“别着急。”

随后一名民警走进来,说:“方志北,你来看一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警察拿着一张打印纸,大概是从录像上拍下来的照片,画质很差,环境也很昏暗,但是恰好图上的人影处在路灯的灯光下,虽然模糊,但是能大致看清楚容貌。

方志北一皱眉,说:“这好像是我儿子吧,他怎么了?”

民警说:“我们已经通知你老婆带着你儿子过来了,你们一家人,日子过得还挺精彩。”

半个小时后,方志北一家终于齐聚派出所。

方志北在看完警察提供的视频后,脸色由红变青,现在黑得像个锅底。

这个视频程迟雨也是第一次看见,视频里天色已经黑透了,恰好一盏路灯正对着方志北家二楼的阳台上。

在晚上八点十三分零九秒,镜头从楼下的程迟雨的背影晃到了斜对面二楼的晾衣架上。

晾衣架旁站了一个小男孩,穿着浔城三小的校服短袖。他用蓝色塑料把手的美工剪将挂在上面的白色短袖从右下角一直剪到了左上角,好好的一件短袖成了一块破布,衣架挂不住,差点滑落下来,他用手扶着,剪掉了一个袖子,才手一松,衣服掉了下去。

短袖旁是一条不到膝盖的男式短裤,他从腰线处一直剪到右边裤腿,剪了个对通,还把裤腿处像剪纸一样剪出了很多细细碎碎的豁口,这种细碎的豁口很难补救,因为剪下来的布料像碎纸屑,极其不规整。

看到这里方志北的眼刀已经扫到了缩着头的方冬阳身上,警察一敲桌子,说:“还没完呢。”

最后是放在阳台上的那双鞋,被什么比水要粘稠一些的东西泼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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