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相的桃花债 第115章

谢蕴察觉不对,“你为何去禁卫军?禁卫军凭什么听你的?”

“外面那个没告诉你,顾漾明在禁卫军安插人了吗?”秦思安火上浇油,她笑吟吟地欣赏谢蕴狼狈的姿态,“被心上人插一刀的滋味,如何?”

谢蕴凝神,浑身气得发抖,秦思安淡淡笑了,“她没告诉,我告诉你。禁卫军总计十八营,十八个营指挥,不多不少,一半是顾漾明扶持上去的,不然你以为谢昭宁凭什么要扶持承桑梓。不然为什么昨夜禁卫军那么平静地迎着帝驾入宫。包括你信任的陆白红都受到过顾漾明的帮助。”

活着

谢昭宁的选择没有野心, 只是想带走长公主。

她试探多回,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反击。

秦思明的笑容太过得意, 她说道:“谢蕴, 你可以将自己摘干净, 可以向今上表达你的心, 但你该想想日后的路怎么走。顾漾明多年不动,对得起天下百姓。长公主反击是需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当年, 今上谋划东宫宫变,时至今日, 是她咎由自取。你是不想背上逆臣的罪名。”

“我甘愿做逆臣,因为是我想活下去,长公主可以让让我对得起自己的心, 让我清明地活下去。我与你不同,没有今上,哪怕是长公主为帝, 我依旧可以做到内廷使。”

“今上对你有提携之恩, 从你考中那刻开始, 她就看中你, 一步步将你养成她的纯臣。你也做到了她想象中的纯臣。换句话说, 没有今上看中,便没有今日的你。是她的偏爱, 让你有了今日。所以, 你的内心愧疚。今上对长公主如何,对你没有关系, 今上对你,是有偏爱的。”

谢蕴不耐, “你今日的废话很多?”

秦思安难掩笑容,“我能重回朝堂,不该高兴吗?我给你送几个女人,好不好?要什么样,清纯的、不谙世事的、妩媚的都有,就是没有长得好看又会赚钱的。”

“闭嘴。”谢蕴呵斥一句,浑身无力,偏偏又烦躁得很,恨不得将秦思安推出去了事。

偏偏秦思安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兴得就要手舞足蹈了,她又说:“我最喜欢看你这么颓败之色,谢蕴,你若是要回家种红薯,我可以免费给你送种子的。”

谢蕴:“……”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那就换身衣裳,随我入宫。刑部已在查十八年前东宫旧事,我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秦思安站起身来,余光扫过门口方向,又问一句:“你还要住在这里吗?不回相府收拾收拾,和离结束这段不好的回忆。朝堂上叱咤风云,阴沟里翻船,谢蕴啊谢蕴,我高看你了。”

又是一番嘲讽,如同一盆盆热水浇在她的头上,谢蕴是有苦难言,言道:“我知道如何做,你不用提醒我。”

“我怕你要闹辞官,便宜谁了?你便宜我了。至于谢昭宁,你想过没有……”

“够了。”谢蕴打断她的话,“别唠唠叨叨,你等我换身衣裳,去宫里。”

秦思安满意地走出去。

并非是她良善,而是缺一不可,眼前的局面非谢蕴出面不可。自己离朝多日,空有祝云等人的支持,光是内廷司,不足以掌控朝堂。

出了门,谢昭宁直直地站在门口,她负手说道:“我问你啊,女眷们如何收拾的?”

“谢相出面安抚警告,该说的不要说,不该说的更不要说。她们见到的不过是我杀了陛下亲卫,责任在我,与长公主无关。”谢昭宁先解释,“不过我会派人盯着,谁敢擅自乱说出去,我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暗探在各府放着,她并不担心有人说出去。

她的目光飘向屋里,秦思安左挪一步,脑袋挡住她的视线啊,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看她的脸色,我和你说……”

“闭嘴。”谢昭宁瞪着秦思安,“你再乱说一句,我就另外一只眼睛也瞎了。”

秦思安:“……”两人一样货色。

没得救。

谢蕴换了一袭衣袍出来,并没有着官袍,一袭素色裙裳,她跨过门槛,走到谢昭宁面前,“我的东西劳烦你派人收拾一二,送去相府,我会拟一份和离书,是你的东西都会给你,我的自然会带走。”

“谢相、我……”谢昭宁急得瞠目结舌,下意识去拉她的手,她却生硬地避开,坦诚道:“在你的计划里,我看似干干净净,但你已将我抛弃了,对吗?”

“你为我好,将我摘得干干净净,在你成功之后,将我抛弃。我是你的一颗弃子罢了。”

谢蕴坦然地面对谢昭宁,“既然你还是成功了,何必再惦记我。如今你找到了家了,该放手了。”

说完,她转身下了台阶,谢昭宁恍恍惚惚,秦思安也愣住了,推了推谢昭宁:“去追啊。”

谢昭宁回神,快速追了上去,伸手挡住谢蕴,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谢相,我错了,如今的局面,我二人不用分开……”

谢蕴打断她的话:“谢昭宁,别坚持了,既然想过分开,就证明在你的心里,没有我的地位。如今给你更好的选择,何必再揪着过往不放。”

谢昭宁不敢看她,扣着自己的袖口,紧张道:“我、我不想和离。”

“你不想,我想。我欠你的,也还干净了。我让你无家可归,如今你有家,不必寄人篱下,是好事。”谢蕴幽深的眸子凝着漆黑的夜空,瞧不见一丝光彩。

她自嘲的笑了笑,“你放心,你我的事情,与朝堂无关,下回再见,君是君臣是臣,你若觉得我碍眼,大可将我调出京城。”

谢昭宁听着她的话,神色中带着愧疚,试图如往常一般抓住她的话,她依旧躲开了。

谢蕴说:“我是你的弃子,那就是弃子。谢昭宁,别说话了,让我走,朝堂上那么多烂摊子,总得去收拾。顾漾明宁负了长公主,也不愿负了百姓,所以,我也不能一时任性,毁了宁静的京城。”

秦思安劝醒了她,她不能因为谢昭宁而毁了自己的路。

“谢相,不能原谅我一回吗?”谢昭宁巴巴的望着她,眼中蓄了泪水,长睫轻轻一颤,泪水轻轻掉下,“我还有机会,对吗?”

“谢昭宁。”谢蕴退后一步,望着她,玩笑道:“若没有长公主的插入,太女登基,调转过来,你会带我一道离开吗?”

谢昭宁哑然,又不得不说:“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啊。”

“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你既然可以放手,为何不再放手呢。”谢蕴深吸一口气,侧开身子,与谢昭宁擦肩而过,她又停下,“从你开始布置这场局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让人原谅你。”

谢昭宁不敢回头,不敢去喊她,对啊,想过放弃的,可没想过同在京城做什么君臣。

她忍不住掩面哭泣,露出难得的软弱,秦思安的声线莫名提高了几分:“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她又不是年轻的小娘子,换了她,重新来过。”

谢昭宁没有像方才那般与她对骂了,甚至懒得去应付她。

秦思安哀叹一声,怎么就搞得那么伤心了呢,权势在手,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大不了找个相似的也可。

大事要紧。

秦思安追上谢蕴的脚步,两人一道入宫,今日情况急,宫门也没有下钥。

朝臣还没有离开,依旧是昨夜赴宴时的衣裳,等了半日,终于见到讪讪来迟的谢蕴。

一见谢蕴,许多人有了主心骨。

谢蕴安抚众臣,道:“昨夜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去说,刀架在你们脖子上,乱说是砍你们的脑袋,与我无关。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抽调主力去查东宫旧案,另外请清月长公主主审,她是先帝养女,她主审,最有公正力。”

“三,不准长公主出宫干涉查案,案子查清楚之前,各地奏报交由内廷司,内廷司初审,再递交内侍使祝……”

她顿了顿,看向祝云,明显祝云承担不了这样的重任,改口道:“秦大人既然养伤归来,暂掌内廷使。内廷司无法抉择之事,众臣商议。”

“四,禁卫军守卫各处宫门,不准随意进出。记住,不准惊动百姓,往日如何,今日照旧,谁若惊动百姓,陛下不怒,我先不饶他。另外,长公主之女谢昭宁的身份已查清楚,礼部去办。”

一番安排,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松了口气。

随后,谢蕴又说道:“还有何事,直接说。”

“昨夜,陛下醉酒一事……”

有人悄悄问出了声,谢蕴眼眸微睁,朝对方看去,对方立即低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谢蕴说:“陛下自己贪杯醉酒,与旁人无关,醉酒出事的例子不在少数,李大人想我如何回复你?告诉你,是长公主谋害陛下,还是何人谋害陛下,搅得京城不宁,到时候,你们的还可以高枕无忧吗?”

被称为李大人的官员躲在了同僚身后。

谢蕴望向众人,“你们有很多疑惑,我也有很多疑惑,比如你们的田地为何那么多,钱袋子为何鼓鼓的,我可以去查去问吗?不可以,因为你们是国之栋梁,缺了你们,朝堂不稳。待东宫旧案查清楚后,再言其他,都散了,各自去忙。你们的家人也回去了,昨夜来了刺客,她们也吓得不清了,可能会说些糊涂话,自己听听就好了,莫要因为糊涂话丢了全家的性命。”

众人闻言,这才散了。

秦思安没有走,望着谢蕴,“走,去见长公主与陛下。”

谢蕴没有拒绝,匆匆跟上秦思安。

女帝没死,躺在自己的龙床上,承桑茴静静地削苹果,匕首轻轻划过薄薄的果皮,每一下,都让女帝眼皮发跳。

苹果还没有削完,女官匆匆进来,在长公主耳边说了两句。

承桑茴看了一眼女帝,将匕首插进苹果里,而后放在榻沿上,转身走了。

谢蕴与秦思安求见。

长公主见了,见到谢蕴一袭素色衣袍后,冷冷地笑了,“你替她服丧,还早了。”

谢蕴低头,没有言语。秦思安上前揖首,道:“外面已办妥了,等三司查案,不出半月就会理清楚。”

承桑茴面上没有情绪,说道:“查多久,她活多久。”

简单七字,让人心口一跳,谢蕴想说句话,承桑茴先开口:“谢蕴,你去查案,其余的事情,不需你负责。”

谢蕴面色微变:“臣让三司主查,清月长公主主审,臣若插手,会让结果失去公证性。”

自己在众人眼中,早就偏向了谢昭宁。

承桑茴也想到了这些,旋即说道:“随你们。”

谢蕴上前,轻声询问:“臣可否能见陛下?”

“见她作甚?”承桑茴冷笑,“她会将今日的失败放在你的身上,痛恨自己有眼无珠,怨恨你明知谢昭宁的神份而隐瞒,你什么都没做,在她眼里,就已经是罪人了。你还要去吗?”

谢蕴沉默,徐徐叹息。

承桑茴自认自己性情和善,见谢蕴这般也不愿多加苛责,谢蕴已不说话了。

事情到了今日的地步,非一人可以扭转局面,她说:“谢蕴,孤给你几日时间,拟一份退位诏书。”

谢蕴一滞,原来自己还有这种用处。

她问:“臣若拟了,殿下可能让陛下活命。”

“东宫千余条性命在,她活不了。”

谢蕴又问:“臣可拟旨,待殿下得享所愿后,放臣离去,殿下可答应?”

一旁的秦思安脸色憋得通红,“你疯了,刚刚劝你,你又犯什么糊涂。”

谢蕴撂下衣摆跪下,直言道:“臣一生荣辱系于陛下,如今臣行谋逆一事,无颜立足于京城,但该做的事情臣会做。臣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谢昭宁,唯独对不起陛下的知遇之恩。如今,让臣背叛陛下换取后日前程,臣办不到。”

承桑茴静静听完她说的话,无声的笑了,秦思安吓得不轻,忙要替她说话,承桑茴答应了,“好,孤准你。”

秦思安:“……”完了完了。

她提醒长姐:“阿姐,谢相走了,您觉得您女儿会乖乖呆在京城吗?”

这么一说,承桑茴又不笑了,睨她一眼,她忙低头闭嘴了。

承桑茴言道:“谢蕴,孤给你时间考虑,查案的时间,就是你考虑的时间。在此之前,孤不会干预朝政,朕惜才,你若留下,孤以相位待之。若不留,孤更不会赶尽杀绝,你放心,谢家安然无恙。”

谢蕴俯身叩拜,依礼退了出去。

秦思安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谢蕴挺直的脊背,无奈道:“你放她走了,你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承桑茴不理她,阖眸想心思。

秦思安又说:“阿姐,非她拟旨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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