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昨日从邓府回来后，也想过一些，隐约有一个想法。”裴清抬头看向皇帝，皇帝果然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裴清的脑子格外活泛，不该没有想法的。
“什么主意？”皇帝问。
“昨日看凝结出来的豆乳，似乎有很多清水出现，那这豆乳里的水分应该也挺多的，不然不可能一斤黄豆做出这么多豆乳来。”裴清开始铺垫。
“这个我也想到了。”太子惊讶出声，还有点小得意，毕竟他的思路能和裴清对上，说明按照这个思路下去，他想的办法可能也是有效的。
“睿儿你也想到了？”皇帝出声问道。
太子点点头，皇帝问：“那你想没想出来什么办法？”
“暂时就想到了这里，剩下的还没来得及想。”太子有些腼腆，时间这么短，他暂时也就想出了这些。
裴清发现自己似乎又可以不出头了，说道：“陛下，说不定我的想法和太子殿下会有些相似，只是我想的时间长些，就想的也多些，若是给太子殿下同样的时间，说不定我们两会想出来同样的吃食。”
裴清知道太子一向是对自己有点不自信，说实话，如果太子不是太子的话，那么这点不自信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是太子，那这点不自信就比较致命了，虽说因为之前做的一些事，太子的自信也有点养出来了，但还处在缓慢发育的状态，还是需要呵护的。
皇帝听出裴清的言外之意了，他看了眼有些忐忑的太子，思忖片刻后让裴清先不要说，等明天早上说，看看那时候太子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点子。
太子知道这是皇帝的偏袒，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思路对上了，若是让裴清说完，他的新主意也就胎死腹中了，不由得有些愧疚。
“殿下不必愧疚，我想的时间比你长，多少有点占便宜了，陛下这样做才更加的公平呢。”裴清宽慰道。
而听他们这么说，高岩和周凌也感觉轻松了点，毕竟太子有时间想，那他们也有时间再多想想了。
第79章
一天的时间其实很短,裴清发现太子高岩周凌三人将这事看得很重，平时总是闲聊的人都说着说着就走神了，显然是在想如何用豆乳做出别的吃食。
只是对他们这种不下厨的人来说,弄出新吃食还是有点难度的，以至于到了最后一个个地,眉头都不自觉地紧皱,显然被难住了。
“你们可以去问问庖厨，或者看看庖厨做菜,可能能多点灵感。”裴清提点了一句,但是也没有说太多。
裴清一语惊醒了三人，是啊，他们对于吃食什么的了解不多，不然也没什么灵感，那就可以去厨房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新想法。
和裴清道谢后，三人都迅速地走了，毕竟时间不剩多少，找灵感什么的也是需要时间。
裴清看着几人飞快离开的背影笑出了声,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格外地在意这事啊。
裴清也想了一个新方子，他选的是油豆腐,毕竟只要压制成豆腐后入锅油炸就成了,有点新意,但也不是特别地新鲜。
次日，裴清就带着他的新方子进宫了,发现太子几人虽然眼底带着青黑,但是精神头却不错，显然是想出了什么。
因为皇帝要去早朝,早晨的时候并不能来崇文馆为四人做见证，于是为了避免有人在上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四人都要将写好的小纸条交给内侍保管，等皇帝到了再打开。
虽然都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想出了什么主意，但是四人都忍着没有开口，而是等到皇帝到了，才期待地看向保管纸条的内侍。
皇帝也有些好奇，内侍赶紧将四张纸条递到皇帝手上，皇帝将纸条依次打开，扫了一眼后笑出了声，看向裴清道：“裴清，你昨天说的话可是提醒了不少人。”
见裴清和太子几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他手上的纸条，皇帝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纸条放下，让四人过来看。
四人扑了过去，裴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岩的纸条，当然他也不是从什么字体认识的，而是上面写了高岩的名字。
高岩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将豆乳中的水分压出来，不过他压得就有点过分了，弄出来的是类似于豆干的食物，不过这豆干就没有现代的豆腐干咸香了，因为没有调料，不过在没有豆干的古代也算是一个新吃食了。
而周凌想出来的法子和高岩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他弄出来的豆干则更加的轻薄，有点像是裴清见过的千张了，只是稍微有些差距，大概是因为点豆腐的时候把握不太好，水分稍微有些多了，以至于千张看着差点。
而太子，则是弄出来一大块的豆腐来，算是三人当中最普通的，不过他提出一个新问题，能不能用其他东西点豆腐，算是抢回点面子了，只不过在这次的比赛中，这个提问占据的优势不大。
不过三人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因为高岩和周凌没有说他们当时的思路是什么，现在结果出来，也就不怪皇帝想到了裴清头上。
而裴清弄出的油豆腐算是三人当中最特别的了，毕竟别的都只是压榨水分，只是压榨的多少而已，而裴清则是用上了油炸。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高岩扼腕，他这总是去裴清家蹭吃炸物的，怎么做这豆乳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虽然昨天就知道灵感来得不容易，也知道很多身边的事就能当做灵感，可真实践起来，高岩发现这灵感可真不好找。
每每都是看到别人做出来才马后炮地想起，可那时候也已经晚了。
太子和周凌也有些遗憾，因为这一步，如果他们意识到了，做到其实很快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
皇帝倒不遗憾什么，在他看来，不过是激励一下，居然能弄出好几份的新食谱，简直不要太快乐了。
裴清他们的高效率让皇帝很满意，屈指一算，发现这豆乳才到手几天啊，就弄出来了这么多的新吃食，让豆制品大军越来越多了。
皇帝忽然也起了些好胜心，想要也研究出一种豆制品的吃食来，只是闲暇之余，他冥思苦想，甚至不惜去厨房看看寻找灵感，然而也想不出什么，皇帝这时候才感觉到找灵感的难了。
其实倒不是真的很难，主要是裴清和太子他们已经把不少豆制品都弄出来了，再想要推陈出新，难度就高了很多。
折腾到最后，皇帝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把这项任务转交到御厨手上，让御厨想想看还能做什么吃食，顺便再研究一下裴清他们拿出来的这些新吃食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余地，再想想怎么让这些新吃食做得好吃。
毕竟新吃食有了，可要让百姓接受这些吃食还需要做法，不研究一下不太好推广。
当然，太子想的能不能用别的点豆乳的事也都交到了膳房，一事不劳二主。
御厨平时也只是负责做做饭，哪里需要研究这个，只是皇帝的任务来了，他也不能拒绝，只能咬牙认了，还要赶紧研究，不然皇帝过一阵子问进度的话，总不能说什么都没想到，也没做好。
膳房总管稍微打听一下，然后就又听到了裴清的名字，顿时面皮抽搐，这事情也太离谱了，怎么裴清干点什么就轮到他们膳房倒霉了。
当然，如果他们做得好，也是能得到不少赏赐的，毕竟以前在膳房，除了做菜就是做菜，还想研究什么东西，那不是不务正业，现在要是做好了，得到陛下高看一眼，说不定还有出头的日子。
膳房总管看着日子不错，手中的油水也足，可谁都有往高处走的心，膳房总管也不例外，再说，这膳房也不是什么善地，平时没事是真安全，可一旦出事，那就是出大事了，膳房总管至今还记得自己的前任是因为什么被杀的，所以他也是格外的想再往前一步
只是，这想做好实在是难。
不过想想做好后的回报，膳房总管咬咬牙，不过就是难，那就再拼一把。
只是别的都好研究，如何研究点豆乳的引子就有点麻烦，不过就在膳房的人困顿之际，萧家那边传出来的方子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用石膏可以点豆乳。
于是从石膏扩散，膳房开始试验其他的东西，还特意弄了一个新地方来弄豆腐，毕竟石膏这类东西是不能入口的，放在膳房太危险了，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
而这么一研究，就将卤水也给研究出来了，不过再研究下去，也没有找到别的可以点豆腐的引子，膳房总管也就只能汇报上去。
在确定已经将大部分的制作豆乳的方法找出来后，皇帝也没有再让膳房研究了，因为膳房算是将能加的东西都加了，别的东西都不行，或许再找找别的能找到，但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而现在已经用了很久时间了。
***
从研究这豆乳到现在，萧家都被世家们整得从京都赶了出去，这还是皇帝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裴清一开始还对萧家没有什么印象，直到萧家被赶出去之后，裴清才想起来，这个萧家似乎也和皇子有牵扯，算是三皇子的拥护者，之后也是给太子弄了不少麻烦了，但现在似乎就这么被他弄掉了，悄无声息地就消失在了三皇子身边。
不过裴清摇了摇头，他觉得就算萧家走了，那也有别家成为三皇子的拥簇。
裴清不再想这些，转而想到集市外的情况，要说起来，这京都百姓的反应可是真的很快，而宫中的消息传递得也挺快的，卤水和石膏可以点豆乳的消息传开后，尤其是得知这两样点豆乳的效果更好，百姓们也都学了起来。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集市上就已经有了卖豆乳的摊子，甚至裴清都注意到了有专门制作豆乳的工坊了，大量的豆乳被生产出来，然后运输到京都的各个地方。
甚至在乡下地方，也有人做豆乳售卖，而因为豆乳销售的情况不错，黄豆的价格也略微有点提升了，显然是因为黄豆可以做豆乳了，而豆乳卖得好，以至于让黄豆都变得格外受欢迎。
甚至还有些售卖豆乳的人看黄豆的价格涨了后，卖豆乳的时候可以选择不给钱给黄豆的方式，省的铜钱比较珍惜，而农户家中的黄豆多，给的也不心痛，这样豆乳能卖出更多去。
而豆乳一下子也就成了京都百姓饭桌上最常见的一道菜了，甚至也可以算是一定量的主食了，尤其是老人格外喜欢这道菜，毕竟别的菜他们吃起来也咬不太动，消化不好，而豆乳则是格外的不费牙，又好消化。
尤其是多吃了一段时间后，百姓们发现这豆乳不光是好吃，而且多吃了一段时间后，似乎身体也有所变好，只是他们也不太看大夫，自然不能从身体上查出什么区别，但他们能从自己的体会上感觉到区别。
这点裴清倒是了解，黄豆做成的豆腐虽然算不得是什么肉，但是也是补充蛋白的好办法，主要是价格也便宜，百姓买得起，而其他补充蛋白质的，不说肉了，就说吃鸡蛋，普通百姓家中也不可能经常吃鸡蛋，但是豆腐一天吃一次不太行，几天吃一次倒是可以的。
而在百姓们体会到了豆乳的好处后，达官显贵之家也都听闻了这则消息，原本因为知道豆乳是黄豆做的，觉得这是什么低贱食物的人也都有所动摇了，也都纷纷吃起了豆腐。
皇帝恰好趁着这段吃豆腐的风，将豆乳的制作过程以及一些其中的衍生品都给拿了出来，然后让县衙推广出去。
县衙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有点蒙，以往收到的公告大多数都是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或者其他的政务，现在居然收到了一个做吃食的方子，但是县衙也不敢不做，不然万一被巡查官员发现他们不作为，那就完了。
公告层层下传，最后传递到了村中，村民们都知道这公告挺重要的，以为是什么重要消息，结果一听是个做豆乳的方子，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人听完也就过了，不觉得什么，但是有人听完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按照这公告说的，豆乳如此的好，还特别的受欢迎，若是自己能学会做豆乳，那岂不是就赚大。
或者说能将家中这卖不出价格的黄豆卖个好价钱了。
有人心动了，自然也就有了行动，很快在各地都有人开始售卖豆乳以及其他的各种豆制品，虽然方子都说了，但是做出来的豆乳味道还是要看各人的手艺，有人做的豆乳好，售卖起来格外的快，有人做的差点，卖起来也就慢些了，而豆乳又不太耐放，于是做不好的人纷纷选择退出这个行当。
好在做豆乳就是累一点，成本并不高，毕竟借用一下石磨，然后自己准备好豆子和石膏卤水，实在不行就准备点醋，然后准备一下容器什么的就好了，不做了之后还能将容器卖给继续卖豆腐的人。
毕竟他们这边还是有些客源的，等他们退出了这个行当，那其他同行的客源就扩大了，自然生产也需要有一定的扩大，若是要专门定制这些容器，花费也要大些，而买这些二手的容器成本就低了。
***
豆乳的制作方法越传越广，乃至于边塞地区也都开始有了做豆乳的摊子。
从军营出来，裴穆瞥见路边有卖豆乳的摊子，听到对方说这豆乳是从京都一路传播过来的，据说是京都极为流行的吃食，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很是喜欢，拉住缰绳，让人去买了一些。
只是提着豆乳，这马就不好跑了，因为这豆乳过于脆弱，稍微颠簸一下就会颠簸破了，更别提是骑马跑了。
“阿蕙，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了。”尽管已经年近四十，可面对妻子时，裴穆的态度依旧和年轻时一般，格外活跃，没有在将士面前的沉稳。
裴夫人正在翻看账册，远远地就听到了裴穆的大嗓门，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和个毛头小子似的，不过叹气归叹气，裴夫人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起身去看看裴穆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回来。
“这是？”看到裴穆提回来的雪白的软块，裴夫人疑惑问。
“这是豆乳，说是在京都很是风靡的吃食，很好吃，我买了些回来。”裴穆笑道。
“京都……”听到京都两个字，裴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她想到了裴清。
裴清已经独自在京都留了四年多了，她也有四年多没有看到小儿子了，其实最开始来边塞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在这边待这么久，眼看着还是要继续在这边待着，裴夫人实在是很想念裴清了。
她这么一难过，让裴穆也有点憋不住了，裴穆也是想着这豆乳在京都风靡的话，那裴清说不定也吃过，他现在吃豆乳，也算是和小儿子吃了一样的食物，多少有些安慰。
可现在，裴穆叹了口气，也有些烦闷地坐下。
“我听谢弟说阿清的身体好了不少，还能长时间骑马射箭，这身板可比之前强了不少，你说我们能不能让阿清来……”裴穆忍不住道。
“你忘了，阿清现在是太子伴读，轻易外出都不好办，怎么可能到边塞来。”裴夫人听到裴穆的主意，心底的愁绪都被清扫一空，她想念幼子还有点理智，可裴穆看起来想得都没有理智了。
裴穆长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再说，阿清的身体也不适合入军营，留在边塞只会耽误他的前途，在京都也更适合他。”裴夫人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裴穆，还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都不知道，就算裴清适合边塞，皇帝也不会轻易地让裴清过来这边。
“再等等，叶兹这边还是不能少人，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就调回京都了，到时候也能一家团聚。”裴穆说。
裴夫人知道裴穆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这个过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还有敌对的蛮族在对面，而裴穆在这边这么久，极其擅长对付这些蛮族，皇帝轻易不会调裴穆走的。
“待会阿峻回来你可别说这话了，他听着也难受。”裴穆叮嘱道，裴峻作为大哥，也很是想念裴清这个弟弟，尤其是一家四口人，三口在一起，只有裴清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京都，尽管可能裴清在京都的环境更好，可在裴峻看来也极为不容易。
裴夫人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有人进来了，看到来人的模样，裴穆和裴夫人都惊喜起来，脸上的愁绪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来的不是别人，是这些年负责从京都到叶兹送东西的人。
对方来了，那就说明又有从京都送来的东西。
“阿清这次寄了什么来？”裴夫人率先站起来问。
要知道，上次裴清寄过来的东西就很重要，其中有一个制作酒精的方子，不过这方子好是好，就是有点太耗费钱了，不过好在消毒效果绝佳，至于其他的就是一种药粉，味道闻着很冲，但是试过后才发现这药效果是真的好，也成了军中的救命良方。
而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加上军中还新来了一批军医，让军中受伤将士的存活率大大提高，也因此，对战蛮族的时候更加奋勇向前，算是将蛮族压制得死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