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耳兔幼崽和大佬监护人 第99章

少年慌了,连抱都不敢抱,生怕小孩一碰就碎。

陷入昏迷般沉眠已久的幼崽,却在这时奋力睁开眼。

小手一握一松,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岑寻枝半跪在床边,连忙把自己的手指给他。

崽崽很费劲,也很努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好在,并没有像岑寻枝预想中最坏的情形那样,直接穿透。

只不过小孩子抓着他手指的小手颜色那样浅淡,像阳光下的雪人一样,随时都会融化。

“Mm……”

幼崽呢喃。

岑寻枝俯身。

“小、mama,不,不要难过……”幼崽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乎其微,却还是尽力露出一个小小的、虚弱的笑容,“小於、好高兴遇见你呀……”

他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劲儿,认真道:“小於……就算不见了,也会、一直想着小mama。”

岑寻枝的声音颤抖:“……你要去哪里?”

小孩子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很难再维持清醒:“要……回家了。”

“在我身边,不是家吗?”

幼崽半阖着眼睛,甜甜地笑了:“回……有mama的家。”

岑寻枝发觉他的称呼发生了改变。

可来不及细想,又听见小幼崽的下一句。

“小mama,不要再找他了。”

岑寻枝一怔,“他”又是谁?

小兔兔用尽力气,拉住少年的手往自己脸颊边,做了他最喜欢的动作:蹭蹭。

“小mama。爱你。”

如耳语。

如梦呓。

如辞别。

在岑寻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滴泪坠落,坠落。

然后,梦境世界开始崩塌。

第71章

二十六岁的岑长官睁开眼,发现自己来到一颗只闻其名、从未亲临的落后星球。

伽玛象限,赫特星域,绒绒球星。

垂耳兔族聚集地。

他条件反射想要去摸轮椅面板,却空无一物。

低头一看,自己是依靠双腿站着的。

试着迈出一步,也很正常。

从这一刻起,岑寻枝就意识到自己不在现实,而是精神领域之中了。

也不是第一次。

以前创伤后遗症发作时,他有过突然回溯至战场上的经历。

黄昏晓星的天空永远等不来真正的破晓,而他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眼前是自宇宙破洞之中涌入的满天钢铁异兽。

他在精神领域里,或者说在梦境里,一次又一次感受着异兽侵袭、撕咬当日的痛楚。

直至麻木,直至竭力,直至昏迷。

再醒来,又是苦闷无趣的现世。

很多次他宁愿一了百了困在梦中,死在战场上,和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起,和那些被他守护的人一起。

残忍的是,他总是会被逼着醒来。

不过这一回不同,绒绒球星不得不说是个相当温和的星球,碧空万顷,花草漫山遍野,气候永远温和湿润。

若不是过于落后和原生态,恐怕会是很多人度假的选择地。

岑寻枝摸了摸仅有回溯中才能感受到的双腿,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也只有梦中,才能做到普通人想都不用想就能做到的事了。

既然这次的梦境发生在绒绒球星,多半会和他家的小兔崽子有关。

这里会是小於的记忆吗?

那么他在这里,能见到三岁半之前的小家伙吗?

拜饲养一只兔兔幼崽所赐,岑寻枝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分辨出脚下的是垂耳兔们最爱的苜蓿。

小於提到过,他有在照顾一群紫苜蓿花,它们的数量和他在家里的排行一样,是十七。

但其中一朵,被家里骄纵任性的哥哥踩坏了。

既然这般肆无忌惮对小孩儿心爱的花,恐怕平日里也总是欺负他的。

岑寻枝想,现在情形不同了,小崽子姓了岑,有自己罩着。

就算是在梦里,他家的孩子也是不能被其他人欺负的。

想什么来什么,他听见背后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是叫人听了恼怒的、熊孩子的尖叫和大笑。

除了岑小於,岑寻枝还是不怎么喜欢幼崽,皱着眉转身看去。

一群看似和赛瑟纳林孩子没什么差别的幼崽围成一个圈,大叫完了大笑,嘴里还得啵得啵什么。

€€€€笨蛋小十七,你想什么呢?

€€€€白日做梦呢?像你这种耳朵都不会收的小兔子,怎么可能会有人要啊?

€€€€小十七,你说你有妈妈,在哪儿呢?倒是给我们看看啊!

€€€€哈哈哈,你可别逼他了,我看他是梦里梦见有妈妈的吧!

€€€€哈哈哈哈哈……

小十七。

岑寻枝捕捉到这个关键词。

他以前并不晓得小於在绒绒球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直到小家伙第一次看到漫漫的时候,喊她“小七姐姐”,才知道小兔子们在故乡是按照出生次序被称呼的。

连个名字都没有,因为他们迟早要被卖掉。

但没关系,在自己这儿,岑小於有名也有姓,是有家的孩子。

岑寻枝抬脚走过去,很熊的兔孩子们并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除了带头那个稍微高壮一点儿,其他都是弱小的兔子,一个个还没有成年人腰高。

哪怕离得还有一截,岑寻枝也能毫不费力地看见人群最中间。

比其他兄弟姊妹都要矮一个头的小於,不知所措地眨着大眼睛。

眼眶里含着点点晶莹,又不敢真的落下泪来。

他被其他孩子推推搡搡,站都站不稳,终于在被领头最高的那个男孩使劲一戳,摔在了地上。

泥土柔软,并没有伤到孩子,可草籽和尘屑将他原本干净的衣服弄脏了。

其他孩子见他逆来顺受的可怜样儿,笑得更放肆了。

瘦瘦小小的兔崽崽不敢抬头,不敢反抗,抱住自己的小胳膊,闭上眼睛念着“mama”。

Mama要是在就好了。

就可以救小於了。

小於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Mama很爱小於的……

可是,mama在哪儿呢?

其他孩子还在嘲笑他,为首的、被叫做“五哥”的男孩捋起袖子,冲着幼崽的兔耳朵一顿恶意地揉。

被mama收养后,叔叔姨姨们也会揉小兔兔的耳朵。

可那是爱惜地,轻柔地。

和五哥完全不一样。

五哥只是想让他疼,看他哭,看他毫无还手之力地出洋相。

小兔子的耳朵敏感而脆弱,除了在恢复原身形态时幼兔莫名喜欢被揪揪,其他时候若是劲儿大了点,可是会很疼的。

幼崽再怎么努力压抑,还是忍不住哭了。

老五一看小十七终于哭泣,更加兴奋。

他变本加厉,还想用双手去捏€€€€

突然,整只兔被人拎着后领子提了起来。

老五一僵。

他是父母最疼的小孩,在家里是作威作福的小霸王。

别说兄弟姊妹们不敢招惹他,就算是父母也没有这么粗暴过。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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