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主角受为我抛弃孽徒 第13章

问泽遗没带太多凡间人用的货币,拿出仅剩的钱换了黑面饼。

“你们认得沈摧玉吗?”

他半蹲下身,平视眼巴巴盯着他的孩子们。

孩子们多数沉默,胆子小的早就习惯了打骂白眼,还害怕地避开他的目光,但有几个岁数大喊着认识。

“他在那边住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孩子指着最远的一条巷子。

“不过没爹没娘,也不和我们说话,我很久没见他啦。”

沈摧玉人缘不好,又出身低微,他的死活自然没人在意。

问泽遗把手上的饼分给聚拢孩子们,然后趁着小乞丐们哄抢食物,悄然退入条空荡荡的巷子里。

如果他还在街上招摇过市,只会被更多乞丐缠上,他帮得了这群孩子,帮不了白骨丘的所有人。

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沈摧玉。

堂而皇之闯进巷子未免过于显眼,而且他也不希望沈摧玉认得他。

从怀中拿出张画着眼睛的符咒,问泽遗将他甩上天,符咒立刻沿着眼睛图案闪出银蓝色的光,顺着风沙而起。

“去!”

这是张一阶符咒,能够代替修士探查前方情况,可惜飞不远又很脆弱。

剑修一般也只会这种水平的术法,问泽遗还用得不算熟练。

他闭上眼,符咒与他共通视觉,入目皆为一片灰扑扑的土黄,而且画面极其颠簸。

符咒摇摇晃晃被风裹挟,勉强能做到不挣脱问泽遗的控制。

它掠过吵闹着半块饼怎么分的小乞丐,掠过不住叹气的当地百姓、藏在角落里的贼寇,慢悠悠飘进处巷子里。

巷中不见光,阴森又干燥,连蜗居的百姓都比其他地方少。

这种地方不光晚上冷,白天也不会舒适到哪去,路上的沙鼠都比人瞧着有活力。

问泽遗很难评判这本书的作者是否偏爱沈摧玉。

说偏爱,却给他个灰暗的童年,把他写得极尽凄惨。说不偏爱,却纵情地写他去做那般污糟事,还为他套上番深情的说辞。

符咒越飞越远,随着远离问泽遗,脱离控制的态势也愈发明显。

问泽遗连忙稳固心神,让符咒装成破布模样,在间间陋屋前飘过。

这快是符咒能去的最远距离了,恰巧能看见一处狗窝般的陋室。

他呼吸停滞了一瞬。

拼接那陋室的木板皲裂,能够明显看见里头没人,而且草垛陈旧,放在桌上的面饼发干,瞧着主人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依照书中描写的布局,这的确就是沈摧玉的家,可沈摧玉眼下不在家。

操纵符咒再往里去点,透过墙的裂隙,那铺满干草的土床上居然落满了刺目的苍白。

突兀的颜色激得问泽遗眉头微微皱了下,险些睁开眼来。

再仔细看,苍白色居然是半新不旧的纸符。

符咒上符文消失,显然已经失去了效力。白花花铺在床上、地上颇为€€人,硬生生把床榻妆点得宛如即将下葬的棺椁。

问泽遗看不懂符文,但这阵仗,肯定不是在替沈摧玉祈福。

又是谁做的?

就算之前在危楼是他的错觉,单从眼下来看,真有人比他更希望沈摧玉死。

问泽遗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驱动纸人去探究竟。

可狂风吹过陋巷,带起纸符乱飞,床上的符咒也被裹挟起来,其中几张翻了个面。

用于通感的灵符皲裂失效,彻底断了和问泽遗视线的联系。

在视线归于黑暗的一瞬间,问泽遗看见床上有张符中间,还有未消散的极淡字迹。

最后一秒,他迅速将扭曲蜿蜒的字迹记下。

第9章 归宗

再度睁眼,依旧是暗巷石土和残布混合铸成的危墙。

只稍微逗留了会,巷口处已经有鬼鬼祟祟的乞儿聚集,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问泽遗。

问泽遗往暗处走几步,低声念个诀隐匿身形。

“人呢?”

不安分的乞丐往里探头探脑,可惜一无所获。

趁着他们骚乱,问泽遗已经使轻功两三步跃上危墙,翻出墙头全身而退。

沈摧玉的破屋只能容得下男子走三五步,里头景象用符咒已经探得一览无余。

他对术法的控制并不纯熟,隐身很快就会暴露,此地显然已经不适合久留。

系统似乎是真没多余的能量讲废话了,从他来到白骨丘就一直保持沉默,让他耳根清净得不习惯。

覆盖他头上的黑色护帽被狂风掀开,又让只双骨节分明的手重新罩回。

银蓝色的瞳最后扫了眼身后的白骨丘,问泽遗脚点沙地,剑气在他身边萦绕,发出又似鹤唳又似短兵嗡鸣的声音。

风沙掠过,修士转瞬便没了踪迹。

过去小半个时辰,问泽遗已经出现在了灵兽谷的寝居内。

时间卡得非常好,没过多久,例行给他诊脉的修士也到了门口。

“问副宗主,我进来了?”

今日来的修士是药修宗门莳叶谷的人,之前在药寮见过问泽遗,所以对他的态度很恭敬。

问泽遗挪开放在唇边的帕子,上面是触目惊心的殷红色痕迹。

吸入太多沙尘又剧烈使用轻功,说不难受自然是假的。

他将帕子攥在手里,默不作声藏起来。

“进。”

问泽遗嗓音如常,一身沙土早已被风拂去。

哪怕内里再不中用,也不能在其他宗门修士面前露怯。

药修弟子进来后也不敢多耽搁,替他诊过脉后谨慎地调了药。

他能感觉到问泽遗方才似是剧烈活动过,但他也不敢多说,只得委婉提醒。

“您大病初愈,还需少思虑,多静养。”

“好。”

问泽遗收回手去,关心问:“今日药寮还忙得过来吗?”

“忙得来,您安生休息就是。”

药修抿嘴笑:“说起药寮,这些天您帮了我们不少忙。”

“我们没来得及谢您,只能备了些药放在药寮,还望您离开时带上。”

莳叶谷在南疆,因为路远,所以离开得也最早。药修们能临走前想起来给他备谢礼,倒是意外之喜。

“多谢了。”

持明宗不缺灵药,但见药修态度坚决,而且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珍宝,问泽遗也就收下了。

临走前,药修又冲他行一礼:“我师尊还叮嘱我,若是问副宗主去南疆,随时欢迎您来莳叶谷做客。”

那天问泽遗力挽狂澜杀死魔兽,不光救下了灵兽谷的兽修,也挽救了些无辜的药修。

无论其他宗门怎么看问泽遗,他们莳叶谷这次,着实欠了他人情。

十二年一次的剿魔终于到了尾声,卸下负担的修士们神色轻松,灵兽谷中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年轻的男修们热烈地讨论着西寰的烈酒和魔兽,还有自家师尊和师兄弟的奇闻轶事,勤奋些的剑修则汇聚在一起研习功法,温读道书。

据说持明宗的问副宗主从来不看功法,但他们也不是问副宗主,得够努力才能摸到成仙的门槛。

女修们素来熟络得也快。

“别怕,我家元宝不咬人的。”

兽修少女将怀里的三尾狐塞到腼腆的药修怀中,旁边的剑修冲小狐狸做了个鬼脸。

小狐狸“嘤嘤”抗议,软绵绵拍了她一巴掌。

“喂喂€€€€你不许笑!”

剑修捂着脸,气鼓鼓追着哈哈大笑的兽修跑。

但这份热闹没传到掌门宗主这辈的修士身上,他们多数依旧过着清净平淡的日子,只是没营养的会比平时开得更少。

问泽遗取了药后,临时搭建的药寮也算彻底歇业,他干脆就如同之前所说,跟在了兰山远身边。

大能们活得养生,兰山远还是最养生的那个。

他可以算是没任何物欲,打坐看书占据了大部分的时间,其他时候则远程处理些持明宗的内务。

他活得人淡如菊,连带着问泽遗变得心如止水。

兰山远在打坐,问泽遗就伏案翻看晦涩难懂的经书,偶尔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之前的工作就需要长时间静坐,所以他倒没觉得有多不适应。

兰山远打坐结束,见问泽遗托着腮作画,起身从储柜高处拿下个小木匣子。

“白谷主给的果干,可以解药的苦味。”

他搁到桌边。

问泽遗的笔下山水已经初具规模,听到兰山远的声音,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

“多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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