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他没有如同兰山远所说般适可而止,反倒是去招惹问泽遗。
片刻清明后,混乱的思绪愈发混乱。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可他四肢冷得像坠入冰窖。
直觉告诉他,不能犯兰山远的忌讳。
而兰山远自始至终根本没看他,而是望向问泽遗的方向。
问泽遗走到明蜀跟前:“真是你做的?”
“是。”明蜀咬牙。
他只要不认,离开持明宗后尘堰总会给些好处的,但要是认下来,两边都完蛋了。
“因为我嫉妒你的天资。”他双目发红,“凭什么你我岁数相近,境界差距却如此之大。”
问泽遗静默片刻,忽地一笑。
“好吧,那真是难为你跨过三个大境界来眼红我。”
他当然不会杀了明蜀,反正明蜀不说,始作俑者尘堰现在又疯又痴,也掀不起风浪。
他们的账,还能慢慢清算。
兰山远静静看着他,眼底带了含蓄又热切的审视。
【宿主,尘堰是重要剧情人物。】
【您对他施加咒印和暗示,诱导他作出失控行为,让他失去剧情推动能力,是......是不理智的行为,可能造成无法挽回后果。】
兰山远这个宿主过于离经叛道,系统不惜过度耗费能量,都要和他解释。
可兰山远依旧没有理睬它。
他脸色未改,只是指尖轻微抓了下掌心,吓得系统立马噤声。
兰山远看起来脾气好,实则冷漠且缺乏耐性。
系统看他这副模样,是真担心哪天兰山远发起疯来,能想办法把系统都给杀了。
也罢,反正兰山远从一开始就一意孤行,它也不擅长应付这种宿主,还是摆烂为妙。
不过它现在,总算有些明白兰山远为什么偏偏对问泽遗这个炮灰态度好了。
因为他们双方在对彼此计划都不知情,甚至不了解对方性格全貌的情况下。
拥有相似的目的,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兰山远诱导出因,逼得尘堰作出错误判断。
问泽遗终结了果,让尘堰翻不起身,往后也难掀起波澜。
而问泽遗,似乎又是兰山远永远无法成为的那种坦荡自在的人。
系统默默关机休眠。
在问泽遗看过来的瞬间,兰山远眼中又带上笑。
仿佛刚才病态偏执的微动作只是错觉,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仙尊。
因为构陷同门,明蜀最后被打碎金丹,逐出门派。
而这据说还是副宗主求情后,最轻的惩罚。
问泽遗突如其来的宽松态度让宗门上下对他风评好了不少,一时间希望他辅助掌事的声音又变得多起来。
毕竟尘堰这些年虽然无功无过,但因为过于抠搜也引人诟病。
风波平息,问泽遗想做的头件事居然还是回到藏书阁去继续整理经卷,敬业程度令人叹服。
但实际上他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研究魔性上。
那本被明蜀烧了小半的药书翻起来困难,他费了很大劲才找到里头暂时抑制魔性的办法。
可多数都不靠谱。
什么用阵法、用符咒肯定会被发现,找人均摊又会害其他人。
问泽遗揉了揉额角,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
“第二十五条,寻找一木灵根或水灵根修士双修......”
问泽的喃喃自语戛然而止,意识到双修是什么意思,脸上染了绯红。
这办法就更不靠谱了,且不说他根本没经历过这种事,就说哪有关系熟的高阶木灵根和水灵根修士。
等等,大师兄好像就是木灵根,而且是九州最好的木灵根修士。
.......但他们也没熟到这种地步,这都是什么!
问泽遗忙乱驱逐掉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往后翻去。
谷师姐说得没错,果然不能太缺乏休息,容易胡思乱想。
他太过聚精会神,居然都没发现有个化神期修士悄然靠近。
双修已经是最后一条。无奈之下,他只能忿忿往回看,企图找到点遗漏的线索。
“在看什么?”
好听的声音在头顶出现,问泽遗“啪”地合上书,像是偷看漫画被抓包的学生。
兰山远好奇地微弯着腰,单手撑着书桌,异色的杏瞳中满是不解。
看起来他没看到书上内容。
顾不得想兰山远怎么悄无声息出现在藏书阁,问泽遗松了口气。
现在的师兄还不知道那些和刑具一样的古怪淫具长什么样,也没经过人事。
还好没污染到师兄纯洁的眼睛,否则他罪该万死。
下一秒,兰山远斯文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头凑得更近了些,擅自瞧见书中内容。
“四师弟是好奇双修的事?”
问泽遗松掉的气噎在嗓子里,险些失去重心跌在地上。
第15章 咒法
仰头看兰山远,他依旧模样纯善,安静又耐心等着问泽遗的答复。
“这......”
问泽遗罕见地失言了。
对双修好奇这种尴尬的理由,自然不能理所应当承认,显得他像个变态。
可要是说自己是对魔性感兴趣,兰山远保不齐会往下深究。
终于,在可能被当变态和容易暴露目的之间,问泽遗艰难选择了前者。
“我看这本书被烧,所以就顺手拿来看,师兄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页。”
他又重复道:“我也不是特别好奇......双修之事,只是恰好看到。”
兰山远了然:“我明白了。”
“对此有好奇也是难免,但你是清修之人,缘分未到之前还需静心明道。”
问泽遗:.....
不,师兄您瞧着不太明白。
“是。”他屈辱地应下。
见兰山远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赶紧转移话题:“这么晚了,师兄怎么在藏书阁?”
“有事寻你,听闻你还在内阁,所以就进来了。”
兰山远又扫了眼问泽遗手边被烧得焦黑的书。
问泽遗压根不敢看这本医书,只是侧目看着桌脚放置的镇纸:“师兄有何事找我?”
“之前明蜀构陷你,宗门对他已经惩处完毕,依照宗规,二师弟也该受到责罚。”
兰山远垂眸:“但因二师弟的病情一直未见好转,所以也不好责他管教无方,希望你能理解。”
“我非常理解。”
问泽遗很快从“双修”的阴影里走出来,给兰山远拉了把椅子过来:“毕竟偷玉牌烧经卷,也不是二师兄指使明蜀的。”
他语调轻飘飘,就像真的这么以为那般。
兰山远素来宽厚待人,其实就算他惩罚尘堰,也惩罚不出什么花来。
可能还是现在尘堰病得半死不活更折磨他。
兰山远接着道:“宗内本有两位掌事,二师弟重病无法理事,三师妹精力有限,操持太多事务已经力不从心。”
谷雁锦孤僻,让谷雁锦管些需要与人频繁接触的琐事,简直是折磨她 。
难怪最近见到谷雁锦,她都无精打采的。
问泽遗在心里默默同情了把谷雁锦,抿出兰山远的未尽之言:“所以师兄是需要我去帮二师兄,代行掌事的责任?”
兰山远颔首:“二师弟每日还有几个时辰清醒着,若是你觉得同其他修士接触、核算账务麻烦,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再另寻办法。”
他语调中没太多倾向性的情绪,只是平静地叙述着事实。
“原本是想让你和二师弟多学些再插手宗门内事务,可现在情况紧急,我知道对你来说过于匆忙。”
“我愿意。”
问泽遗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片刻犹豫。
“好。”
兰山远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知道问泽遗的答案,从袖中取出卷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