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多数擅长术法,恐惧力量强盛的剑修同时又瞧不上人族术修,所以妖修一般只和兽修、药修门派打交道,而且也多数往来极浅。
想要弄清楚禁药成分,就得找到乐意帮忙的妖族高阶药修,期间要费好一番波折,保不齐还得对妖低声下气。
谷雁锦向来最讨厌这种要和外人、外妖打交道的麻烦事。
“师姐不必担心,我来想办法 。”
“哦?”
洛芷参眼中闪过丝兴味:“问副宗主想的办法,莫不是提着剑闯入山林,随后逼那群妖族老儿就范吧?”
“洛长老说笑了,我之前是喜欢靠武力解决问题,但早已改过自新。”
问泽遗微笑。
他不喜使用暴力,可若是真到了非要找妖族不可的时候,也不介意去抓个妖修过来。
但他更相信,持明宗和妖族之间有谈的余地。
因为魔,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也是,我瞧副宗主是可靠了许多。”洛芷参眨了眨眼,凑到谷雁锦旁边。
“兰宗主在闭关,副宗主当家做主,居然也能将持明宗打理得井井有条 。”
谷雁锦没好气看着她,终究是忍住把她拍开的冲动。
也许问泽遗说得是对的,她就该学些防身的术法,省得洛芷参弄坏她的丹炉,还敢死皮赖脸贴上来。
“我要同师兄学的还有太多,只是暂管几日宗务。”
兰山远此次闭关,比上次还久些。
这几天风和日丽,可问泽遗却盼着来场暴雨,落下雷劫,让兰山远突破这恼人的小境界。
“果真如此。”洛芷参轻飘飘道。
“你们师兄弟呐,感情真好。”
和分不开似得。
“自然,持明宗上下一心。”问泽遗勾起唇角。
而且这是他的大师兄。
“雁锦,你藏着的话本子,能不能借我看看。”
等到问泽遗离开,洛芷参迫不及待道:“就那本师兄弟的,我早就想看了。”
果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谷雁揉了揉额头:“你们莳叶谷已经穷得话本都买不起了?”
“这倒不是,可我师姐们不让我看。”洛芷参委屈,“我都千来岁了,她们总管我,把我当孩子。”
“那我更不能给你看。”
谷雁锦眼中掠过恶劣笑意,心情愉悦:“否则让铸月长老知道,非得来念叨我不可。”
不顾洛芷参急得跺脚,她大步流星往前走。
问泽遗对此浑然不觉。
他的手摸过沿路松树和柏木粗糙的树皮,登时染上了粘腻的松香柏香。
不远处,兰山远的小筑清晰可见。
若是不提还好,可谷雁锦一提,他越想越放心不下兰山远。
推拒了几个想要同他谈话的宗门长老,他孑然一身,又来到了万年松下。
松树簌簌作响,一道白影背对着他,正站在树下。
与万年松比,人的身躯显得格外渺小,却又分外鲜明。
兰山远与这一片苍茫的绿色天地格格不入。
“师兄!”问泽遗又惊又喜,脚步又快了些,落在肩头的树叶颠了颠,踉跄着被抖落。
“你出关了?”
听到声音,兰山远手中的松针落下,化成细碎的木灵力。
他这才回过身来。
问泽遗踏着石阶往前,兰山远也面带笑意,缓慢朝着他走了几步。
“才刚出关,你来得巧。”
他上前来,熟络地轻拍问泽遗挂着落红的袖子,替他拂去花瓣:“怎么来得这般急?”
问泽遗的肌肉紧绷片刻,随后很快松懈下来。
“没事。”问泽遗笑道,“想来看师兄,所以就顺道来了。”
他担心师兄在突破中受伤,但若是说出来,难免戳到兰山远突破失败的痛处。
微不可闻的轻笑飘散在风里,兰山远缓缓收回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有些我处理不来的事,还得师兄来定夺。”问泽遗犹豫了片刻,“师兄,我过几天还得去个地方,需要你答应。”
“何处?”
“千丈巷。”
兰山远脸色微沉,声音却依旧温柔:“千丈巷危险,为何还要去?”
横竖兰山远都得知道,问泽遗只能硬着头皮道:“查出来几名原在寻烟坊的小厮形迹可疑,且他们出没于千丈巷中。”
“师兄需要坐镇宗内,师姐不方便去,而我既然承下调查禁药的任务,就该我亲自去。”
他小心观察着兰山远的神色,企图从中捕捉到什么。
却一无所获。
“若是非要去千丈巷,就早去早归。”
兰山远微皱的眉头松开:“多带些人去,不好的吃食千万不要入口。”
“师兄。”
问泽遗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会乱吃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说着说着,他自己差点气虚,讪讪住嘴。
要真让大师兄知道他吃春//药后的惨样,指不定得念他多久。
“可你是我师弟,总不能全然放下心。”兰山远突然问。
“我在南疆给你的玉符,还收着吗?”
问泽遗不明所以,乖乖应:“收着的。”
把玉符随身带像是靠不住的小孩,所以他把玉符好好收在自己抽屉里面,用木匣藏着。
“若是遇到事,随时可以用它唤我来帮你。”兰山远定定看着他,异色的瞳中满是温柔。
“任何事都行。”
“好。”问泽遗脸颊发热。
“若是师兄有事,也可以随时来喊我。”
兰山远轻轻颔首,心情比方才还好了些。
“既然来了,陪我喝杯茶再走。”
问泽遗自不会拒绝,被兰山远留了小半个时辰。
兰山远藏的茶叶上好,一杯下去,他的心情都松快了许多。
直到他再不回去就可能误事,问泽遗这才匆匆告别兰山远。
“师兄若是疲累就再歇几日,宗里有我,也有师姐。”
问泽遗没忍住,还是隐晦地安慰了兰山远。
突破失败都会遭反噬,哪怕不会对他修为构成实质影响,肉//体的痛苦也是难免。
兰山远肯定遭了罪,只是没告诉他。
“好。”
兰山远的杏眼微弯,比平时瞧着更无害,一副温和模样。
他看着问泽遗离开的方向,直到他彻底消失,也没挪开目光。
问泽遗方才亲手给他倒的茶已经凉了,兰山远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三日后,傍晚。
“副宗主,果真就是他!”
言卿指着一个名字:“沧洛山的扶风长老传来消息,此人近些天频繁在寻烟坊四周徘徊,却又彳亍不前,模样非常可疑。”
随着寻烟坊里出来的人被一个个排除,可疑人士骤降到三人。
而这名唤李全的人,无疑是最值得监视的一个。
“今日,他们还发现他没有修为,却会使用仙家符€€。”
“扶风长老亲眼见到他用隐身和穿墙的符€€,摸进寻烟坊里。”
那符€€还品阶颇高,用起来悄无声息,多亏了副宗主差元婴修士紧盯着他,这才没错过李全的一举一动 。
一个打杂的小厮,本该不可能拥有这么高阶的符€€。
问泽遗点了点记录他他行踪的纸:“依照前几日的动向,他在日落后,必然会出现在寻烟坊附近。”
“他这些天的举止越来越焦躁,为防夜长梦多,今日便动身去寻他。”
“是,我这就传下去。”言卿面露迟疑,“只是......您也跟着去千丈巷么?”
副宗主在千丈巷差点吃苦头,他要是副宗主,肯定躲在宗门内避风头。
“我定然要去。”问泽遗面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