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球跑,但球没了 第11章

好像……是要比普通的橙子要好吃一点,但这橙子的汁水有点过于丰沛了,秋池吃了几口就不敢再吃了,怕弄脏手,也怕汁液滴蹭到脚下那干净的地毯上。

……

傅向隅在二楼打了会儿游戏。

手里的游戏手柄被他摁得“咔咔”作响,今天大约是手感不好,老是卡在存档点之前死,一连失败了十好几次,傅向隅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过了会儿又把手柄一摔,切到影音区,点开了一部无聊的电影。

紧接着他靠在皮质沙发椅上,深吸了一口气。

傅向隅忽然有点后悔。刚刚也不知道哪门子的善心发作,莫名其妙地就把人叫了进来。

那个Beta是受伤了,但关他什么事儿?

穿得是很寒碜,看着就冷……但和他有关系吗?

不过仔细想想,上次确实是他不由分说地就把人给咬了,事后态度还很不好,连句“对不起”也没有,这次……就算是“道歉”吧。

下午快两点的时候秦蔚发消息问他要不要去滑雪,傅向隅想了想,回了个好。

换上外出的衣服走下楼,楼下一丁点动静也没有,傅向隅猜想那个Beta应该已经离开了,可直到他走下楼梯才发现,秋池还坐在他家客厅里。

那人坐在长沙发的最右边,脑袋歪倒在扶手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凑近一点看,Beta的整张脸几乎都要缩进那宽大臃肿的棉服里去了,两只手也揣在袖子里,像个畏寒的老大爷。

傅向隅感觉这人的脸颊看起来红得好像有点不正常,连耳廓也是烫红的样子。

于是他走过去,打算拍拍他的脸,把他从睡梦中叫醒,可当触碰到他皮肤的那一刻,傅向隅才发觉他的脸和看上去一样烫。

发烧了?

也是。身上穿的那件外套跟德育故事里闵子骞那件芦花棉袄似的,室外那么低的气温,就算是个铁打的人也该冻结冰了。

傅向隅正犹豫着要把他叫醒还是拍醒,可忽然又闻到了一股很新鲜的橙子味,他偏头看向桌面,看见茶几上正放着一颗看起来明显被压瘪的橙子。

有被人吃过的痕迹……所以这人口中所谓的“处理掉了”的意思是自己留着吃掉吗?

傅向隅忽然有点好奇,这个Beta到底是有多缺钱?穷到连掉在地上压坏的橙子都捡起来吃。

真可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长相说不上出色的Beta,连信息素都是一股贫瘠又廉价的橙子香味。

傅向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社会和学校教给他的礼貌和教养,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人送去医院或者送回他家。

但他刚刚答应了秦蔚要去滑雪。傅向隅微微皱起眉。

在他的注视下,秋池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茫然,猛然看见傅向隅那张脸,他似乎吓了一跳,紧接着整个人都坐直了。

“我……我睡着了?”秋池的眼前发黑,他下意识地捂了一下眼睛。

傅向隅忽然想逗他,脱口道:“不然呢?口水都流了我一沙发。”

秋池连忙站起来,转身去看沙发,只见沙发上干干净净,分明什么痕迹也没有。

“哪……”他住了嘴,明白自己被捉弄了。

秋池回头看了眼傅向隅,这人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和他开了个玩笑。

傅向隅微不可见地一笑,突然改变了主意,他从还没收起来的急救箱里翻出电子测温计,问:“测一□□温?”

不等秋池回答,他就把测温枪抵在秋池脑门上摁了一下开关。

显示屏上亮起了“39.4℃”的红字。

秋池也看了眼,他其实有猜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但没想到会这么高。

“不好意思,”他连忙说,“最近温度变化大,我可能有点着凉了,应该不是流感……”

流感病毒容易传染,秋池怕傅向隅心里会觉得不舒服,于是特意补充了这一句。

不过傅向隅看上去倒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时间差不多了,”秋池的思绪有点迟钝,语速也慢了下来,“我先走了。”

“……今天谢谢你。”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刚刚昏昏沉沉的,搁在茶几边上的那颗烂橙子竟然忘记收起来了。

秋池再度感到了窘迫,虽然的确活得很糟糕,但他仍然不大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不体面”。

他弯下腰,把那颗橙子用餐巾纸包裹起来,察觉到傅向隅投下来的视线,秋池干巴巴地解释道:“唔……我是觉得丢了很可惜……反正脏的也只有皮,里面没事的。”

对于他的解释,傅向隅只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你下午还有工作?”

秋池点点头:“还有单子要送。”

“请假吧。”

秋池抬头看向他,就听他继续道:“你这个体温,头不晕吗?不尊重身体也请你尊重一下路上的行人和车辆。”

“我会开慢点的,”秋池狡辩,“也不是很晕。”

“行吧。”傅向隅好像放弃继续劝他了。

秋池悄悄松了口气,把那个又旧又土的双肩包重新背回到身后,他往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小声说:“对了……”

“谢谢你赔我的那台手机,”不然就他原先的那架破手机,续航能力差倒还是其次,主要是特别容易卡,他要是带那台手机出来跑单,估计一天下来都够呛能抢到两个单子,“等我有钱了就把差价补给你。”

后半句就纯属是在开空头支票了,秋池一辈子都没“有钱”过,估计以后也很难实现。

傅向隅没说什么,只是心想这人干脆在脑门上纹两个“谢”字算了,十句里有五句都在抒发他那无处安放的感激之情。

他跟着这人走到楼梯附近,然后忽然幽声道:“你要开车走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抓你。”

秋池脚下一顿,很惊讶地回过头。

“发烧开车应该不犯法吧?”秋池问,“而且只是小电车……”

傅向隅:“谁知道。”

“而且你要是不小心出车祸死了,欠我的钱谁还?”

听到这句话,秋池就彻底没底气了,他想了想,小声问:“这样……那你家有药吗?退烧药。”

第13章

秋池跟着傅向隅上了楼。

二楼朝南的过厅旁有三间并排的客房,傅向隅跟他说客房的床单家政阿姨也会定期更换,最近一次换洗应该是在一周以前,然后问他要住哪一间。

秋池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疼,像个快要被吹炸的气球,注意力也有些不集中,傅向隅的话一半飘进他耳朵里,一半则偷偷漏了。

小时候他妈不喜欢他在别人家留宿,念中学时也有玩得好的朋友邀请他去家里过夜,但他妈从来就没同意过。

看他戳在那里发呆,傅向隅干脆就近给他挑了一间,打开门,之后又虚虚地推了他一把:“吃了药就休息吧,等烧退了再回去。”

秋池点点头,这次连“谢谢”都没力气说了。

傅向隅看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坐到了床边上。那床单被铺整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秋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我真能在这儿睡吗?”

“不然你睡地上吧。”傅向隅说。

他心里感觉有点烦,觉得这个人多少有点儿不识抬举,给钱给钱不要,非要向他借;给他点东西也像让人逼一样,不情不愿;叫他留下来休息,也要这那的磨磨唧唧。

装什么,他想。

傅向隅把话撂下就出去了。退烧药起效没那么快,这会儿家里除了秋池就他一个人,他也不好把人单独丢在这儿。

想了想,他还是给秦蔚回了个电话。

“嗯,明天吧。”

“行,”秦蔚那边顿了顿,又问,“听我姑说……你昨天又去研究所了?”

傅向隅打开走廊尽头的窗户,点了只烟,他很少抽烟,只是最近实在心烦:“对。”

“那个老头这次怎么说?”

“还是老样子,药疗的效果越来越差,”他顿了顿,接着冷笑道,“他们现在劝我去找个干净的Omega泄|欲。”

秦蔚闻言叹了口气,劝他:“那也没办法。药毕竟是药,是药三分毒,之前新闻上不是老报道说,长效抑制疫苗对人体有一定伤害吗?你也不能总靠那个熬过去,身体总有一天会崩溃的。”

傅向隅吐出了一口白雾,没说话。

“实在不喜欢Omega的味道的话,找个漂亮点的Beta也行啊,“秦蔚说着说着语气里就多了几分‘八卦’的意味,“上次你不是从望江南里搭救了一个差点失足的Beta吗?怎么样,还有联系吗?”

傅向隅朝窗外抖了抖燃尽的烟灰,窗外的天色似乎稍放晴了些,他看见了秋池停在别墅门口的那台小电驴,看起来像是从哪个战况颇为激烈的战场上搬回来的垃圾,完全不像这片别墅区里会出现的东西。

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我看起来有那么饥|渴吗秦蔚?”

秦蔚闻言在电话那头笑起来:“我说真的。Beta其实也蛮好的,除了没Omega漂亮,也没他们好艹以外,既不会被真正标记,也不会轻易怀孕,玩腻了就踹掉换一个,多方便。”

傅向隅没接他的话茬,把话锋一转:“你姑在家?”

“回来办点事,顺便见见老朋友,”秦蔚说,“她再过两年就退役了,没以前那么忙了。”

说着他又笑了笑:“一回来就跟我打听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她亲侄子。”

“打听我什么?”他随口问。

秦蔚:“都有啊,重点还是你的病。”

他想了想,又说:“对了,你知道你母亲……”

“嗯,”傅向隅的语气忽然变得冷,“上次去看过了。”

“我姑让我跟你说,她真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傅叔叔警告过她,叫她什么都别跟你提,她也蛮无奈的。”

“知道了。”

没用结束语,傅向隅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掐灭那个行将燃尽的烟蒂,傅向隅合上窗,又将烟屁股丢进右手边抬高花架上盆栽的托盘里。

和秦蔚聊完后,他心里烦躁的情绪更甚,从走廊路过客房的时候,傅向隅注意到秋池在的那间房间门还虚掩着,他刚刚出来的时候似乎忘记把门随手带上了。

伸手要把门重新带上的时候,傅向隅突然透过门缝看见床旁边的地板上似乎正躺着一个人。

不是似乎……那就是一个人。

于是他推门走进去,心头一股无名火窜起,看着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的秋池,傅向隅很想往他身上踩上一脚。

说“睡地上”他就真睡地上,跟脑子里有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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