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 第69章

京宣垂眼,意味不明地说:“怕是晚了一步啊。罢了,另外的人呢?”

风痕说:“去六皇子府上的人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六皇子一切如旧,也没有会见什么特殊的人物。殿下先前怀疑六皇子与太后暗中勾结,可如今看来确实没有发现什么确切证据。”

“不能着急。”京宣说,“今夜发现皇祖母寝殿藏有高人,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一个常年礼佛、深居简出的老太太在自己的寝殿里藏着个高手,她要么心里有鬼、怕人报复,要么就是心存目的,蓄势待发。

总之,太后这些年拜的绝不是慈悲真佛。

“殿下,不好了!”

府中管事撩着袍子急忙闯入书房,说:“殿下,二殿下在回府途中遇刺了!”

京宣猛地起身,“二哥伤势如何?”

“二殿下胸前正中一刀,若非侍卫丰城拼死相护,二殿下怕是当场就……”管事缓了缓,“现下二殿下已经被送回府中救治了,但是那刀上好像有毒啊,二殿下情况不明,连肃王府的白衣郎都赶过去了!另外,据说丰城侍卫在与刺客搏杀中从对方身上扯下一物件,是一枚飞书小笺,上头的字迹是、是€€€€”

“是什么?”风痕催促,“说啊!”

管事叹了口气,说:“是五殿下的字迹!”

风痕大惊,转身看向京宣,却见对方低眉不语,面色阴沉。

“行啊。”片晌,京宣嗤笑,“伤了二哥,被拖下水的却不会只有五弟一人,好手段……去二皇子府。”

徐篱山深夜打马出府,直奔二皇子府,身后跟着柳垂和做普通护卫装扮的鹊十一。大道疾驰,徐篱山却在靠近二皇子府最近的那条岔路口上勒住缰绳,不再前进。

月影幽幽,四周安静极了。

前头跑出来一条小狗,长着黑色的毛,看起来就是寻常品种,但它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它跑到徐篱山面前不远处,迟缓地站定脚步,与徐篱山对视了几息,却突然惨叫一声,弯腿倒了下去,四肢发抖、腹腔震动,随后口吐血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很快就变得黯淡无光了。

“这条狗很眼熟吧?”

熟悉的、粗嘎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柳垂目中冷沉,拔出了匕首。

“是不是很像你从前养的那只?”面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走到小狗身边时随意抬了下脚,把尸体踹到了一边。他大剌剌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徐篱山,“我不知道你那时看见自己的狗被人炖了时有没有哭,但是此时的你瞧着很、很不平静啊。”

徐篱山握着缰绳的手不断攥紧,直至蹭破了皮肉,摩出斑斑血迹来。那种阴狠的疼痛从手掌逼近指尖,一瞬间冲上大脑,简直头皮发麻,他甚至听到了耳边有“嗡嗡”的声响。

僵硬且缓慢地松开咬紧的牙关,紧绷的下颔逐渐放松下来,徐篱山怪异地扯出一抹笑来,说:“我当是谁啊。”

“是我。”面具人上前一步,语气虔诚,“我是特意来见你的。”

“之前柳垂请你来我这里做客,你不来,如今却又上赶着,”徐篱山微微偏头,“我骂你一句犯贱的东西,是不是很合适?”

面具人不怒反笑,说:“先前确实不是时候,其实今夜也不是,但我这不是来都来了嘛,我想着你肯定很担心二皇子,于是挣扎犹豫一番,还是没舍得离开。”

徐篱山说:“刺杀二殿下的是你。”

“对啊。”面具人得意地说,“是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刀上抹的是剧毒,叫做‘十六刻’,中毒者十六刻内不服用解药就会暴毙而亡,你去过很多地方,肯定是听过这种毒药的吧。我知道白衣郎莫莺医术卓绝,想来是晓得这毒的解法,但是很不巧,熬制解药刚好需要两个时辰€€€€他除非从肃王府‘唰’地飞过去,否则就来不及。怎么样,我这个时机是不是把握得很精准?”

“是啊。”徐篱山语气平静,“看来我是赶不上了。”

“我是为你好,真的。”面具人双手交叠在面前,纠结地握了握,“我怕你亲眼目睹二皇子暴毙的惨状,会做噩梦,毕竟那会儿你只是死了条狗,就好长一段时间都茶饭不思,常常呕吐,生生瘦了一大圈,我真的很心疼。你乖乖的,不要去二皇子府,好吗?”

“好,我不去了。”徐篱山微微向前倾身,轻慢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月色正好,我赏你吃杯酒,你肯不肯?”

面具人不禁向前一步,说:“万分欣然。”

徐篱山勒转马头,让马屁股对他晃了下尾巴,嗤道:“那就跟紧点吧。”

第76章 吵架

侍女端着被血水浸满的盆快步出了内室,紧接着拿着药方的药童飞速从后头蹿出来,府中管家见他脸色煞白,跟着心里一沉。

少顷,莫莺从内室出来,管家踏步上去,焦急道:“莫先生,殿下如何?”

莫莺摇头,“刀伤不致命,致命的是刀上的剧毒‘十六刻’,两个时辰内不解毒必死,我知道解毒方子,但要命的是想要熬制解药正好需要两个时辰。虽然我已经施针替殿下压制毒性,能够延缓大致两刻钟的时间,但是还是无法弥补我从肃王府赶过来的这段时间,还差了一刻。”

“不,不……一定还有办法,”管家扑通跪地,仰头看着莫莺,“我知道先生医术卓绝,定能救殿下,请您再想想办法!”他猛地俯身,磕头不断,“先生!先生!先€€€€”

“我是大夫,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莫莺伸手撑住管家的额头,糊了一手血腥,他叹了口气,“刺客打的主意就是‘时机’二字,他想看见的就是明明我能解毒,但就是差那么一点时间,因此只能目睹殿下毒发而死。”

“先生既然能施针替殿下延缓毒性,是否还有别的法子,比如、比如……”管家的眼珠子迟缓地转了一下,恳切地看向莫莺,“比如再给殿下喂一些能够抑制毒性的药!”

“‘十六刻’的妙绝之处在于解毒的时机,也在毒性阴损,无法克制,除非拿出号称能与阎王爷抢时间的‘神仙丸’。但是很可惜,”莫莺在管家倏忽一亮的目光中叹息,“‘神仙丸’和它的主人一样,早已不存于世了。我虽有研究,但也还差最后两种药材没有确信,就算我现在赌一把,时间也来不及。”

管家浑身一塌,霎时泪流满面。

莫莺见惯了生离死别,知道此时说什么安抚的话都是无济于事,正要转身回到内室,院外突然响起一阵吵闹,旋即一个护卫打扮的年轻男人快步闯了进来。

“莫先生!”

莫莺认出来人是京纾院中的一名近卫,道:“你€€€€”

“徐六公子让我带给先生的!”近卫打断他,同时奉上一只小巧锦盒。

莫莺接过锦盒,“啪嗒”开了盒子,只见里头赫然是一粒乌金浑圆药粒。“这……”他俯身细细辨别,乍然一惊,“神仙丸!”

管家拔地而起,“什么!”

“有得救!”莫莺转身冲向内室,京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乌青,上身□□,身上插了不少银针,气息十分微弱。他一边吩咐送药的护卫,一边熟稔地取针,“快,把神仙丸割下十分之一,剩下的交给我。”

护卫连忙照做,心中好奇为何还有十之九的说法,过了几瞬才知道莫先生这是要把剩下的十分之一纳为己用!他担心道:“会不会影响药效啊?”

“放心,我有数。”莫莺坐在床边,振振有词,“这可是神仙丸,鬼老头的绝密宝贝,不留点下来研究配方,岂不可惜?”

护卫说:“很有道理。”

“对了,”莫莺往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徐六公子怎么没来?”

护卫解释说:“公子比我先出门一步,临走时吩咐我与侯爷一同骑马全力赶过来,并让我一定要将锦盒送到先生手上,侯爷现下正在前厅坐等这边的消息。”

“徐六公子既然这般吩咐,就是本也没想赶过来,还有别的打算?”莫莺说。

“我不知。”护卫说,“但公子今夜出门时不仅带了柳垂,还有一名作护卫打扮的年轻男人,均是骑马出行。”

那第三人应该是鹊十一,徐篱山要鹊十一明着随行应当是骑马方便,可是这深更半夜的他们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哎呀,糟了!”莫莺一拍脑门,“二殿下遇刺,侯爷深夜骑马急忙赶往皇子府探望是再情理之中的事儿了,你与侯爷同行也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是故意要和你们兵分两路的!快,赶紧通知你家殿下去,说徐篱山恐有危险!”

“你不会有危险。”

二殿下遇刺,各大街的酒肆酒楼都关门大吉了,逢君欢虽然还亮着灯,但楼中也俨然安静空荡了下来。二楼雅间窗前,面具人笑盈盈地对徐篱山说:“我不会伤害你,所以,让他们就守在这里好吗,我们单独喝一杯。他们时刻看着我们,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今夜是我请你喝酒,我主,你客。”徐篱山抬手示意柳垂与鹊十一不必进屋,侧手道,“请。”

“公子……”鹊十一欲要阻拦,被柳垂握住手腕,摇头示意。

柳垂深知徐篱山的脾性,多年窥伺加上今夜京珉遇刺,这两笔仇已然让徐篱山恨极了那刺客,也隐怒到了极点,若再不让他顺心,徐篱山还不知道要发什么疯。他们与徐篱山且一窗之隔,两人中间也隔着小几,若真有万一,还来得及救。

雅间内,两人走到靠窗的小几两侧的位置,鹊十一和柳垂就站在窗外。徐篱山摸出巾帕随意地包裹住手腕的伤口,饶有趣味地打量着面具人,说:“你裹得这么严实,如何喝酒?”

“你不看我不就好了?或者,”面具人挥手,隔空割断一方淡青纱帘握在手上,“我为你盖上这个。”

徐篱山打量一眼,“有点像喜帕。”

面具人期待地说:“可以吗?”

“我只接受心上人给我盖。”徐篱山遗憾地耸了下肩,“而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

“那是谁?”面具人攥紧它,在窗外两道警惕的视线中往前倾身,语气激动了起来,“你有心上人了!”

徐篱山挑眉,“你猜。”

堂倌端着酒壶和酒杯进来,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从始至终没有看面具人一眼,只问了徐篱山:“需要为公子备花蜜汤吗?”

徐篱山如今只在一处地方喝花蜜汤,便是肃王府,是以逢君欢的堂倌不会特意这般问。此处的堂倌经过训练远比普通食楼的堂倌稳妥,但徐篱山却从面前这堂倌身上察觉出了另一种不同的气息,与京纾院中的小厮或是雍帝近前的内宦相似。

这是京纾的人。

完他妈蛋。

徐篱山收回目光,说:“不必,今夜不会多饮。”

“两位慢饮,若有吩咐,随时摇铃便是。”堂倌说罢便轻步退了出去。

“你果然是此间熟客。”面具人说。

徐篱山提壶倒酒,说:“酒我请了,你敢喝吗?”

面具人笑道:“你应该不会下毒。”

“我在你心里这么善良讲道德?”徐篱山好奇。

“不,我知道你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之道,其中,你对我一定是满腹杀心。因此我不是觉得你不会下毒,而是觉得你不敢下。”面具人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因为我今夜死在这里,明日整座食楼的人包括后厨房里的鸡鸭都得陪葬。这食楼里的人都是寻常百姓,不在局中,你担不起这样的罪孽。”

果然还有同盟。徐篱山笑一笑,说:“那就请吧。”

酒杯被推到面前,面具人伸手握住下巴处的面具,在徐篱山的凝视中慢慢地揭开下半张面具,露出徐篱山从未见过的半张脸。

徐篱山眯了下眼睛,倾身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那下半张脸,还偏头看了下下颌处,最后得出结论,说:“这是假的,但确实已经很轻薄贴合了。”

“因为这是真的人/皮,要趁着还有温度的时候活剐,这手艺会的人寥寥,因此做一张可不容易。”面具人说,“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张。”

徐篱山嫌弃不已,“我这张脸怎么能贴上别的皮呢?”

面具人哈哈大笑,“说的是!”

“倒是你,又戴面具,又戴假脸,你是有多不敢见人啊?”徐篱山仰头把杯中的酒喝了,纳闷道,“大热天的怕自己裹得像头熊,热也要热死了。”

面具人自顾自地敬他一杯,也喝了,解释说:“我只是不敢见你。”

“我们,”徐篱山转着酒杯,“以前认识?”

面具人说:“你身边有太多人了,你能猜到我是谁吗?”

“猜不到,我也不想猜到。”徐篱山玩笑道,“我怕我从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不重要的人中猜对了你的身份,你会觉得很高兴,但是我不想让你高兴。”他皱了皱鼻子,“我只想杀了你,不,杀你不够我泄愤的,我得活剐了你,把你做成人/皮面具,然后……嗯,然后把你扔到粪池里去!”

“真是蛇蝎心肠,”面具人夸赞道,“你暂时做不到,再想想办法。”

徐篱山并不生气他小看自己,撑着脸盯了他片刻,突然道:“你喜欢我吗?”

面具人一愣,立刻道:“喜欢。”

徐篱山期待地问:“那你愿意为了我去死吗?”

“我愿意和你一起死。”面具人解释说。

“你不是愿意和我一起死,你是可以拉着我跟你一起死,这是完全不同的。你的喜欢好拿不出手。”徐篱山遗憾地叹了一声,“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我不会选你。”

面具人有其他的办法,“你喜欢谁,我就杀了谁,你喜欢一个,我就杀一个,最后不就只剩下我了吗?”

“你这个人真的很装,你把自己说得像个只围着我转的神经病,但想杀和我有暧/昧关系的任何人,可你为什么要对二殿下下手呢?”徐篱山很随意地把他看着,“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皇子下手,你的目的很值得玩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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