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后我成了传奇调查员 第249章

虽说交流的过程会把我弄得急急急急,但某些时候,或者说很多时候,节省掉解释交流的时间真的很爽。只能说是有得有失吧。

“那就当我是理解了有话直说的好处吧。”费奥多尔也没反驳我,就这么用着原般无二的语气接着讲到,“好处……看见禾泽现在的表情,感觉稍稍……扯平了一些€€€€这样吧。”

听见这个答案的我非常震惊。

费奥多尔,他……学、坏、了!

原本只是在做正事的时候才坏的很的家伙,现在连聊个天都坏的很了!

我瞬间支棱起来准备对费奥多尔指指点点。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费奥多尔就自然的、仿佛无事发生的转移了话题。

“快到横滨了,你的、以及导演先生的书页上所写的内容,可以说说看吗?”他突兀开口提问道,一出口就是至关重要的、甚至有些尖锐的话题。

我被这个猝不及防问题弄的忘了台词,支棱不起来了。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好奇也好奇的太晚了吧。”我用吐槽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不算晚,只要还没和那个我碰面,什么时候知道都不算晚。”费奥多尔轻巧的回答道。

“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现在已经闹掰了吗?”我开口提醒道。

费奥多尔的视线从我的身上,我手里撑着的、他房间的枕头上,挪到小桌上散落的骰子上他手中的模组书上,最后又回到了我身上。暗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你还记得我们两个现在已经闹掰了吗?”他开口反问道。

如果我是个流氓,我现在就可以收拾骰子然后再来句“我现在记得了”,接着从费奥多尔手中抽走模组书转身就走。

但可惜我不是。

而且我表达能力还不太行,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有力的辩白。

“礼尚往来,我给你讲故事,下次我有很需要你的时候,你也不能拒绝我。”我只好提出了要求。

“你想好下次了吗?”费奥多尔提问道。

“没太想好。”我回答道。

“好。”于是费奥多尔应了一声,或许是意识道我在判断这个应声是纯粹的应声还是答应了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是答应了的意思。”

费奥多尔的个人信用一直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状态,他经常允诺一些人一些事,再带给他们事与愿违的结局,多数是死亡,少数比死亡更糟。我跟费奥多尔一起赚旅费的时候,曾三次被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歇斯底里的提醒这点。这让我很是困惑€€€€我并不是个瞎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大声的向我强调这些谁都能看见的、正在发生的事实呢?

后来我慢慢想明白了,理解了这是他们对我未来命运的预测。

他们觉得我早晚会被费奥多尔弄死,就像他们一样。

从长远的角度来看,这是对的,他们很有远见。但费奥多尔和我之间的交集其实很可能到不了他弄死我的那天,那么这个结论便是错的了,这是错误的远见。

比起费奥多尔不会信守诺言,我更需要担心的是他会不会在信守诺言的过程中给我一些惊喜。

但惊喜这个词没必要和担心挂钩。

他同意了,我便一起信守承诺就好。

于是我向他讲述了当初那张书页上的故事。

“……最后我们就一起到这了。大概就是这样,也可以简单的归纳为一个更简短的故事€€€€『我会在见证一系列与无名研究所息息相关的事件后,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从那个世界中带走』。”我开口说道,伸出手指稍稍比划了一下,“因为这半张纸的内容都是围绕我写的,所以导演先生还管我叫主角来着。”

“这个故事是你写的吗?”费奥多尔提问道。

“啊?”我被这个奇怪的发言弄懵了,人都呆住了,就差把“你在说什么啊”写在脸上,“这个故事是我刚来的时候就有的,肯定是先有故事再有我啊,不然它怎么设定我?”

“所以你是书的造物?”费奥多尔再次提问道,还顺势思考了起来,“书的效用应该只能在他所存在的世界生效,不然‘我’也不必大费周章的跑到另一个世界制造计划的预备式。你的故事的末尾令你脱离了那个世界,『人间失格』作用于书页的无效化也无法在你身上结算,可以说你是依靠卡书页的bug才得以存活的呢。”

我被他这贼有逻辑的发言怼的没话说,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棱起来反驳。

“我才不是纸片人呢。”我反驳的超级大声。

费奥多尔轻轻的摇了摇头。

“说是坚信自己来自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但提起那个世界、具体的经历、认识的加人朋友都没法回想起具体的内容,只有如同设定的模糊概念;无法理解别人的想法、也无法令他人理解你的想法,只能想尽办法的模仿他人的行为来佯装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不用……禾泽真的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吗?”费奥多尔反问道,对我摊了摊手,“当然,无论禾泽君是不是纸片人,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区别,我想做的事情不受影响,该考虑这点的人是禾泽呢。”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以说是哑口无言了。

因为我脑海中过去的记忆确实是模糊的、紊乱不堪的。

第278章 记忆

我记得我十七岁的时候去中国念书,有三个关系很好的室友,却记不清他们的样貌,连相处的记忆都是破碎的。我记得我过去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但那十七年来的记忆都是模糊而不可见的。从我加入武装侦探社后的某天开始,我开始抗拒回想我的过去,我分不清楚这是在对无法回归的过去的逃避、还是害怕我的记忆已经空无一物。

或者两者皆有。

如果在我刚来到这里不久的时间,我一定会坚定的表示我过去的世界、过去的经历都是真实的,因为那是我拥有记忆中的全部。但放在如今,我却不敢如此肯定了。

€€€€或许我从来都不记得,只是我以为我记得。

这似乎也很能说得通。

……好像反驳不了一点儿。

“就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终于开口了,慢吞吞的说道,“我也不认为自己是纸片人,我一直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除了穿越,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禾泽如果只是在情感上坚持这点倒也无所谓。”费奥多尔似乎并没有什么发表反对意见的意思,他只是拨弄着手中的骰子淡淡的提醒道,“但是,如果事实就是如此。禾泽就哪里也回不去了。”

所谓没有异能力的世界是书页为其主角编写的、不存在的妄想,而那位首领先生所在的世界中,承载他的故事已经被『人间失格』无效,他哪也回不去了。

“禾泽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承载你故事的书页留在了我的世界,不会对你造成影响。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法通过对书下手来对付你。如果想确保万无一失的话,杀掉这里的『人间失格』也是可以的。”费奥多尔思考着说着,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当然,禾泽君肯定不会这么做的,那你就不用考虑这件事了。”

我慢了半拍才跟上了费奥多尔的节奏,渐渐理解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所经历的、可以验证的世界中,有两个显而易见的基本设定。

€€€€所有的世界都以书作为基石。书的本质是异能力的本质。

也就是说,一个世界若本身就没有异能力,便不可能有书。若是没有书,便没有世界。

不可能存在没有书、没有异能力的世界。

一但认同了这个设定。那么我所坚持的、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说法,便没法成立了。我记忆中的留学时光、记忆中像家人一样的友人,便是这个世界与那个世界中的、所有人眼中的妄言。

这个想法让我心中某条一直紧绷着的弦断掉了。

“……我怎么可能承认那个有……他们的、没有异能力的、只是普通的平凡的世界是我个人的……妄想……”我沉默着、艰涩的开口,脑子里全是纷繁的记忆,我有些认不清此时此刻、同时也无法分辨过去与过去,费奥多尔的话语勾起了我对过去的记忆,而那些记忆在此时看来只像一堆破败的棉絮。

费奥多尔似乎在注视着我,我此时的思维有些混乱,大脑因为思考过度一抽一抽的疼,便没太注意到这点。

“也可以不是妄想呢。”费奥多尔突然开口说道。

我愣了愣,抬头望向他。他的神情是一种极为宁静的平淡,又似乎包含了某些翻涌着的东西。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却不令我感到意外,似乎他本来该是这副样子的。

“即使禾泽记忆里的世界只是虚构的,它在某个世界中也能变为真实。”费奥多尔开口说道,是一种平静的肯定,“我说过,我会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的,就像你记忆中的那样。”

记忆中的……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愣神的看着他。

我承认,当他说他诉诸这样的话语时,我确实强烈的、近乎于蛊惑的被吸引了。这种吸引占据了我的感观,我从费奥多尔的神情、费奥多尔的语气中窥见了他毫不动摇的内心,清楚的知道他会如同信守诺言般的达成这件事。接着,我进而酝酿出了名为期冀的喜悦,产生了“希望他能做到”的想法。于是,我抛下了所有会打断这样期冀心情的念头。扔下了不合时宜的一切想法,仅仅只是为了让它实现而开口了。

“你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吗?”我开口询问道,“创造一个没有异能力的世界……两个人……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费奥多尔摇了摇头。

“不需要呢。”然后,他看向我,出乎意料的开口了,“禾泽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就好了。”

我完全呆住了,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

他向我许诺会创造一个如同我记忆中所描述的、没有异能力的世界。

有那么瞬间,我被这个许诺蛊惑了。于是开口询问他我需要做些什么。

我曾以为这是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进行的话术。

然而,他却拒绝了。

现在,我在为费奥多尔的言行困扰。

“已经这个点了,禾泽君不去吃晚饭吗?”当我没法再说出任何话,只能干巴巴的表示“我回房休息了”时,费奥多尔如此询问道。

“……这明明都怪你。脑子很乱,没胃口吃东西了。”我沉默片刻后,头疼又恼火的说道,“船上有点闷……你说的话好烧脑,我先回房间想想。”

费奥多尔没再说什么,朝房门的方向伸了伸手的表达了“请”的意思。

于是我收拾了身份卡骰子和模组书,带着它们一起回了房间。

费奥多尔说的话真叫人头疼。还有他莫名其妙的表现也是。

他为什么会说不需要我做什么啊。

如果没有什么目的,他对我说的话不就白说了吗?

不明白。

我抱着这些想法,说是会回房间好好想想,实际上却一个都没想。

我先是在小凳子上坐了半天,又在床上躺了半天。我没太想那些问题,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过去的事,最后却也没有细想过去的事。

或许我真的有点逃避最初的过去了。

谁知道呢。

我只知道,当我后知后觉的理解了阿真为什么要咬碎自己的宝石、对我说“我讨厌你”之后,我在情感上,已经开始舍弃那个我曾经念念不忘的宿舍了。

或许并不是在那时候决定的,而是早有了决断,只是心里还不愿意承认。

犹豫不决只会让在意的人都伤心的,现在已经有人伤心了。

无论过去的记忆是虚假还是真实,我都十分的肯定我的身份。我可是大学生啊。大学不就是在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遇见一群很特别的人,与他们同行一段路程再各奔西东。

本来就是这样,就算现在我家室长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会坦然的告诉他我的决定。告诉他说,“嗨,我少走十年弯路找到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正经工作了,认识了很好的同事,很好的朋友和很好的对象,所以大概不能再和你一起准备毕业用的作品集了。”

虽说这么说了肯定是会被打的,但最后的最后,他们也会支持我的。我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关系啊。就算宿舍里有人喊上一句“要一拳打爆这个地球”,其他人也会询问他喜欢哪个牌子的拳击手套的。

我的室友从来不会阻止我选择怎么样的路。有问题的一直是我自己,我太过贪心,觉得那段平静的、在学校里为作业和毕业苦恼的时光太过短暂,所以总希望它能再漫长一些,总希望能够回到那时的时光。

本来嘛,没法走完全程也是常事啊。

就是这样的啊……

我一边抗拒着,一边回想着过去的事,最后还是没吃晚饭。

虽说我刚刚说了都怪费奥多尔,但实际上它并不能怪在费奥多尔头上。

船舱太闷了,今天中午我同样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依然是闷的没胃口,所以干脆也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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