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 第33章

萧融:“……”

所以你就是为了气黄言炅才这么干的对吧。

抽了抽嘴角,萧融让自己的表情温和一些,“大王做得对,遇见苦命人有能力便搭救一把,这是仁善之举,但大王着实没必要将这仁善之举变成泄愤之举,过淮水之前便能让她们自寻生路了,过淮水后便是平白无故多一个死敌,真的值得吗?”

屈云灭皱眉:“黄言炅算什么死敌,他连与我一战的资格都没有。”

萧融:“……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屈云灭其实还是不认同萧融的话,但看着萧融有些疲累的神色,他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的坐着,思索他说的这几个字。

萧融确实是有点累了,他想睡觉,可这位仁兄没有要走的意思,萧融正思考要怎么委婉的让他离开,突然,他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速度很快,一听就是全速赶过来的。

屈云灭动作比他更快,他迅速掀开帘子,正好报信的将士来到这辆马车旁边。

“大王!前面有几千人马,为首者自称虞绍承,说是来投奔大王的!”

屈云灭一愣,他隐隐约约想起来虞绍燮曾说过,要让他弟弟也过来,这就是那个弟弟了?

对文人屈云灭不屑一顾,对武人他还是很感兴趣的,更何况这人还带了好几千兵马,自带投名状总比什么都不带强,屈云灭这就想下去探探虚实,而萧融突然从后面窜了过来。

他紧张的抓着屈云灭的胳膊:“大王,带上兵刃!”

屈云灭:“……不必了吧?”

他也没打算亲自和虞绍承切磋啊。

萧融却十分坚持:“一定要带着!”

屈云灭:“……”行吧。

作者有话说:

第0029章 掉钱眼

屈云灭下去了, 萧融本想继续待在马车上,但他一想起来虞绍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有点坐不住了。

万一真让虞绍承一刀把屈云灭砍了,萧融感觉自己死的就太冤了。……

让马车停下,萧融也从车上跳下来,然后紧赶慢赶的追了过去。

虞绍承这一路走的不安稳,原先的六千人马,在他叛逃期间就折损了好几百,中途还有不想投镇北军的逃兵, 又没了几百,如今就剩下不到五千人马了。

这五千人全都穿着南雍的铠甲,一个个风尘仆仆的, 虞绍承也知道自己这一行人看起来是什么模样,所以在斥候汇报碰上镇北军后, 他老老实实在一里之外就停下了,然后让传信兵去报信。

屈云灭自然不能赶过去见他, 而是经过他的首肯之后,让虞绍承过来见屈云灭。

虞绍燮已经在这伸脖子等着了,见到萧融,他还很开心的对他笑了笑。

萧融:“……”

他苦大仇深的扭过头,继续望向远处。

不久之后, 虞绍承就单人单骑的跑了过来,在离他们有两丈远的地方,他紧紧的勒住缰绳, 然后轻松的翻身下马, 并精准的认出谁是镇北王, 一路小跑过来, 对他半跪行礼。

“在下虞绍承特来拜见大王,愿大王不弃,留在下于镇北军中抵死效力!”

他这跪姿无比标准,不愧是出身南雍的官二代,一旁的萧融睁大了双眼,上上下下打量虞绍承的长相,打量完了,他微微一顿。

怎么长得这么正常?!……

屈云灭跟萧融的反应差不多,但他诧异的点在于虞绍承长得一点都不像一个将军。他心想,又是一个跟原百福差不多的粉面郎君,真烦人,难道南雍现在连将军都往士人方向培养了吗。

虽说虞绍承的长相不合他心意,但他喜欢虞绍承的精神头。带着兵马叛逃出南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南雍的战力几乎都在淮水一侧与金陵当中,这人能带着这么多兵囫囵着个儿的逃出来,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如何,更何况经过了这一路的急行军,虞绍承仍然双目带光、不见一分的懈怠,可见此人体力有多充沛。

没有武侠加成的纯古代战场上,作为将军最需要具备的东西就是顽强的体力,不然杀几个人就没劲了,还怎么往下服众。

除了长得不太好,其他方面屈云灭感觉还是比较满意的,甚至看着虞绍承,他有种看到了年轻时自己的错觉。于是他让虞绍承起来,而且当场就给了他任命,让他暂时担任自己的卫兵统领,负责保护一众先生的人身安全。

萧融:“…………”

走了一个庄维之,又来一个虞绍承。

虞绍承对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他初来乍到,能有个职位就不错了,而且卫兵统领这个职务挺好的,离镇北王近,离他哥哥也近。

麻溜的站起来,虞绍承特别爽朗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对着一旁的虞绍燮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虞绍燮则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与有荣焉的向他投去了夸赞的目光。

虞绍承顿时更高兴了。

萧融一脸木然的看着这副兄友弟恭的画面,屈云灭见都快午时了,就准备命大军停下,补充草料干粮,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上路,而他转过身,正好看见萧融神情莫名的盯着虞绍承看。

屈云灭:“……”

他问:“你怎么下来了?”

萧融慢半拍的看向他:“我不放心大王。”

更是不放心自己。

屈云灭:“……”

本来他心里还觉得有点怪,听完这句话,这春风就跟直接吹到他心里似的,让他瞬间就缓和了神色,临走之前,他还关心了萧融一句:“今日天气好,多在外走走是对的,晒晒日光对你身体有益处。”

萧融胡乱嗯了一声,等屈云灭离开了,他才继续默不作声的偷听这兄弟俩说话,虞绍燮和虞绍承有两年没见过面了,俩人都挺想念对方,但也不至于直接就表露出来,虞绍燮问了问虞绍承这一路是否安稳,虞绍承则问虞绍燮最近过得怎么样。

萧融瞬间竖起耳朵,他怕虞绍燮说什么不好的话。

然而虞绍燮是笑着回答的:“很好,镇北军是个好去处,为兄不会坑害你的。”

虞绍承脸红:“阿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和阿兄在一起,承儿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萧融:“…………”

他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这是亲兄弟之间的对话吗?这是他能听的对话吗?……

那边两人又互相关心了几句,然后虞绍承才说自己要去安排手下部将,虞绍燮让他快去,等到前者骑马走了,虞绍燮才想起一直在这站着的萧融来。

他邀请萧融:“萧弟,可要一起回去用饭?”

在外行军的时候每天吃饭都不固定,具体什么时候停下,全看天气如何、地段如何,总之一天两顿是有的,这时候的人们也就是一天吃两顿饭,像萧融这种一天吃三顿、没事还加餐的,整个中原都很少见。

好在他已经找到镇北军了,一点吃的而已,哪怕他一天吃七顿,镇北军也供得起。

唯一感到疑惑的就是高洵之,天天变着法的给萧融做美食,怎么身体就是一点都不见好呢?……

萧融盯着虞绍燮,把虞绍燮都快看毛了,终于,他动了,他一把抓住虞绍燮的胳膊,然后带他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在虞绍燮懵逼又紧张的注视下,萧融万分费解的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和你弟弟相处的这么自然?”

虞绍燮:“……”

好家伙,白紧张一场了。

这个问题令虞绍燮哭笑不得:“我与承儿自幼一同长大,血浓于水,当然相处起来十分自然,怎么,萧弟问我这个,是担心与你弟弟相处不好吗?”

萧融定定看着他,然后否认:“没有。”

虞绍燮:“……”

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萧融解释,虽说他十二岁离家游学,但他走得不远,始终都在射阳湖那一带,虞绍承时不时的就去给他送点东西,两人从没生分过。而萧融很少提及他的家人,但听他的口气,似乎他在外游学的那些年,他几乎没怎么回过家。

这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萧融会的东西是真多,他一定拜了许许多多的老师,其中不乏隐居山林的大才,所以才能带着一身本领横空出世。

思来想去,虞绍燮最后只能劝他:“亲人许久未见,是会生分一些,但一母同胞的情谊不是几年分别就能割舍掉的,观萧弟的品性,我便知晓萧弟的幼弟也是一个恪守孝悌、谦恭仁厚的好男儿,你着实不必担心他会忘了如何与你相处。”

萧融默:“这个我确实不担心。”

虞绍燮笑起来,然后听着萧融说完后半句:“所以我担心的是我不会跟他相处。”

虞绍燮:“……”*

在镇北军行进到交城,也就是黄土高原这一带的时候,阿树他们已经到了新安了。

张别知他们脱了铠甲,装作普通商人的模样过了淮水,从淮南入南雍,然后再一路重复跑马、坐船、跑马、坐船的模式。

张别知:“…………”他晕船。

这一路把他火气都给坐出来了,怎么南方水系这么多,难怪军中开始有风言风语,说是要练什么水军,虽说他从雁门郡跑过来的时候没有经过陈留城,而是从管城南下的,但他也看得出来,那陈留绝对同样是个水系发达的地方。

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士人就是讨厌,非要撺掇大王迁都到河流甚多的区域,连跑马都跑不爽快,没得让人憋闷。……

张别知此人,今年刚刚年满十八,五年前屈云灭带着大军赶走占据了章武郡的胡人,救下了一众的百姓,张家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是章武郡本地的一个富户,离豪族还有一部分差距,张老太公感谢镇北军的搭救,也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便把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了简峤。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当时整个镇北军就是一个光棍集团,但张老太公还是一眼看中了在其中不算最好看、不算最勇武、乃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窝囊的简将军,甚至力排众议,连女儿带儿子都一起扔进了镇北军。……

幼年时候,张别知是蜜罐里泡着长大的,八岁时遭逢大难,他们家躲进地窖才逃过死劫,后来胡人试图治理这片土地,他爹三番五次被请过去,要么是要钱,要么就是威胁人,偏偏其他邻居不知情,还以为他爹投靠胡人了。

那段时间张别知过得不太好,走哪都是冷眼,他又是个暴脾气、小霸王一般,非要跟人打、跟人骂,只要不被关在屋子里,他就天天都出去惹事。

再后来,镇北军来了,他的新靠山也到了,曾经积攒的那些怒火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惹事精,偏偏简峤是他姐夫,无论如何都得搭救他一把,更让人讨厌的是他居然有几分本事,真要动手脚,一般人都打不过他。

如此一来,就导致他这人口无遮拦、欺软怕硬、喊打喊杀、且不知好歹。

总结:这就是个地位有点高的无赖。

没跟萧融有交集的时候,张别知对他还没什么感觉,如今来接他的祖母了,张别知就觉得他这人事真多,一个士人而已,凭什么劳动自己来接他的家人。

他心里这么想,居然也敢在阿树面前这么说,而阿树在外都是很安静的性格,他就这么沉默的听着,有时候张别知觉得他在发呆,其实根本没听自己说的牢骚,但每当这么想的时候,他就会发现阿树的眼睛在往左看,等他说完了,阿叔的眼睛才会静静的垂下来。

张别知要是学过心理学就好了,那他就会知道阿树这是在认真背诵他说的每一句话,留着以后用来告状呢。……

到了新安,阿树归心似箭,他当初在这也没待多久,但还认得回去的路,张别知不耐烦的跟着他,终于来到一个小门前面,阿树克制着激动的心情,然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张别知:“……”

你是敲给耗子听的么。

他一脸不快的推开阿树,直接咣咣的砸向这只能供单人出入的小木门,砸的门板直晃悠,仿佛下一瞬就要塌了。

这房子当初还是萧融去找人租下来的,价格还可以,不高也不低,里面有两间正屋、一间角屋,还有一个小院。

阿树怕他真把这院子砸出个好歹来,赶紧又挤了回去,这时候,门突然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表情也十分警惕的老太太伸出了脑袋。

她不看阿树,直接看向张别知:“你便是刚才敲门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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