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5章

“天呐,石大夫也出来问诊了。”

人群窃窃私语,不敢相信衙门竟然招来了大夫随行,为在场的人进行免费医治。

“做工期间不得寻滋生事,扰乱纪律。违反的人没收工钱,情节严重的取消此处做工的机会,予以逐出。各位自行组队,满十人在我这里登记。”

很多人不明就里,互相讨论起来。

也有机灵的汉子当先在队伍里交错游走,有寻找相熟之人结伴而作,有壮年寻找相同劳力争取做更多的工,当然也有部分贼眉鼠眼、面色凶恶的打着坐享其成的主意,那些被找上的老实易欺之人不敢伸张,就只能忍气吞声的答应下来。

马车里伸出一只净白的手,招来书吏耳语几句。

人群便听书吏又回到队伍前大声宣讲:“刚才只说了惩戒的法子,还没说奖励。根据组队做工情况,除了每十日一结,大家都可以得到工钱粮食。每三十日一结,再分设3种奖励。做工排名第三多的一只队伍列为丙队,每人多奖励一升米;往上为乙等,每人奖励2个鸡蛋;最多的队伍列为甲等,每人奖励一包盐。河道修理完毕统一再作结算,甲等再额外设奖励,奖励待定!所以各位可以先考虑清楚再组队。”

果然这话一出,人群骚动,部分已经组好的队伍打散重组,有些人知道队友是个偷奸耍滑好吃懒做的人,就会拒绝他的加入,有些力量大些的人,还会去寻求那些青壮年,共同谋取奖励。

其中两队人马尤其显眼,队伍里面都是一些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壮汉,一个络腮胡大汉打头上前:“我们组好了。”

书吏铺上纸墨:“好,报上姓名。”

“邱江。”

书吏一一登记姓名,轮到这组最后两人,只见前方投射下来两道影子,书吏不由抬头看去,见对方气势凛然,手臂上的肌肉鼓胀,身材高大,不由心里一怵,再细看,只是两个寻常庄稼汉:“什么名字。”

一人答道:“杨耕青。”不等书吏发问,又替另一人回答:“韩致。”

队伍登记完毕已经晌午,自然是吃了午饭再做工。做饭的地方选在离河道不远的一个废弃农屋里,汉子们自带了碗筷,凑到一堆席地而坐。

饭是糙米做的,做成的干饭,菜是野菜叶子,好在分量十足,汉子们久违地吃了个撑肠拄腹。

这大大出乎了队伍的意料,以往赈灾搭帐篷布的粥都是清汤寡水的,喝在嘴里刮嗓子,一碗下肚还饥肠辘辘。

原想着这次县衙也是糠水应付了事,倒没想到告示里说的管饱,是真的撑到肚子发胀的程度。这才刚刚开始,还没到达地方,队伍就对要做的工作充满了希望。

情绪空前高涨,突然的暴雨也浇不熄心中的火热。有些人干脆就着杂草和雨水把碗匆匆一擦,讨论起了接下来的分工和谋划。

第006章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暴雨甫一停歇,就由领头带领,队伍拿着簸箕镐头等工具开拔往敲定的地方而去。整个过程秩序井然,没有人反抗闹事,队伍很快就达到了莫尽河。

与怒江的浑浊汹涌不同,莫尽河清澈平和,像个文静典雅的闺中姑娘。河两岸开满不知名的花朵,树木亭亭玉立,杂草不受洪水的影响,在这里年复一年的扎根生长,已经遍布脚下,杂草间隐隐能看见其中的一二石块。

“好了,就是这里了。”领头把要做的工作又复述了一遍。

队伍在行走途中就已经商讨好了合作做工的事宜,领头一交代完,就迫不及待的投入工作中,要多积极就有多积极,把一旁的官差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新来的县令,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书吏悄声道。

陆久安在轿子里坐了一会儿就觉得酷暑难当,应平县又湿又闷,就算人站在树荫下,也是热风扑面,从头倒脚犹如被放在蒸拿房里汗流浃背,让人好不难受。

陆起人未至声先到:“大人,汤来了。”随着门帘拉开,随之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中药味。

陆久安条件反射先捂口鼻。

陆奇像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无奈得看着他:“大人,不是治病的中药,是您吩咐熬制的草药。”

陆久安一愣,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他怕队伍中有人高温中暑,问过大夫之后,让人专门进山里搜罗一味消暑的药材植物。

那植物满山遍野都是,取之不尽,遂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在现场熬制,在场的无论百姓还是大夫主事必须每天一碗。

现场主事没有当一回事,陆起却是毫不犹豫得执行下去,江预私下问起,还颇为疑惑的反问:“这天这么炎热,我家公子怎么受得了,那群人当然是跟着占了我家公子的便宜,这草药寻了那么多,反正熬了也是熬了,不喝浪费么?”

“我尝过了大人,这药确实不苦。”

陆久安将信半疑的接过碗,在陆起殷勤的注视下苦大仇深的喝下去,确实不苦,回口甘甜,不由眼睛一亮:“这个好,味道不错,又能降暑。其他人喝了吗?”

“大人赏赐的好东西,感谢还来不及,还敢不喝吗?”陆起撩起帘子给他看,只见热气腾腾的百姓在领事一声令下,一脸不明就里的捧着碗排着队挨个在锅炉边领汤药。

后来听说是县令大人专门吩咐熬制的降热解暑的药,才一脸感恩带德地喝了。

“遇到这样的县令大人,是你们的福气,要好好做事,不要斗殴闹事,回报县令大人,听到没有。”主事大声喝道,队伍自然连连称是。

于是书吏们又悄声改口:“这新来的县令,还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县令。”

不管书吏们的赞叹真心与否,百姓心里确实对新来的县令有了很大的改观。

邱江的脸上汗流如瀑,一直从额头流到浓密的络腮胡里,裸露出来的身躯被骄阳晒得发红发烫,他毫不在意撩起下摆抹了一把脸,笑着漏出一排整齐不一的牙齿,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人说道:“嘿,这位小兄弟,咱应平县来了这样一位县令,又是送粮又是送药的,等洪水被治理后,应当可以过上好日子吧。”

韩致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稳稳当当停在树荫下的马车,他眼力极佳,只看到一个清秀少年模样的人端着碗从马车上下来。

第一天的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陆久安见此便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他们选择了一条便捷僻静的小道打道回府,马车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缓缓行驶,他在马车的颠簸中昏昏欲睡。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寂静无声,桌面上罗列着各式各样的书籍,厚重的书籍后面摆放着一台电脑,屏幕打开着,在昏暗的空间散发着暗淡的光芒。

突然,办公室里狂风大作,书籍被吹的哗哗作响,从那些被翻开的书页中飞出一个个文字,像河流一般慢慢汇入电脑里。

屏幕停留在office界面,在无人操控的环境下,屏幕上的内容迅速变幻,分门别类整理成一个个文件夹,文件夹分别被命名:教育、医学、农业、工业等,陆久安一看便知,这是他策划的节目内容分期。

他兴致盎然地点开第一个注明医学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打开后又有多个文件夹,里面排列的是他查阅过的相关资料,有从古到今名震中外的医书,也有博物馆收藏的相关文物文献图片。

点开其中一本医术,陆久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他震惊的发现,电脑上并没有出现相关文档内容,而是他正前方凝聚了一本书的投影,随着他的意念被翻阅。

书本合上,投影消失,电脑上那个文件夹也随之不见。

陆久安好奇心起,正想打开下一个文件夹,办公室震动起来,兴致勃勃的陆久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城市的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是地震来了吗?但是警报声很快转变成马儿嘶鸣声,还有陆起小声的询问声。

很快陆久安就意识到刚才办公室里的一切不过是他的一个梦境,那地震也不过是马车颠簸到梦境里的一个映射。

一阵€€€€€€€€的声音响起,他感觉陆起小心翼翼地从他旁边起身,走到轿厢外,马车停下,护在马车两旁的随从也走开了。

外面发生了何事?

陆久安想睁开眼睛,想起身,想掀开帘子,轿厢里太闷热,他仿佛被捂在厚厚的被子里,喘不过气。

“再这么下去,要窒息而死了。”陆久安惊恐地想。

陆起又回到轿厢,并没有发现陆久安的不适,他见陆久安平静的依靠着轿厢,脸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连忙掏出一张丝绸做的帕子,细细为陆久安擦拭起来。

“陆起,帮帮我,推我一把我就会醒来。”陆久安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呐喊,仿佛一头暴躁却无以为力的困兽。

陆起当然听不到他内心的呐喊,从额头擦到脸颊。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久安感觉束缚住自己的那道无形枷锁不见了,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手指能动了。

一旦打开了阀门,后面就无需多用功,陆久安急切地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陆起正擦地专心,被他这一个动作吓了一大跳:“怎么了大人,做噩梦了吗?”

“嗯。”陆久安神思不清的点头,是鬼压床,多年没有鬼压床,这滋味让他不适,胃里一阵难受。

这段时间太累了,忘了锻炼的事,陆久安暗自琢磨着,很快变忘了梦里发生的事。

“马车怎么停了?”他撩开帘子,感受着来之不易的微风。

陆起脸上还有担忧之色:“前面有棵大树倒了,挡住了去路。”

陆久安想起到江州来的路上遇到的山匪,用物体挡住去路是他们惯用伎俩。好在这次是他多虑,大树很快搬开,梁定抖了抖缰绳准备启程。

这个时候,随从手提一个不断挣扎扭动的东西过来,起初陆久安等人以为是捕捉到什么野兽之类的,待随从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瘦骨嶙嶙的孩子。

小孩龇起还没换整齐的牙齿重重咬在随从虎口上,随从吃痛,将小孩丢在地上。

“大人,刚才搬树的时候看到的。”付文鑫痛得龇牙咧嘴,暗想莫不是捉了一只狗回来:“看到的时候一动不动躺草丛里,以为已经死了,谁曾想被这小孩儿用石头砸到脚上,把付文柏的脚给砸伤了。”

付文鑫和付文柏是一对兄弟,跟江预一样,一直跟着陆家做护卫。

小孩儿约莫六七岁,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全身上下污浊不堪,瘦得肋骨清晰可见,此刻蜷缩在地上,像一个黑乎乎的大耗子。

“喂,小孩儿,你爹娘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陆久安问。

“......”小孩儿不回答,摸着饿得咕咕直响的肚子,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陆久安。

陆久安摸出一块干粮:“说话,说话就给你吃。”

“死了。”

陆久安一顿:“在这里呆多久了?”

“记不得了。”

“那你吃什么?”

小孩儿又不说话了,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丛林,也不知道他说的是野果还是树叶。他直勾勾得看着陆久安手里的干粮。

陆久安把干粮和水袋一起给他,小孩儿把水袋丢一边,抱着干粮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了,又一声不响的看着陆久安。

“还要吃?”

小孩儿握着拳头,砸吧两下嘴巴,意思很明显。

“不行。”陆久安拒绝:“饿久了不宜多食,对肠胃不好。”

小孩儿腾得站起,张牙舞爪地对着陆久安当头冲过来,付文鑫刚摆出防护的姿势,他一头摔在马车前。

“晕了。”付文鑫捞过来一看,小孩儿满脸污垢,双眼紧闭:“大人,如何处置。”

陆久安头痛:“也不知道在外面呆多久了,野得很,先带回府衙去吧。”

第007章

回到衙门,陆久安先把小孩儿交给身边的老仆,那老婆子叫孙大娘,早年丧夫丧子,一个人孤家寡人多年,对小孩子有一种母性的亲近。不用陆久安多加吩咐,就安置的妥妥当当。

小孩儿常年营养不良,身体太虚,把他放在水里从头到脚的清洗了一遍也没有动静,大夫过来看了开了几副药,一直在塌上昏睡到酉时才睁开眼睛,这时候府里正在烧制饭菜,陆久安怀疑他是闻到饭菜的香味才醒来。

陆久安进屋的时候,孙大娘正把小孩圈在怀里,细声细语地哄着喝粥,粥是厨子上午用精米和绿豆熬的,夏天太热,陆久安没什么胃口,陆起一大早就吩咐厨子准备的,一颗颗白花花胖嘟嘟的躺在碗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小孩窝在妇人怀里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复初见时的暴戾,乖顺地一口一口吞咽着食物。他看见陆久安,脸一红,往怀里缩去。

孙大娘见到陆久安准备起来行礼,陆久安摆摆手:“不用了,喝完了来见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妇人手脚利索从外面进来,孙大娘得了他吩咐,一边照顾小孩儿一边询问好了来历,所以现在站在堂前把自己知道的跟陆久安一五一十地汇报:“这孩子原不是应平的,在江州另一个县,家里人早就没了,去年闹饥荒,跟一房叔伯逃难出来,路上走散了流落到此。”

陆久安点头:“他倒是亲近你,什么都跟你讲。”

孙大娘道:“一开始也是不愿意讲的,老身一边给他喂吃食,一边问他话,他才断断续续的说给老身听的,说来也怪可怜的,这段时间,这孩子饿了就吃野果和爬虫,估摸着吃了一个多月了。”孙大娘说到此处,想到自己早逝的子女,想到如今一穷二白的应平县,面露一副不忍之色。

如今的大周朝也算是一个太平盛世,京城的达官贵人们过着视鼎如铛,视玉如石般纸醉金迷的日子,一定想不到还有人饥寒交迫,餐风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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