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策划 第115章

张贰河看着为首的吕肖道:“你若是和陆大人交换书籍,直接去县衙找他便是,那群衙差很通情达理,不会为难你们的。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去县学,正好你们要去参加辩论赛,陆大人有时候会去讲学,在那里也可以找到他。”

陆久安压根不知道这些,回到县衙以后,正巧赶上吏部送来人才市场的方案,陆久安大致看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放心大胆地全权交给吏部去做。

而这位老干部也没让他失望,半个月后就交给他一个趋于完善的人才市场。

人才市场取了一个浅显易懂的名称,叫做任工阁。

任工阁就选在东城门,平日这里作为出入口,人流量比较大,再加上以往张贴告示都在此处,百姓已经习惯了到这儿来看应平县衙发出的招工信息,陆久安思虑再三,也就懒得再另择他处了。

任工阁并没有新修建筑,只是把原先东城门旁边一个比较老旧的宅子翻新一遍,任工阁运作的当天,就在要闻上进行公示了,不管是看稀奇的,还是闻讯赶来真正找活计的,都在第一时间涌进任工阁内。

陆久安在任工阁开启后的第五日来视察,这个时候,任工阁已经如火如荼,还未跨入大门,就看到里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任工阁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庭院很开阔,原本用于自住的地方已经改造成一个办事处。

任工阁运作模式采纳了陆久安的建议,在前院设置了咨询处,接待人员是从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出来的一位年轻妇人何兰,早早守了寡,再加上很不受婆家待见,整日郁郁寡欢。

隔壁的张大娘子同样不受婆家待见,不同的是她性格刚烈,无法容忍那些冷言冷语,壮士断腕直接和离回了娘家,听说了何兰的遭遇,倒是常常来找她,两人一来二去,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姐妹。

后来鸿图学院建成,里面的职业技术学校对外宣称可以学到营生手段,不分年龄,不拘性别,张大娘子非常心动,靠人不如靠己,便想拉着何兰一块儿报名。

何兰却犹豫了。

她本身就优柔寡断,再加上报名需要交学费,别说她自己舍不得,婆家更是不会同意。

张大娘子恨铁不成钢:“你难道要一辈子这么下去?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翠翠考虑吧,没有一技之长,那就只能永远看人脸色。”

翠翠是何兰生的女儿,提及女儿,何兰有些动摇。

张大娘子拍了拍她的手,掏心掏肺道:“再说了,咱们陆大人不是鼓励我们,应平在变化,人也要学着进步吗?何兰妹子,你要学着改变一下了。翠翠眼看着马上开蒙了,你不想送她去鸿图学院吗?”

想,如何不想。

对门邻居的女娃因为去了鸿图学院,气质一天一个变化,一个学期从学院回来,变得何兰都快不认识了,知书达理,识文断字,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

她们家翠翠也可以如此优秀。

可是自己的婆婆一听说她要送女儿去鸿图学院,便在家中大吵大闹,变着法子给她难堪。

“若是你能自力更生,总归在家中说话有底气些,是吧。”

“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兰也不再犹豫,“我跟你一起去。”

何兰咬了咬牙,从床底的旧铁盒子拿出自己偷偷藏起来的嫁妆,变卖成银子,和张大娘子去职业技术学院交了报名费。

进了职业技术学院,何兰和张大娘子那才叫大开眼界。

虽然和旁边考取功名的学校有一墙之隔,但是学风浓厚一点也不输其下,可以学习的科目也是五花八门,有账目,木活,锻造,纺织……更甚至何兰还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学生在操场上晒药草。

何兰看到职业技术学院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这里。

她想,原来学院是这样的地方,人间天堂原来真的存在。

那一刻,她真心感谢张大娘子,若不是她,她的人生可能就这么平平无奇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这一定是她一生中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事实证明,她提前的庆幸没有错。

张大娘子手工比较厉害,没有任何犹豫去了纺织班,而何兰左右为难后,选了一个另张大娘子都大跌眼镜的科目──工商管理。

在张大娘子心目中,何兰与其说是腼腆,不如说是木讷,张大娘子了解过工商管理,需要与不同的人打交道,对何兰这样的性子来讲实在有些困难,但是张大娘子还是鼓励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何兰妹子,既然这是经过你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那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工商管理并不像何兰想得那般简单,她既要没日没夜地学习做账,还要学习沟通的技巧,然而这样日积月累下来,何兰身上也发生了显著地变化,最明显地就是她整个人因为身有所长而变得非常自信,也变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两人不到两年的时间就从学院毕业了,而何兰也很快找到了人生中第一份活计,任工阁的咨询接待专员。

咨询接待专员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需要做办公表格,统计每天的数据。

她没有去做账房先生,之所以选择这个,是突然爱上了与人交谈的感觉。

何兰像往常一样对每一个来咨询的人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看到来人走到近前的面容时眼前一亮,不由捂着嘴失声道:“陆大人。”

陆久安点了点头,当日任工阁要找当差办事的,陆久安便提议从职业技术学院里招,也算是为学院打了个广告。

第135章

陆久安问:“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儿从事什么工作?”

何兰穿着任工阁特制的工作服, 深蓝色的裙衫把她衬得端庄大方,她看到陆久安很激动,话都说不利索了, 深呼一口气道:“回禀大人, 小民叫何兰,在此担任前台咨询专员。”

陆久安了然, 他环顾四周, 见任工阁的几个工作人员都愣愣地看着他, 便挥了挥手:“你们各自做自己的事, 不用管我。”

他有心想了解一下这群从技术学院毕业的人业务能力,捡了个竹编的凳子坐在柱子旁边,看何兰如何应对大厅内来来往往咨询的客人。

由于任工阁始建,不管是运作模式还是经营内容,都是第一次出现, 不少人其实都心存疑惑, 来找何兰的人很多, 问题也是千奇百怪, 何兰耐心十足,不厌其烦地为每一个人解惑。

有个中年管事问:“我们药房想收一株十年份的人参,可在任工阁登记任务吗?”

“可以。”何兰道,“咱们任工阁目前主要分为两大板块, 长工和短工, 你这个就属于短工范畴。”

另一人奇道:“我还以为是招小二脚夫一类的活计,原来这也能登机在任工阁,那我若是找个阿猫阿狗, 这样也成?”

“当然成。”何兰微笑得体:“给出相关信息,我们都会代为登记在任工阁, 百姓在任务栏看工作内容和报酬,若觉得满意,自然会接受任务。”

何兰说完,侧身指了指背后:“咱们任工阁目前所有登记的任务都在那儿了,左边是短工,右边是长工。”

众人随着何兰的视线看去,

只见院子里多余的花草树木已经被移除,换上一排排罗列整齐的木制展架,展架两边分门别类挂满了素白的任务笺纸,最上面竖着一个木牌,木牌上用斗大的字注明了所在分区的任务分类。

此时每一排展架前面都围满了人,把两边的任务栏堵了个水泄不通,旁边有人高马大的安保在维持秩序。

药房管事看起来很着急,听到这话,不管不顾就要道明自己的来意:“那我要登记任务,人参……”

“客人,我这里只是咨询处,不是任务登记处。”何兰笑容满面地轻声打断他,“从这扇门进去,任务登记属于后勤工作,办公地点在庭院后面。”

陆久安起身,不紧不慢地跟着掌柜一同跨过垂花门。

与前院相比起来,庭院后面则显得更加井然有序,这里划分为两大区域,左边是任务登记处,右边是财务处,两边都排了七八人的长队。

药房掌柜排了没多久,就轮到他,他把自己的诉求告知执笔的人,那人公事公办地问:“请问贵客准备多少报酬收人参。”

药房掌柜为难道:“这个得看品相,品相不同价格也是参差不齐啊。”

登记人员经过几天的工作已经熟能生巧,闻言不慌不忙道:“大致多少,总得有个范围。”

“便宜的十几两,贵的三四十两都有。”

“好。”登记人员在笺纸上刷刷刷写下几笔:“那我先登记为四十两,根据品相多退少补,拿着这个去财务处缴费。”

药房掌柜拿到手里看了看,笺纸抬头有个序号,正文只写了任务内容、时限要求和报酬几何,并没有公开任务发布者的个人信息,个人信息在登记人员手中的册子上,那里有个相同的序号。

按照任工阁的规矩,短工在登记任务时不仅要提前收取任务的报酬,还要收取五文钱的登记费用。所谓报酬,是任务完成后,任工阁代为支付给接取人的。

而五文钱的登记费也就买个素饼子的价格,相比四十文的报酬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药房掌柜很是爽快地给了。

一切手续办理妥当,财务把任务笺纸交给一旁专门负责挂牌的办事人员,又递给药房管事一张盖了章的收据:“你将此物收好,若是任工阁收到人参,便会根据你提供的地址差人来通知你。”

这便是任工阁一整套流程了,陆久安走出后院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头戴孺巾的书生恭恭敬敬站在何兰面前询问:“不知此处有没有代为写信抄书一类的活计。”

何兰道:“客人可以去任务栏瞧一瞧,这类活计应当是分在桌案那一大类里,若是没找到便是没有,你可以改日再来瞧瞧。若是你没时间,也可以缴纳五文钱作登记,我们任工阁为你时刻留意着。”

书生:“若是接取任务,是否也要登记信息。”

何兰道:“不论是招工还是找工的,都要登记信息,一来是方便任工阁联系,二来则是要计入征信系统。”

如陆久安当日所规划的那般,为了维护应平良好的社会秩序,任工阁采用双向评分制度,满意度一共为三颗星。

十分满意三星,一般满意两星,正常一星,非常不满意一颗心都没有。

任工阁会做好每一次的评分统计,双方也可根据往日评分自主选人,若是累计十次非常不满意,就会进入任工阁的黑名单。

书生喜不自胜地道了谢。

他走后,何兰这才发现刚才书生背后还站着一个形态佝偻头发花白的老者,只不过因为视角原因,被书生给挡住了。

何兰本着好心主动走上前去询问:“这位客人,不知有什么我能忙到你的?”

谁知道那老者见有人近身,畏畏缩缩地用手挡住脸,小声道:“没什么事,我自己看看就成。”

他这样遮遮掩掩的可疑态度反而引人注意,就有两个驻门护卫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腰间的棍子,目光如炬射向他。

陆久安已经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对其中一名护卫道:“问明缘由,莫要轻易伤及无辜。”

那老者听到陆久安的声音,却浑身一震,颓然地放下手,抬起头时,不知道是不是陆久安的错觉,他总觉得那人若有若无地看了他几眼。

陆久安也就顺势打量他几眼,这一看之下,却越瞧越觉得眼熟,半响有些不确定道:“郭……郭文?”

不怪陆久安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实在是郭文变化太大了。

此刻日头正高,明晃晃的阳光射下来,把院子里的景象割裂成两半,陆久安正好对着刺目的阳光,让他有些看不清楚阴影下郭文的神情,他朝着对方走近两步。

终于看清了。

郭文目光晦涩,脸上带着陆久安看不懂的表情,像是去年吴横带人从臭水沟里挖出来堆积已久的淤泥,黑乎乎的,又粘稠又沉重。

他弯着背脊,如同一截脆弱的枯木,稍稍一碰就会碎成木屑。声音也是沙哑的,有气无力,像是一团不堪其重的棉花,他供起双手,还像几年前一般,向陆久安躬身道:“陆大人。”

陆久安说不清乍然看到郭文的感受。

他当初因为军粮一案被巡抚史刘善清带走,陆久安没有刻意去打听此案的审理过程,自然也无从得知郭文的最终结果,尽管他未直接参与其中,但是想来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如今看起来,几年的牢狱之灾一定非常艰难,已经把郭文折磨地面目全非。

郭文作为应平曾经的主簿,陆久安到任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那时候,郭文已经在应平主簿的职位上如鱼得水了几十年,红光满面,风光无限。时时刻刻挺着他那个富态的大肚子,一点也不像过了知名之年的人。

然而今日,郭文干瘪成一张皱巴巴的纸,尽显老态,看到他这般光景,陆久安心里面也有些唏嘘。

何兰是后来从外县落户到应平的,郭文当初被抓走时,她还不在,因此并不认识他,两名驻门护卫却是知道他的,见这个老态龙钟的人是当年八面威风的主簿,还有些不相信。

何兰犹犹豫豫走上前来:“大人……”

“你下去吧。”陆久安朝她说道,“这位是我故人,我同他叙叙旧。”

护卫要跟着前去,被陆久安拦住了。

郭文被逮捕后,丰厚的家产被没收收归公,一夜之间,家里的仆人小妾跑了个干净,只剩正房和两个儿孙还不离不弃。以前锦衣玉食过惯了好日子的几人跟着农人耕田种地,好歹能维持家用。

他到底是犯过事的人,街坊邻里并不待见他们这一家,一路走来,陆久安见他都是垂着脑袋,仿佛在极力避开周围人厌恶的打量。

郭文如今住的地方破烂不堪,陆久安跟着他甫一踏入院子,还未来得及细看,郭文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清脆的声音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陆久安退开两步,并未伸手扶他,凝着眉道:“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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