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我和梁砚又没谈过,连前任也算不上。毕竟我从前对他的喜欢是单恋,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贱。
但秦修宁却没有我预想中被我戳破谎言后应该有的反应。
“什么?”他皱起眉头,像是有些震撼,又像是有些茫然,最后是有些困惑和不解,“原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梁砚没和你说?”秦修宁露出了和之前周玉朗如出一辙的神情,“不应该啊……”
我皱起眉头:“说什么?”
但秦修宁却怎么不肯开口了。他最终只憋出来一句:“你,你自己去问他,你问他他肯定会说的。”
他又补充一句,“还有就是林老师,你看能不能提一下秦家,做个顺手人情……”
“我不会去找梁砚的。”
“可是€€€€”
“你们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垂下眼睛,有些漠然地开口,他愿意对谁开刀是他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
“而且证监会证交所会找上门来,难道不是你们秦家自己的原因吗?”我说道,“真是抱歉。我还没有这样大的本事。”
“再者。”我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
“当年我向你下跪的时候,你也没有放过我啊。”
我轻声道,“报应不爽,你好自为之。”
最后秦恪叫来了安保,三四个彪形大汉像逮小鸡一样,轻轻松松就把人抬了起来,几乎是不由分说地就把秦修宁扔了出去。
“小然!”事情解决后,夏岭快步走上前来,神情有些愤愤不平的,“那种傻逼,我看就多余理他。”
我看着他笑了笑,只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被迫听了全程的秦恪却是有些探究地看了我一眼,但回地下的时候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胡倩正心不在焉地凿冰球,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睛明显一亮:“你们回来啦,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夏岭简单地说了说,胡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还以为是秦家绝后了,要秦可可回去继承家业呢。”
她努了努嘴,“别不信,这种事多着呢。今天白帆就讲了一个,那个梁什么什么的这两天就被下病危通知书了。”
“谁?”
“梁河立。”
说曹操曹操到,胡倩刚提到的那个鼓手白帆摸了个shots,自然而然地靠着夏岭坐过来,手里抛扔着一把打火机。
他熟练地点燃杯中酒的火焰,但是模样又和我之前瞧见他在后台跷二郎腿的样子不同,乖乖地坐在高脚椅上啜了一口,“唉,别提,我兄弟今天被喊回来,没错喊回来分家产,连夜打的飞的,哈!他还睡着呢,直接连人带床一起被打包送回来。”
“这是谁想出的主意?”夏岭怪叫道,“听着这么没人性€€€€哎小然,你干嘛和杯子过不去?”
“啊。”我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低下头,看见我正不自知地捏紧了手里的冰杯,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泛白。我摇了摇头,示意夏岭,“我没事,有点热。”
“还能是谁想的主意?”白帆也跟着怪叫一声,“当然是那个傻逼,你认识的,那个叫梁砚的傻逼!”
他话音刚落,夏岭、还有刚才被迫听完秦修宁口中我和梁砚天花乱坠关系的秦恪,目光不约而同、齐刷刷地落到了我的身上。
第47章 恶人先告状
这是真是像做梦,一个普普通通的晚上能听见俩熟人。
酒吧里倏地静了一瞬,白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有些不安地开口:“怎么都不说话了?咋啦?”
秦恪看了我一会,然后对白帆说:“你能喝度数这么高的酒?没人管你?”
“我能喝啊?”白帆说,“她自己都偷偷喝,再说了我又不唱歌不用担心嗓子。”
胡倩低着头,脸有些微微发红,然后扭头去旁边擦杯子。
“我帮你添些吧。”秦恪从我手里拿起冰杯,起身到一边加了点水和冰后重新递给我,“给。”
我抬起头感激地看向他,知道他刚才岔开话题是为我解围:“谢谢。”
秦恪微笑着看着我,没说什么。
但夏岭显然读不懂这些,他兴致勃勃地冲上前去,抓住白帆盘问:“梁砚他爹要死了?真的假的啊。”
“真的吧。”白帆一看自己引出的话题果然引起了夏岭的注意,继续了刚才的话题,“我给你讲,这事可太劲爆了,听说老头子早就不行了,这次是被他老婆气的。”
夏岭迟疑了一会:“他老婆在外面……偷人了?”
“你想什么呢!”白帆爆发出一阵笑声,“秦家要倒台了,这个是保真的。”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探头看向秦恪,“可可哥,秦家最近没人来找你吧?他们现在巴不得找人一起搞连带责任还债呢。”
“我没事。”秦恪说,“早和他们断干净了。”
这边话还没说完呢,一道“咔嚓”快门声就传了过来。
我们几个人一起扭过头去看,只看见吧台前面站着一个女生,手里正拿着手机,有着被抓包了的窘迫。
秦恪微笑着起身:“女士,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女生肉眼可见的慌乱,她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但让我心中隐隐有些不适的是,她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向我这边瞟来。
“我想要一杯水果味的莫吉托。”女生的目光依然飘忽不定,但她依然死死地抓着自己手里的手机,姿势略微显得有些怪异,“嗯,我想要那个草莓味的,呃算了还是奇异果吧。”
我向她投去目光,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她那双掩饰得很好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恨意。
虽然我确实想不起来我是不是曾经开罪过她,或者说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都没见过她。
但好在这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秦恪帮我重新编了那枚用他吉他弦做成的戒指,白帆热络地凑过去和夏岭没话找话,我则和胡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那个女生坐在了离我比较近的地方,我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似乎一直黏连在我的身上,但每当我把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又刻意地避让。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她一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端倪。秦恪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不由侧过头来低声问我:“那是你认识的人?”
我摇了摇头,心里同样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这个谜题在女生拿着莫吉托向我走来的时候,在她将那杯奇异果味的莫吉托泼到我脸上的时候,在她嘶声尖叫的时候,终于得到了答案。
“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有脸出来!”她的恨意终于没有了遮拦,“你敢抄我家哥哥的画,敢做这样的事是怎么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的?敢做不敢当,到现在还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不肯道歉?!”
她的声音实在是太尖厉太具有穿透性,这样大的动静,即便是私密性做得再好,不远处许多卡座里的客人都纷纷朝这里投向目光。
秦恪下意识地挡在我的身前,那杯出在小胡之手的奇异果莫吉托泼了他半身,也泼了我一脸。
他先回过头询问地看了我一眼,目光里隐约有着些担心。我向他摇了摇头,心底其实对女生说的话做的事已经有些麻木了。
或者说,这种程度的事情大概伤害不到我了。
秦恪低头拿着某种对讲机功能的东西说了几句,大概是叫了安保,我从胡倩手里接过纸巾,镇定地擦了擦脸,又拿了几张递给秦恪。
那女生的眼里依然射出恨意,她似乎还想把她手里的杯子朝我额头上砸去,但显然有人比她动作更快一步。
“你以为就你会泼人啊?”
夏岭疾步上前,冷着一张脸,手里提着一只空冰杯,那女生又气又怒地转过头,他却看着那女生挑衅地笑,“不好意思,失手了。”
“好了好了。”我见那女生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扭曲起来,连忙走上前按住夏岭的手,低声说,“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夏岭低声和我咬耳朵。
他转头看向女生,很不客气地说:“拿别人当软柿子捏习惯了是吧,真以为我们家小然是好欺负的啊?回去告诉你那主子,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自己心里清楚,管好他自己的人,别上赶着来找我们的晦气。”
女生大声嚷嚷起来:“怎么了,抄袭别人的东西还有理了??我自己就是学设计的,他画的是真的好,结果他却要因为你的阴影终身不再画画,你觉得把人逼成这样有意思吗?”
夏岭冷笑:“到底是谁抄谁啊拜托,周玉朗那傻逼自己为什么不再画画了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没点水平东西都是抄别人的,自己画不出来了呗。小然水平在这边放着,你要是有点脑子就自己去平台上找来看看,到底是谁技不如人还恶人先告状!”
“好了。”我简直听得脑袋一个比两个大,“都先冷静一下€€€€”
“你还有脸在这里装老好人?”女生却完全不领情,“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像你这样的白莲花、绿茶婊!我上份工作就是因为像你这样的人而丢的,妈的来一个老娘我手撕一个……”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看来这小姑娘是拿我当宣泄了。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欢迎没有礼貌的人。”秦恪此时已经叫来了安保团队,他挡在我和夏岭面前,“请吧。”
那女生恨恨地瞪我一眼,她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眼前这几个彪形大汉,冷笑着转头就走了。
“你没事吧?”白帆从高脚椅上跳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哎呀都怪小胡做的那杯莫吉托,你看这衣服都染上色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胡倩不乐意了,“我做我的,又不是我让那个女的泼的。”
白帆叫道:“你怎么不听人把话讲完!我这不是夸你酒调得好吗?”
“呵呵呵呵,你心里有数。”
“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姐!姐你千万别去告状……”
这俩眼看着又吵吵嚷嚷起来,秦恪不知什么时候变出来一个牛皮纸包,递给我:“这本来是给白帆他们定制的衣服,你俩身量差不多,先去换上这个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那白帆他们不就€€€€”
“你就别跟他们见外了。”夏岭嚼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到的口香糖,然后跟那边和胡倩说话的白帆高声喊了一声,“你衣服先借给林老师换换呗?哥抽空再给你买一身!”
白帆自然是乐意,一下笑逐颜开:“好嘞哥,林老师愿意穿那是我的荣幸。”
我笑着看向他,然后拿着衣服去旁边杂物间里换。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进去出来的功夫,屋里屋外的气氛就翻了个儿。
“怎么了?”
我察觉到不对劲,先看向了表情凝重的夏岭,“出什么事了?”
夏岭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向秦恪挤了挤眼睛。秦恪立刻会意,把那枚吉他弦戒指放到我手里:“没什么,你看看这个戒指做得怎么样?”
我表情狐疑地看了夏岭一眼。他拿着手机躲躲藏藏,声音也含含糊糊地:“对,你和可可先看着戒指……”
我从秦恪手里接过戒指,假意做出一副在灯光下仔细端详的样子,趁夏岭不备,从他手里一把抽出手机!
“别看€€€€”夏岭上来就想要抢回手机,但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看见手机上的内容:那是铺天盖地的恶评,前不久刚压下去的恶评这一次被再度激活了,势头显然比上次更猛。
微博热搜上那道闪烁跳动的红字刺痛灼烧着我的眼睛:“所有被抄袭的人都在等一个道歉”。
我面无表情地低头滑动了下屏幕,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只是多少觉得这场面像是一出荒谬默剧。
那个女生确实是周玉朗的粉丝,从她的影响力来看,甚至应该是周玉朗的大粉。她将今天晚上偶遇我的事情和照片发在微博上,旁边的人她倒是都进行了打码,看来是精心挑选了一个只有我侧脸、能清晰证明我身份的照片。
“小然……”夏岭的表情流露出担心,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那个,你先别看了。”
我摇了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