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祺杏眼瞪圆,按住酒坛问:“您何时买的酒,我怎么都不知道?”
大伯腿伤刚好,伯母向来不许对方随便喝酒,这么一大坛子酒,明显是私下买来的。
“嘘!”阮成丰赶紧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在鬼市上买的,你可千万别告诉你伯母啊。”
清珞才睡了午觉,这会儿还迷糊着,眯眼打量面前的酒坛,似乎想拿过来瞧瞧。
阮祺管不了大伯,却管得了自家郎君,直接将他的手拍掉。
“你不许喝,我煮了甜水,想喝可以喝那个。”
“嗯。”清珞把手收回,乖乖喝对方递来的甜水。
坐在对面的岳闻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单知道未来君后敢教训自己,没想到居然连仙君也能一道教训啊。
这凡人果然很不简单。
一旁陶玄景早已经习以为常,眼睛都不眨,淡定喝酒吃菜。
阮成丰虽然大着胆子偷藏了酒水,但喝多依旧是不敢的,只浅酌了两杯,便张罗着要和江万殆一起出门打猎了。
“只打猎多没趣,不如咱们额外添个彩头吧。”江万殆喝了酒,如今正在兴头上,索性提议道。
“行!”阮成丰立马赞同,环顾身周道,“咱们三个打猎,让留下的人押注,看谁最后打回来的猎物最多。”
江万殆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最终,江锐安押了自家亲爹,赌注是一个荷包,陶玄景押了岳闻朝,赌注是一枚河珠,清珞则押了阮成丰,赌注是一块碎银。
等阮祺收了碗筷出来时,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弄清楚情况后,阮祺歪头想了想,望向岳闻朝道。
“我觉得你比较厉害,那就押给你吧,赌注是一枚玉坠子。”
玉坠是阮祺先前卖货时剩下的,指腹大小,一钱银子,和上面几样赌注价值差不多。
岳闻朝后背瞬间挺直了,仿佛受到天大的褒奖。
“君……公子放心,属下定然不辜负公子信任!”
阮成丰神情哀怨,阮祺抬头望天,假装没有瞧见。
三人拎着柴刀和弓箭离开,阮祺躺回屋里歇了晌,等睡醒和清珞闲话了一会儿,外面已经传来推门的声音。
“哎,今日回来得倒是快。”江锐安放下笤帚,快步迎了出去。
打头进来的是江万殆,手里拎着一只野鸡并两只兔子,满脸的意气风发。
阮祺跟着好奇打量。
几人离开前,已经约好了定在两炷香内,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打到这些猎物,的确厉害。
阮成丰也很快回来了,手里却只拎了个兔子,还是只没有长成的兔崽。
江万殆瞥见就笑了,啧啧道:“这不行啊,没满月的兔子都要打,你也不怕伤了天和。”
“滚蛋,”阮成丰神情郁闷,“我要打的是那只大兔子,结果跑得快,无意间才射中只小的。”
实在是太久没打猎手生了,两炷香的时限,阮成丰才刚找回些手感,时间便已经不够用了。
江万殆得意,转头朝阮祺招了招手:“哪儿那么多借口,输了就是输了,今日合该我赢下这彩头。”
晌午众人押的东西都收在阮祺这里,他一边将布包取来,一边忍不住朝外张望。
江万殆刚想提醒他那人走的远,两柱香之内怕是赶不回来,就听院门撞开,一头鹿被人丢了进来。
江万殆:“……?”
紧接是一头羊,一头猪,最后跟着两头狼。
岳闻朝掸着衣袖迈入院门,抱怨道。
“这山里的狼跑得忒快,早知道不追了,平白浪费时间。”
棱子峰上常年有猎户进出,山里的动物都学精了,瞧见有人拎着弓,跑得比谁都快。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岳闻朝的法力被封禁了大半,长戟被收走,给他的弓箭也十分不好用,他几乎是靠徒手打晕这些猎物的。
院内的众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江万殆,先前的得意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面上满是错愕。
“怎么了,”岳闻朝疑惑,望向阮祺问,“属下不会排了最末吧?”
阮祺:“……没,你赢了。”
他从来不知晓,附近居然有野猪和狼群,也就是时限太短,再多给他些时间,这人怕是要把山里的黑熊都打回来了吧。
傍晚时候,阮祺发现江锐安正在收拾行囊,禁不住好奇。
“明日不是还要打猎吗,怎么就开始收拾东西了?”
江锐安忍笑,捂嘴压低声道:“不了,我阿爹说打猎太没趣,明早就下山,继续给你修宅院去。”
阮祺:“……”
这是被狠狠打击到了啊。
第35章
打来的猎物太多,这会儿下山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先搬进窖里,等明早再拿到集市上卖。
鹿不算大,阮成丰和江万殆合力便抬进了地窖,剩下几头猎物却是有些为难了。
尤其是那野猪,膘肥体壮,估计要四五人才能搬动。
然而还没等阮成丰招呼,一旁岳闻朝已经单手拎着野猪,举起晃了晃道。
“这猪是要今晚吃吗,还是也存放起来。”
“不不,咱们几个吃不完的,先搁进窖里吧。”阮成丰连忙道。
岳闻朝颔首,在两人震惊的目光里,随意扛起那头猪顺梯子爬进地窖。
院子里血腥气太重,陶玄景实在看不过,也提上两头狼跟了进去。
清珞对那只羊有些兴趣,拎着羊角仔细打量了一遍,才帮忙递进窖里。
阮成丰已经麻木,回头问阮祺:“你郎君不是重伤未愈吗,怎么力气也这么大。”
那羊加上羊角分量极重,他和江万殆加一起都有些抬不动,这人却像是毫不费力,轻而易举便拎了起来。
阮祺也觉得费解:“可能关外出身的人,力气都比较大吧。”
能打到猎物总归是好事。
江万殆起初还有些郁闷,等到后来便也释然了,反而热情张罗着要喝酒庆祝。
白天因为要打猎,虽然桌上有酒,但几人都不敢多喝,如今临近傍晚,总算是可以痛痛快快的喝酒吃肉了。
“厨房里肉不多了,要将那两只兔子烤了吗?”江锐安问。
“烤了,”江万殆豪爽道,“顺带那只鸡也一道烤了,就这么几个小的,拿下山去也是麻烦。”
江锐安无奈摇头,不过还是按照亲爹所言,拎了兔子和野鸡到溪边清洗。
阮祺在院中将烤架支了起来,从带来的行囊里取出各种姜蒜佐料。
考虑到要在山里吃喝,除了惯用的辣椒粉,阮祺还额外准备了许多其他口味的调料。
有麻辣的,酸辣的,蒜香的,还有五香和酱香的。
整齐排列在一起,瞧着很是壮观。
江万殆是个闲不住的,趁着两人处理烤肉的空当,又去外面溪水里捞了两条小鱼,说要一同烤着吃。
“爹!”江锐安瞧着他湿透的裤脚,气得提高嗓音,“谁让你进水里的,明早就要下山了,脏成这样我怎么给您洗啊!”
阮祺还在一边偷笑,回头就发现自家大伯也浑身湿透,手里抓着两条草鱼。
阮祺:“……”
“我自己洗,衣服我自己洗。”阮成丰见阮祺神情不妙,赶忙举手投降。
一直到日薄西山,兔子和鸡终于都烤完了。
未免肉食太过油腻,阮祺炒了两道青菜,顺带煮了少加糖的甜水,用来饭后解腻。
人数太多,索性将方桌摆在院里,烤架下的柴炭噼啪作响,无需油灯,跳动的火苗已经将半间院子照亮。
烤肉的香气充盈在身周,江万殆给几人满上酒水,主动举起酒杯道。
“开春到现在,山里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今日打猎是我技不如人,输得心服口服。”
江万殆内心感慨,他是村里打猎的好手,尤其是弓箭一道上,平常与人比试罕有败绩。
如今却是一败涂地,甚至连给自己寻借口的余地都没有。
“没,”岳闻朝与他碰杯,称赞道,“身为凡人,您已经很厉害了。”
话音刚落,就被陶玄景狠狠踹了一脚。
江万殆以为他在说笑,哈哈应和道。
“对!我一介凡人,可不能和你们这些人相比。”
将杯中的酒水饮尽,江万殆重新倒酒,这回却转向阮祺,缓和了神色道。
“我是瞧着祺哥儿长大的,你和锐哥儿一般大小,我总忍不住想,你们未来要和什么样的人成亲。”
“先前的事我一直不敢说,现在眼看着你们越来越好,江叔心底比谁都高兴。”
江万殆举着酒杯道:“来,祺哥儿的喜酒我没喝上,这杯酒算江叔敬你们,希望你们小两口相互扶持,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嗯。”阮祺脸颊有些红。
他和清珞酒量都不好,各自分半杯喝了。
江万殆最后转向阮成丰:“你……”
“哪儿那么多废话,”阮成丰直接与他碰杯,“赶紧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酒量差的都放下杯子,到旁边专注吃烤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