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吉姆一脸哀怨,受了伤还得加练,这让他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只觉得自家的长官越来越冷酷无情了:“少将,我都受伤了,还要加练啊?!您也不想想您那身手是什么等级的,有几个兄弟能在您手上撑过十招的?”
安德烈目不斜视:“再多加一个月。”
他将吉姆的哀嚎丢在一侧,推门进入了审讯室。隔着单向透明玻璃安德烈看见了呕吐过后的奥德曼浑身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他身侧,身侧白大褂的医生缓缓朝他的手臂里注射着药剂。
他的手法娴熟,冰冷的药剂在注射器中闪耀着诡异的颜色,随后被尽数推进了奥德曼的静脉中。
紧跟着安德烈进来的吉姆抖了抖鸡皮疙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注射器中的液体一点点进入奥德曼的身体时,他莫名其妙地觉得背后有些发冷:“少将,您说,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得通啊?”
安德烈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的视线一瞬不移地注视着监视器中的奥德曼,还有他身边穿着白大褂的雄虫€€€€路德€€布鲁诺,他表兄弟莱茵的雄主。
这位突然出现的帮手是三天前毛遂自荐找上他的,这招釜底抽薪的反间计就是他的手笔,一场演给奥德曼看的反间计。
雄虫保护协会一案足足僵持了一月,虽然其中发现了很多罪证,最够抓出几条大鱼,但是幕后黑手却滑溜得很,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贻害不除,罪恶就会像野草春风一吹再度席卷,唯一的切入点就是奥德曼,可偏偏他的嘴巴硬的要命,这事情已经拖了太久,若是再得不到实质性的铁证,此案也只能作罢,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安德烈已然焦头烂额。
陆泽的出现是一场及时雨。
他让安德烈明白了何为城府,何为心计,四两拨千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安德烈的燃眉之急。
他不仅抓到了费拉德贸贸然送上来的把柄,同时还演了一场反间计敲开了奥德曼的嘴。在监视器中,安德烈亲眼见证了陆泽的本事。一支药剂入体,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奥德曼这根老油条被轻易地调动了情绪,他身上那仿佛坚不可摧的铠甲在一支“吐真剂”的刺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败。
这一幕不仅让吉姆看的瞠目结舌,也在安德烈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比起此刻贻害帝国的奥德曼等虫,陆泽的手段让安德烈感到更加危险。他心中猛地冒出一个想法,如此大能,若是不能收为帝国所有,有一日剑走偏锋,那将是不可估计的祸患。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陆泽摘下脸上的口罩,他朝安德烈微微一笑:“安德烈殿下,现在您可以开始审讯了,您只有两小时,请您抓紧时间。”
明明面带笑容,谦和有礼,可安德烈却清晰地看见那双冰冷镜片后那双眼眸不带丝毫情感,极致反差让他本能地忌惮排斥。
安德烈看着陆泽熟稔地将手中的试剂和注射器装好放回医药箱,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朝他微微一扬,唇边的笑冰冷又玩味:“您放心,此刻的他说的每一句必然都是真话,只要您问,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陆泽唇边的笑容,安德烈感到心脏传来一股寒意,他点头致谢:“路德阁下,谢谢您的帮助。”
说完这句话,安德烈推门进了审讯室。
陆泽漫不经心地注视着监视器下好似失了神的奥德曼,看着他在安德烈的询问下如同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往外吐露秘密,一侧记笔录的士兵满眼对于奥德曼的配合满脸的惊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钟摆上的分针指向九点的位置,安德烈终于完成了审讯。他推开门,神情颇为凝重,一侧做笔录的士兵握着光脑跟在他身后神情愤慨,今夜奥德曼说出了太多阴私,他们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令虫发指。
见到陆泽还在,安德烈心中一紧,让一位养尊处优的雄虫在监狱里等候实在不符合瑞纳金帝国低雌虫的要求,他快步朝陆泽走去:“抱歉,路德阁下,让您久等了。”
陆泽微微一笑,开口便是商业吹捧:“安德烈殿下的审讯本领很厉害,我观看了一场出色的现场展示,我的时间并没有白费。”
安德烈:“您过誉了。”
奥德曼是个老滑头,仗着自己身为贵族,军部不能对他用私刑,就死死咬着牙每次审讯说的都是半真半假,一天一个新版本,这一星期安德烈着实费了不少心思,雄虫保护协会的事拖了一个多月,但是都没有得到实质性的进展,而今天陆泽仅仅略施手段就撬开了突破口。
但凡亲眼见过吐真剂的神奇魅力,沦陷自是必然,一侧抱着光脑的小兵此刻看着陆泽的眼神简直称得上崇拜,安德烈微微皱眉,眼神示意吉姆,后者立刻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他出去。
这下倒是方便讲话了。
想到陆泽注射给奥德曼的那管试剂,安德烈神色凝重:“路德阁下,恕我直言,您的吐真剂并不符合现有的法律规范,如您同意,我希望军部能够买断这项发明。”
在告诉安德烈他会用吐真剂时,陆泽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微微挑眉,神色自然:“当然,没问题。”
安德烈没想到陆泽如此好说话,他本来还以为对方会发怒,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听陆泽继续道,言语中式善意的提醒:“不过,安德烈殿下,这次的吐真剂只是简版,此药水根据威力分为简版、中版和加强版,改日我便将秘方送至军部。”
吐真剂的效果确实神奇,但他神奇的效果需要条件,它只对心智不坚,尤其是非常有意愿吐露秘密的虫才有奇效,对于心志坚定不愿开口的罪犯,即使是加大剂量效果也会大打折扣。陆泽注射给奥德曼的只是临时发明的简版,至于改良后的高级版的“幸运人选”他心中已经计划。
陆泽的视线瞥向审讯室内萎靡瘫倒的奥德曼,雌虫身下逐渐漫开深色的水迹,这是吐真剂的副作用€€€€大小便失|禁,失去一段时间的身体自主权,至于多久时间,因虫而异。
陆泽淡漠地收回视线,他觉得奥德曼应该感到庆幸,毕竟他还得活着认罪的作用,否则此刻的他就会和那些虫一样,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痴呆。
陆泽轻易的答应让安德烈越发不安:“路德阁下,您为帝国做出的贡献不可估计,您能告诉我您想要得到什么嘉奖吗?”
陆泽挑了挑眉:“安德烈少将,我已经告诉过您,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希望在一切结束后,得到费拉德的所有处置权。”
安德烈一顿:“可您知道,帝国的法律不允许擅用私刑。”
“一个注定要死的死|刑犯,怎么死的有什么重要的吗?”
陆泽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他是一个擅长攻心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不介意已然微微失衡的天平上再次加上砝码:“安德烈殿下,我听闻军部雌虫的精神力暴乱一直都是心头大患,如果我向您许诺我能制造出雌虫安抚剂缓和这一病症呢?”
安德烈的瞳孔骤然一缩。
陆泽笑了,他明白安德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他起身朝安德烈颔首行礼:“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
陆泽推开门,守在外头的士兵看见他出来,立刻两眼放光地自请送陆泽离开,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全部写在脸上:“阁下,请您走这边!这边近些!”
陆泽瞥了眼满脸笑容的小兵,并未拒绝,只是微微一笑道:“劳烦了,我确实得快些回家,否则家中的雌君怕是要等急了。”
小兵荡漾的春心碎了一地。
第065章 您身上有别的虫的味道
陆泽确实没有说谎, 家中的确有一只雌虫等急了。
暖春的时候雨水最为丰沛,空气的湿度太大, 仿佛坠着无数颗无形的水珠将落不落,潮湿粘腻地让人觉得难以呼吸。
别墅内,莱茵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前,这个位置正对着别墅的大门,只要陆泽一回来他就能知道。机器管家没有接收到指令陷入休眠状态,别墅内此刻堪称寂静, 莱茵双手放在膝盖安安静静|坐着,他的手上握着尚未息屏的光脑,光脑的界面停留在聊天界面上。
因为莱茵看不见,所以陆泽和他的交流向来是语音。不知是不是因为端坐太久,莱茵的指尖微微一颤, 不小心点到了光脑的界面上, 旋即一声带着磁性的低沉嗓音在寂静的客厅内响起。
“莱茵, 今天研究所需要加班, 我晚些回去。”
“莱茵,研究所有些忙。”
“莱茵, 我现在有点忙。”
……
“莱茵,今晚我会晚点回来。”
自动播放的语音停留在最后一条,莱茵抿紧了唇, 这是雄主和他最新的一条语音聊天,雄主说他会晚些回来, 晚些是什么时候, 现在够晚了吗?
研究所很忙吗?一直到晚上还在加班吗?
到底是什么工作要一直加班到深夜呢?最近几天都是如此, 今天格外的晚。
这几天并没有贵族举办大型宴会,别墅也没有收到邀请函。
莱茵放在裤子上的手掌缓缓攥出褶皱, 抿紧唇。自从陆泽说要帮他治眼睛后,莱茵就知道了陆泽进入研究所的目的。
雄主这是在为他着想,莱茵默默在心底对自己说,做虫得要知恩图报,雄主为你的眼睛如此辛苦,你却在这想东想西,真是不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莱茵裤子上被指甲划出的褶皱越发得多,心脏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地搅动,急切地期待着什么的到来。
向来习惯等待的雌虫罕见地变得焦躁了,莱茵忽地站起身,他握紧了手中的光脑,力道太大,甚至感受到了疼痛,一向小心谨慎的脚步急切地朝大门走去,他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别墅门前的照明灯全部被点亮,无边的夜色中陡然亮起一片亮光,像是指引着归家的路。明亮的暖灯中,一抹瘦削的身影笔直□□,目视前方,恍惚间,那双茫然无神的盲眼好似有了光。
驱车回到家的陆泽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他推门下了车,脚步比以往快了些,他朝着莱茵走去:“怎么在外面等?”
莱茵在听见铁门打开的声音时就已然知道陆泽到家了,像是一个等候丈夫归家的妻子,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雄主,您回来了。”
陆泽看着眉眼带笑的莱茵,并未错过他苍白的脸色,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昼夜仍旧是十几度的温差,此刻雌虫只穿着一件单衣。
陆泽伸手摸了摸莱茵的脸,一片冰凉,他微微皱眉:“等多久了?”
雄虫的语气中似乎参杂着怒气,莱茵脸上的笑意微敛,他抿唇摇了摇头,神色茫然:“不知道……”
莱茵说的是真话,他并没有注意时间。
陆泽牵起莱茵的手,比起往常只是指尖的冰凉,此刻莱茵连手心的热气都没了,显然在外面等了不少时间。
“雄主,您不高兴吗?”
对情绪的感知倒是格外灵敏,看着小心翼翼试探着的莱茵,陆泽微微拧眉,下意识揉搓起莱茵的指尖:“为什么不在家里等?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服。”
陆泽干燥温暖的大手让他眷念,听着这类似心疼的话语莱茵缓缓鼓起了勇气:“因为太着急了。”
陆泽的双手微微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莱茵。
莱茵抿着唇,双颊微微漫上粉红:“因为太着急想见到您,所以才忍不住来到外面,因为想要快些来到您身边。”
陆泽握着莱茵的手缓缓收紧,莱茵不知道此刻他说的话有多么像告白,真挚的情感用质朴的语言说出,没有惊心动魄的海誓山盟,也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是简简单单一句我想要早些见到您,却打动了陆泽胸膛中的那颗心。
生平头一次,陆泽感受到什么叫做心跳漏了半拍。
这种奇异的感觉是莱茵给的,陆泽发现,莱茵给了他太多“生平头一次”的奇妙体会。
陆泽牵着莱茵将他纳入了自己的怀抱,带着水汽的凉意瞬间袭上肌肤,莱茵微微挣动了手臂,像是抗拒:“雄主,我身上凉。”
陆泽按住了微微反抗的莱茵,将他冰凉的脸蛋按向自己的胸膛:“我知道,让我暖暖你。”
耳畔下的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莱茵感受到自己的脸仿佛烧起来了,他分不清这越发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到底是属于他还是来自雄虫。
莱茵红着脸抱紧了陆泽,真是神奇,那些萦绕心头的不安情绪在进入雄虫怀抱的那一刻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静静地相拥着,分享着体温,许久后,陆泽伸手揉了揉莱茵的长发,在他耳边好似抱歉的低语:“我回来晚了。”
伴侣在家门口的灯光下相拥,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互诉衷情,本该是温馨至极的画面,可却因为某一个细节变了味。
莱茵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刻回答陆泽的话,埋首在陆泽胸膛的他不知为何忽然睁开了盲眼,那双眼睛睁得极大,微红的脸色一点点失去了血色。
陆泽感受到手下的腰肢忽然变得僵硬,和先前的依恋全然不同,他垂眸,只见茵缓缓凑近了,像是一只谨慎的动物察觉到了什么,一点一点凑近陆西泽的脖子。
几秒,他抬起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望着陆西泽的方向,他并没有离开陆泽的怀抱,而是保持着一个若即若离的姿态:“别的虫的味道,是谁?”
他白皙的手臂轻轻绕上陆西泽的脖颈,像是恋人的絮语:“雄主,您身上为什么会有其他虫的味道?”
陆泽微微一顿。
味道?
虽然他并没有洁癖,但也并不喜欢和陌生虫近距离接触,保持良好的社交距离一直是他的习惯,今天唯一和他有过肢体接触的就只有被他注射了吐真剂的奥德曼了。
心中有了底,陆泽看着莱茵倏忽间阴沉的眉眼,他像是浑身都竖起了尖刺,陆泽蓦然笑了:“吃醋了?”
莱茵抿唇,陆泽的话好似变相的承认,证实那些曾在他脑海中浮现的胡思乱想,他抿着唇,像是自欺欺人,又像是提醒陆泽:“您说您有事会晚点回来,研究所最近总加班。”
陆泽伸手勾起莱茵的脸,将他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坏心地起了故意捉弄的心思:“我确实有事,不过今天研究所并没有加班,你好奇我去了哪里吗?或者,有没有见到雌虫?”
莱茵沉默了。
陆泽则是饶有兴致地等候着莱茵的反应,像是正在狩猎的野兽,对待莱茵他总是非常的有耐心。
沉默许久后,莱茵抿唇开了口:“最近没有什么晚宴需要出席。”
陆泽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莱茵思考了这么久竟然只说出这样一句话,这弄得他的恶趣味越发过分:“我确实没有出席晚宴,但难道只有晚宴上才能见到雌虫吗?帝星的歌舞产业很发达,总是通宵达旦。”
闻言莱茵猛地一颤,他抿紧了唇,舌尖弥漫开血腥味,牙关咬的太紧,伤到了肉,他固执地开了口:“您说过您不会娶那些雌虫的。”
陆泽微微挑眉,莱茵还记得他的许诺,看来还是很有理智的,他点头承认:“对,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