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迟疑片刻,最终同意:“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找人进去问问。”
谢濮在原地等待,内心仓惶,忍不住猜测,靳隼言会不会再次拒绝见他。
十几分钟过去,保安回来,打开大门让谢濮进去,“小靳总在里面等你。”
“好,谢谢……真的谢谢你。”谢濮向保安道谢,没有多远就看到前方的靳隼言。
他站在昏暗处,谢濮看不清他的神情,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怎么搞成这幅样子?”靳隼言开口,语气很冷。
谢濮就怔住了,他才发现此时的自己有多狼狈。
衣领处的布料被汗水浸湿,黏贴在皮肤上,衣服和裤子上都有泥浆,颜色灰扑扑,鞋子更是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摔了几次,裸露的手腕被划出几道血痕。
而靳隼言站在那里,与他格格不入,仿佛云泥之别。
“我走上来的。”谢濮向他解释,“摔了几下,才会变成这样。”
靳隼言走向他,谢濮眼前随即一黑,有什么东西盖在他头上,遮住所有夜风,靳隼言语气不明:“过来。”
是靳隼言的外套,上面还有他的温热气息,谢濮把脸埋在里面,抓住靳隼言的小臂,夜晚中的茂庄安很静,只有路灯散着静谧的光亮,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要跟着靳隼言就好。
一路上靳隼言没再说话,他没有愤怒,没有询问谢濮过来的原因,但允许谢濮靠在他身上。
他们沿着石子路踏上长廊,走了两段路后停下,靳隼言打开门,里面没有人,谢濮没有看到靳隼言未婚妻的身影。
他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
靳隼言侧开一点身子,让他进去,“衣服脱了。”
谢濮茫然地看向靳隼言,被风浸凉的脸颊没有血色。
靳隼言问:“你打算穿得脏兮兮的进我家?”
“没,没有……”
谢濮生怕自己惹靳隼言不快,几乎瞬间就脱掉了上衣。
上衣掉落在门口的地毯上,皮肤裸露,他顾不上冷,接着去脱自己的裤子。
几秒后,裤子也被扔下去,谢濮垂着眼睛,“脱完了。”
靳隼言嗯了一声,“去洗澡,直走左拐是浴室。”
谢濮顺从他的命令,听话地去洗澡,温度恰好的水从上至下,谢濮发僵的四肢舒展开,浴室里的浴巾他不敢用,也没有衣服穿,最后只能浑身滴水地出来。
靳隼言站在门口,见他这副模样啧了一声,进浴室拿了一条长毛巾盖住他的脸,像是对待小孩一样将他擦干净,然后丢给他一件浴袍,“穿上。”
谢濮手忙脚乱地接住,然后穿上,跟着靳隼言走到客厅。
“坐下。”
靳隼言把药箱放到玻璃茶几上,发出咔哒的一声,他表情看不出情绪,却算得上轻柔地握住谢濮的手腕一点点抬起来,用棉签涂上药。
谢濮被靳隼言手上的温度熨烫得微微发抖,“你不问我为什么要见你吗?”
“没有必要,以后我不会再给你见我的机会。”
靳隼言没有抬头,声音更低,给人温柔的错觉,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冷漠。
谢濮呼吸微重,眼皮颤了一下,“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靳隼言……你别订婚好不好?”
他最近又瘦了,靳隼言只握着他的手腕就知道,谢濮一直是一只弱小的兔子,只是他不准备再心软。
“我之前的话没有说明白?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靳隼言丢掉棉签,抱臂起身,冷漠地打量下方的人。
谢濮仰头看着靳隼言,他们离得太近,他准确意识到,在他们没有见面的这些日子里,靳隼言没有半点变化,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反观自己,谢濮在靳隼言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样,实在糟糕透了。
可他也不想变成这样啊,以前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是靳隼言强势介入他的生活,扰乱所有平静。
他颤声质问:“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
“是骗你的。”靳隼言轻轻触碰他的眼尾,“阿濮,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他们之间所有一切都是场骗局而已,为什么还要紧抓着不放。
“那我的树怎么办?你送给我的树,它会死的。”
谢濮再一次问,真是奇怪,明明最开始他是想要逃离的,现在却反而怀念起那些被靳隼言禁锢的时光,那些靳隼言不经意透露出的爱意,哪怕只是伪装的,也是他这些年来得到的最为炽热温暖的东西。
靳隼言并不在乎那棵树的死活,“你可以把它挖走。”
谢濮试图翻找和靳隼言有关的东西,但少得可怜,他想了又想,一把抓住靳隼言,“视频……还有你录的视频……”
靳隼言说:“视频还不能还给你。”
相机在老头子手上,即便拿走也没有意义,老头子那里还有备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威胁住他的东西,老头子不会轻易放手,不过很快了,计划就要成功,他也要演不下去了。
“为什么?”谢濮问,靳隼言已经对他失去兴趣,甚至还想要摆脱他,那些视频应该没有任何意义才是。
“还有用。”靳隼言简短回答,“现在你该离开了。”
“我明白了。”谢濮抓着他不放手,他身上浴袍松垮,露出的肩颈和面庞一样白,唇也是白的,然后两瓣唇抖动了一下,他忽然笑起来,“为什么要用视频,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靳隼言眉梢微动,“你……”
谢濮笑容更大,弧度夸张,像张假面,“你还喜欢我的身体对不对,我可以给你,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靳隼言看着这样的谢濮,感到无比荒谬,这不该是谢濮说出的话,是谁教会谢濮说这些的?
还是说谁改变了谢濮?
靳隼言后自后觉的得到答案,是他,是他将谢濮变成这样的,他是始作俑者、罪魁祸首。
意识到这个,他的心脏一下下抽痛,忍不住弓下腰,几乎站不住。
“……你误会了。”
“骗人!”谢濮短促地尖叫一声,“你在骗人,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把视频还给我?”
靳隼言重复之前的说辞:“暂时还有用。”
看看吧,只要面对靳隼言,他就永远在落败,永远毫无胜算,谢濮落下眼泪,绝望地哭诉:“你不能这样……靳隼言,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把我弄坏,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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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第58章 我听着恶心
灯光明亮,谢濮蜷缩在靳隼言的影子里,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沸腾,即将突破肉体的桎梏,可惜他是个拧紧了盖子的水瓶,永远不会被打开,所有一切最终都将归于平静,区别只是时间长短。
唯一的变数是靳隼言。
他掌控所有,有权决定是否打开谢濮的盖子。
“所以按你的意思,这些都是我的错?”
良久,靳隼言低下头,审视一样。
他的黑眸像是漩涡,谢濮和他对视,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任何声音。
靳隼言用指腹抹去他脸颊上的泪,微微用力,“是你太愚蠢,才认错人,现在反而怪罪起我,阿濮,你这是哪来的道理?”
他的目光冰冷无情,从中找不到半分怜惜,谢濮真真切切地看清,靳隼言对他没有任何情意,他早就知道,但此刻仍旧无法接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谢濮试图解释,但在靳隼言讥讽的神色下渐渐失声,他意识到,靳隼言根本不想听他的解释,如此恶语只是想让他难堪,从而知难而退。
“说不出了?”得逞的靳隼言咄咄逼人,“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离开吗,为什么现在后悔了?”
他想要压垮谢濮,这只弱小的兔子承受不了太多,很快就会逃走,等到那时,他的心才能平静,重新变回从前的自己。
他不允许自己为任何人改变。
但这次显然是他错了,谢濮分明露出痛苦的模样,却还是倔强地看向他,“因为我喜欢你,靳隼言,我喜欢你……”
“闭嘴!”靳隼言暴呵一声,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任何情意,哪怕只有一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够了,别再说了。”靳隼言神情恍惚一瞬,上前用力揪住谢濮的浴袍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别和我说什么喜欢,我听着恶心!”
语罢,他将谢濮甩回沙发上,茶几上的药箱被碰倒,里面的药瓶叮叮当当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彻底安静。
温芩应付完靳文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地毯上一片狼藉,靳隼言满身戾气,而趴在沙发上的人一动不动。
“靳……呃,隼言,是出什么事了吗?”顾忌第三人在场,她选择了一个相对亲昵的称呼。
靳隼言似乎才回神,看了她一眼,然后冷声道:“你走吧,我叫人送你。”
温芩一愣,意识过来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对象是沙发上的青年,今天见过一次,她还记得,不过现在青年状态明显不好,眼睛很红,靳隼言把人弄哭了?她在心里猜测,抬头向外望了望,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提议说:“要不明早再走?”
她脱口而出,而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是靳隼言的家,没有她做主的道理,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靳隼言,解释说:“现在太晚了,应该不太方便。”
见靳隼言皱紧的眉头松了松,她放下心,转头对谢濮说:“你好,我叫温芩。”
是靳隼言的未婚妻,有个好听的名字,谢濮垂下头,“谢濮……我叫谢濮。”
他们说话的功夫,靳隼言已经上楼,温芩弯腰将掉在地上的药瓶一个个捡起来,“我带你去客房吧。”
她那么温柔善良,谢濮从未有哪一刻比此时还觉得自惭形秽。
漂亮的猫应该拥有这样的主人,靳隼言也该拥有这样的未婚妻,而他只是个短暂得到过靳隼言的小偷,如此卑劣,如此羞愧。
“你还好吗?”看他愣神,温芩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谢濮从沙发上起身,“打扰了。”
“没什么。”温芩摆手,反正是靳隼言的家,她笑呵呵带谢濮往客房走,她住的也是客房,路很熟,“你睡这里吧,我在隔壁,有事可以找我。”
“谢谢。”谢濮对温芩生不出半点负面情绪。
“不客气。”温芩应了声关上门,在心里猜测青年和靳隼言之间的关系,凭直觉来讲,她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青年就是传闻中靳隼言的情人?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走到客厅,刚刚离开的靳隼言正站在沙发边,温芩不知他为何去而复返,报备一样地说:“已经安排人住下了。”
靳隼言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这幅态度可不像是对待情人,难道自己猜错了?温芩想了想说:“我看他手上有几道伤口,好像泡过水,可能会感染发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