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皇榜中状元 第17章

薛灵均噗嗤笑道,“你王二公子的腿和背,那可是留着杀敌和护国用的,我万万不敢敲!”

王琳也笑,“杀敌护国哪轮得到我,我算哪根葱。”

他坐起身,曲起右腿,右手懒洋洋搭在膝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灵均,你老实与我说,你与那乞丐是什么关系?为了他你都亲自跑来求我。”

薛灵均放下书卷,神色认真坦荡,“来京前,岱安是我最亲密的知己好友。”

王琳盯着他瞧了片刻,神色颇为落寞不甘,“那如今呢?”

薛灵均哭笑不得,起身拿起床下宋徽早就泡好的茶,倒一杯递给王琳,“我的二公子,快收起来那副黯然伤神的姿态吧,如今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传你我二人的风流话,你不嫌事大,我却怕哪一日王公相上门问罪,嫌我带坏他孙子。”

王琳不屑地冷哼一声,接过茶盏,“我爷爷才没心思管我这些事呢,他和我爹眼里,就只有我大哥。”

说着,仰头将茶一口饮下。

“咦?这茶不错,是你家给宫里特供的吧?”王琳说着,拎起茶壶,对着壶嘴大口大口地喝,不消片刻,那壶就见了底。

薛灵均见他这如牛饮一般的架势,不去边关打仗,却被拘在这书院里,当真是屈才。

王琳说的也没错,茶叶的确是薛家所辖商铺给皇家特供,好东西王粟香向来是都给灵均备上几份送到书院来,宋徽见薛灵均好脾性,便也不客套,想用时就随时自取,薛灵均也不曾在意。

薛灵均道:“你若喜欢,我那还有几副,回头亲自送你府上。”

王琳喝了茶,心情好转,“你放心,那乞丐既然不是杀害谢二小姐的真凶,自然也不会有事,最多受些牢狱之苦。”

薛灵均自然知道,林岱安不可能去行凶杀人。

只是他这几日怎么也想不通,岱安怎会变得如此落魄?到底发生什么事,叫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他身上有旧伤,手上满是硬茧,可见这些年吃过不少苦。

可是,怎么会呢?

“玉鸣兄,我想见他一面,你可有法子?”

王琳顿了顿,叹气道:“方才还喊我二公子,这会又叫我玉鸣兄,灵均,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他话语一转,严肃道:“大理寺的阎井,就算你去也没办法见到人。灵均,不是我不帮你,上次去我去大理寺找魏典提人问话,已是不合规,怕是参王家的奏章已经摆在陛下龙案上。”

薛灵均被他吓一跳,连忙道歉,“是我思虑不周。”

事情当然没那么严重,王琳不过是吓唬他罢了。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王琪在外道:“二公子,唐家小公子派人送来请柬。”

“咦?”王琳挑起眉,有些惊讶,“唐歌那小子,也会给我送请柬?拿进来!”

王琪推门进来,双手奉上请柬,只见宋徽也手中捧着两张请柬,回宿舍门前道:“灵均,唐歌送我们两张请柬。”

三人打开一看,只见上头写着:

乐天四友,天长地久;

南苑竹林,吟诗品酒。

请柬左下角,绣着一朵附庸风雅的海棠。

只是宋徽与王琳的请柬都是蓝色,右上角抬头是二人的名讳,灵均那张却是粉色,抬头绘着一颗仙草。

王琳一脸嘲讽,“唐俪华这小子,给他根竹竿就能随棍上,还真想与咱们做什么乐天四友,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瞧瞧他那副没筋的软骨头,哪里配与咱们一道喝酒。”

宋徽道:“唐家南苑在城郊,那里有一处马场,附近还有一座山,那山上养着不少猎物,是往年陛下狩猎所用,前些日子也一并赏给唐家所管。”

王琳听了,顿时有些意动,他有些日子没射猎,早就心痒手痒,奈何他爹和他爷爷非要他留在书院读书,考什么劳什子状元。况且,皇家每年狩猎,他爷爷都勒令他不许参加,他自小就极为渴慕大哥能去,自己却一直没机会。

只是他嘴上强硬,“这天渐渐冷了,竹叶也早就半青不黄,谁要去那煞风景的地方喝冷风!”

薛灵均心中挂念林岱安,虽不想去,但他瞧着王琳神色,猜他想去却抹不开脸面,便出言道:“我与宋徽好些日子没参加诗会,听闻那唐歌也爱吟诗作对,不如玉鸣兄给我们二人一个机会,咱们接下这请柬,去会一会他,看他能做出些个什么诗文来。”

宋徽听闻,拍手叫好,“对对对!有灵均在,咱们还怕比不过他!满书院也找不到比灵均作诗更厉害的人了!到时候叫他输得心服口服,灌他个酩酊大醉!”

王琳冷哼一声,勉强才应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又转头嘱咐薛灵均,“灵均,你记得穿暖和些!”

宋徽笑道:“这倒不用,据我说知,南苑竹林里有温泉,不怕冷。”

话音刚落,就挨王琳一记眼刀,连忙噤声,后悔自己多嘴。

王琳不知南苑还有温泉,觉得十分没面子,脸色不太好看。

薛灵均笑道:“到时有诗有酒,怎能无肉?玉鸣兄,就劳烦你多打几只猎物来,好给咱们大伙做下酒菜!”

王琳听了果然精神一振,恨不得立刻上猎场,将那山上的猎物全都射光光。

第019章 初识颜昭唯

“谢家二小姐死了!”

薛灵均正专注看着一市里淘的《海宝诡事录》,忽然见宋徽一路急匆匆回到宿舍,告诉他这个消息。

听闻宋徽的话,薛灵均皱起灵秀的眉头,将书本放下。

“你从哪儿听来的?”

“谢大人三日后为谢二小姐入殓下葬,京城里都传遍了!”

说完,宋徽端起灵均一旁的茶杯,一口饮下,缓了缓,又凑近来压低声音道:“谢二小姐太惨了!我听说,都没个全乎人了!”

薛灵均有些吃惊,王琳不是说,这消息被陛下和谢家封锁得严密吗?怎么这么快就人尽皆知了!

听宋徽讲,薛灵均才知道,谢家二小姐被害后,还被分了尸。

“凶手的手法可谓是极其残忍,不少人都纷纷猜测,莫不是那海上龙王练空桑重出江湖了。”宋徽道。

薛灵均却不大赞同,那练空桑远在南海,听闻他因结仇过多,从不上岸,海里才是他的天地。按说,他应不会跑来京城杀人。

宋徽又凑近些,低声道:“灵均,我从宫里得到一个消息,你向来口风严密,我才敢与你说。听说,那凶手其实已经抓捕在案,陛下要将那凶手斩杀在谢二小姐棺木前,用他的血祭奠呢!”

“什么?!”薛灵均登时起身,将宋徽刚放下的茶盏打翻在地。

“哦,不!”宋徽满脸心痛,对着地上粉身碎骨的茶盏哀嚎,“我俊雅清凝的名瓷粹珍!灵均!这茶盏虽是你家带来,但我已用出感情,你怎地就将它打碎了!我的爱妾!它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薛灵均压根听不进宋徽的话,急切问道:“可有说凶手是什么人?

宋徽遗憾地蹲下身去捡那些碎瓷片,“说是一个从南方流窜过来的乞丐,那乞丐见谢家二小姐美貌,心生觊觎,他偷王大公子的贴身玉佩,骗得谢家二小姐……”

话未说完,就见薛灵均急匆匆冲出门去。

“喂!灵均!你去哪儿呀!”宋徽纳闷道。

薛灵均顾不上他,冲出书院,连雪松也不来不及去叫。

他心急如焚,王琳不是说,大理寺和谢家都心知肚明凶手另有其人吗?怎么会这样?!

王琳总不至于欺骗他。

刚冲出门,差点撞上疾速而来的马车,驾车的少年连忙勒住马,在薛灵均跟前停下。

那马车装饰十分华丽,帘子上海绣着富贵海棠,驾车的少年一副短衣武侍打扮。

车帘掀起,露出唐歌那张稚气未脱、脸颊微丰的容颜。

“灵均!”唐歌十分惊喜,“我正要来约你,你却先一步出来,这可不是天赐之缘么?”

薛灵均急忙道:“唐公子,能否借你马车一用?我有急事要去见王二公子!”

听说他要去见王琳,唐歌不高兴地嘟起嘴,鼓起脸颊。

薛灵均忙道:“二公子已经应下您的请帖,咱们乐天四友不日就能相聚诗会了!”

唐歌顿时满脸欢喜,笑出脸颊上的梨涡,“那你不许唤我唐公子,叫我俪华!”

薛灵均:……

“俪华!灵均先多在此谢过,改日去你府上,将我收藏的一本作者亲笔签名的《乐天杂烩》赠你!”

乐天杂烩就是宋徽偷偷所画京城富贵公子的日常,主角便是他们四个,唐歌之前在请帖上提及乐天四友,必然也看过。

“你那竟然有?!”唐歌眼睛一亮,“之前好不容易买到过一本,被我家里人给烧了!我后来淘许久都找不到!”

他当然找不到,宋徽被薛灵均发现后,将他签过名的书都从书铺里撤回来销毁,怕被王琳认出来他的笔迹。

至于画风,市面上近来忽然冒出许多模仿宋家画风的本子,倒可以糊弄过去。

“五律,还不快扶灵均上来!”唐歌吩咐那斜靠在一侧的武侍少年。

薛灵均上了马车,坐在唐歌对面,他心急如焚,频频掀开窗子看向外面,连唐歌一直盯着他瞧都没留意。

对面忽地驶来一匹快马,五律急忙忙勒住马,车内两人一个心焦一个走神,都没坐稳,差点撞在一侧的木框,随即而来一声骏马嘶鸣声。

唐歌皱眉,不满地挑起帘子,“怎么回事?”

薛灵均一齐看去,只见一匹极漂亮的白色疾风骏马,马上少年俊眼修眉,濯如春柳,正是此前在莲香楼有过一面之缘的颜昭唯。

“原来又是你这只绿孔雀!”唐歌不满道。

颜昭唯冷冷瞧他们一眼,一言不发,缰绳一抖,两腿一夹,骑着骏马嘶鸣一声泼风般离去。

“急着奔丧啊你!”唐歌冲着颜昭唯的背影高声吼了一句,可惜那马飞快,很快已不见踪影。

唐歌气得狠狠甩下帘子,“五律,还不快走!慢腾腾地你当是逛街呢!”

五律赶紧扬起鞭子,驾车快行。

好不容易到王家府上,看门人认识唐歌的马车,而薛灵均又是王琳的熟客,连忙道:“薛公子,不巧,我家二公子进宫面圣去了!”

薛灵均顿时满脸失望。

他该怎么办?

他虽人缘不错,但好友都是些年龄相近的同窗学子,尚未立业,里面能成事的,也就只有王琳。

至于他父母,向来对林岱安的事避之不及,更不可能帮上忙。

唐歌见薛灵均焦急无措,好奇道:“你有何事急着找他?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呢!”

薛灵均病急乱投医,一把抓住唐歌的手臂,“唐公子!你有没有办法进去大理寺牢狱,我要探监!”

他必须见林岱安一面,把来龙去脉搞清楚。

唐歌被他吓一跳,慌张道:“大理寺?你说的可是阎井?这……”

他一脸为难,“那可不是随意能进出的地方,明令禁止探视,别说我,就连我姐姐也进不去。”

薛灵均眼神灰暗下来,又听唐歌道:“不过,我知道,这世上除了陛下,还有一人,或许能叫大理寺破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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