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文能文,要武能武。
六艺骑射无所不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年纪轻轻就自创剑法,是公认朝野最厉害的高手。
更难得的,是他战场上立下赫赫功劳,击退了罗刹人,保全了大殷疆土与百姓。
林岱安虽未见过王琅,却也听闻过不少这位王大公子的事迹。
“如今收了你,你便是第三个。”宋濂停下扇子,语言安慰道,“你也无须自惭形愧,你年纪比他小,跟着老夫学上几年,将来你也能同他一样,蟾宫折桂,荣登榜首,中得那头名状元!”
林岱安哪有心思与他人比较,自从知道他父亲之死并不像薛仁所说那般简单,他一心只想查明真相,别说科举之事,就连性命都差点豁出去。
他暗自立誓,之后不仅要学文,也要习武!
他还有母亲,他不能再叫亲人落入险境、受制于人!
宋濂对他道,海城里的水深得很,又浑得很,你若想在浑水里找出谁才是你的敌人,首先得要自己变强。
此后,林岱安将他母亲接过来,一同跟着宋濂去往宋州。
两年后,海城水患,林岱安才与林暮一道去往海城,救济受难的百姓,又经历许多风波,那是后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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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岱安虽语调平淡,隐去唐俪文姓名,尽量淡化自己所受皮肉之苦,但薛灵均依旧听得神情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岱安,仿佛自己就在现场,眼睁睁看着林岱安受苦,却束手无策。
“欺负你的那官是哪个?”薛灵均气愤地攥紧林岱安的衣袖,“大殷竟还有这般猖狂、色欲熏心、草菅人命的官!”
“日后你自会知晓。”林岱安两只眼凝视着架子上唐歌喝酒用过的酒盏,冷声道:“他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林岱安对上薛灵均担忧不已的眼神,眼中冷意褪去,伸出宽大手掌,紧紧地包裹住薛灵均温热的纤手,微微一笑,“宝儿,都过去了。”
薛灵均此刻心中满是疼惜,忍不住朝林岱安靠过去,倚在他胸口,“玉郎,以后,我不会再叫你受苦了。”
林岱安不禁笑出声,轻轻揽住他,“那是,有我家宝儿在,哪还有谁敢欺负我呢!”
薛灵均被他打趣,上手掐了他一把。
林岱安低头望着薛灵均干净的双目,神情温和,恬静中又带着柔情,“宝儿,若是日后我惹你生气,你拿我怎么样都行,但不许离开我。”
听到这话,薛灵均佯装生气,嗔怪道:“谁离开谁,还不一定呢!上次可是你把我抛下,一走就是六年!我还没给你算账!”
“对了!那红莲世呢?后来可有他们的消息线索?”薛灵均好奇道,“我还以为,那都是话本子里杜撰的,没想到民间竟真有。”
林岱安微微摇头,“后来红莲世沉寂无声,再也没有他们的行踪。就连老师,都查探不出蛛丝马迹。”
提起宋濂,薛灵均又笑着道:“宋先生读书万卷,踏行万里,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没有他不曾读过的,川泽湖海、九衢三市,没有他不曾去过的,你不知道长明书院里有多少学子对宋先生膜拜无比,甚至有人在考试前对着宋先生当年刻下的铭训碑跪拜,求他老人家保佑高中呢!”
“若是他们知道你成了宋先生的亲传弟子,还不嫉妒死。”
“长明书院的铭训?”林岱安竟不知道此事,好奇道,“老师当年刻下了什么?”
薛灵均微笑着沉吟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注1)。”
第043章 约战书院
腊月十五。长明书院。
林岱安早早起床,去到校场,等待约战开始。
布置赛场的书院仆人,悄悄偷眼打量他,交头接耳地低声谈论。
“书院以前,也有过贫寒学子月约战,不过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一个能成功挑战,结果那位学子,在书院只待了两三个月,就自请退学了。”
“唉!贫寒学子,与富贵子弟,终归是格格不入。”
“也不知这位,今日能不能赢。”
“就算赢了又如何,谁知道他能熬过几天呢!”
“……”
陆陆续续越来越多的人来,林岱安一眼瞧见薛灵均,正与宋徽、王琳一道走来。
两人遥遥相视一笑。
宋徽也朝林岱安微笑,朝他伸出大拇指。王琳冷哼一声,不满地瞧宋徽一眼,别过头去。
校场上人越来越多。
辰时已到,锣声敲响。
场上瞬时一片安静。
判官席最中央一位身着黑白山水墨衫、满身书香气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朗声道:“宋院长忙于政务,无暇出席,今日由我宋墨代为主判官。
宋墨左右两边,还坐着两位判官,一位头发花白,一位正值壮年,都是书院颇有声望的先生。
宋墨又道:“古人常言: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就从这礼一科先开始吧。”
一旁主持礼官敲一声敲锣,清脆响亮道:“第一战,礼!有请礼科首位,宋徽!”
林岱安站立在场中,对着出列踏入场中的宋徽微笑施礼。
宋徽还之一礼,客气道:“来者即是客,题由你来选。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这五礼,林兄选哪个?”
林岱安答道:“客随主便,还请宋兄选题。”
宋徽思索片刻,沉静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自古开门七件事,柴油油盐酱醋茶。”
他微微侧头对判官道:“我选茶礼。”
立刻有仆人去准备茶具、茶饼与小巧炉灶。
主持官高声道:“第一题,斗茶!”
林岱安微微诧异,茶礼并不属于五礼之中的任何一个,却又融在五礼之中。
不知是否宋徽有意相让,若说别的,宋徽长于世家,又是礼部尚书之子、当今皇后亲弟,常年出入宫廷,林岱安自是比不过他。
但若说茶礼,宋濂常常一人孤坐,自己与自己在棋盘对弈,而他下棋时又热衷饮茶,林岱安给他泡茶泡了好几年,也算悟出自己一套茶道风格。
二人开始选茶煮水。
选好茶饼,仔仔细细地碾碎,罗茶、量茶、烘盏。
宋徽一举一动优雅闲适,林岱安则是干净利落若行云流水。
最后,二人开始点茶。
呈上来时,宋徽那盏茶已成一副“水丹青”,茶汤乳白色,黑盏相配,极其简约中又凸显高贵,茶香淡雅含君子之风,汤花若一副雪中红梅,惟妙惟肖处,叫人赞叹不已。
林岱安那盏则是青瓷,茶汤若山水云雾,仙气缭绕,初闻有淡淡清香,紧接着隐隐约约显现出一株灵石仙草,若空谷幽兰,那仙草愈来愈清晰,香气也愈来愈浓,仙草垂下的修长叶上还挂着一滴欲坠未坠的露珠,待主考官端起茶盏时,露珠坠落散开,顿时幽香弥漫,叫人心醉沉迷。
三位判官对宋徽的点茶之妙毫不意外,毕竟他们也曾见过不少次。
但林岱安那盏却颇为出人意料。
香气弥漫中,主判官宋墨微微低头,将林岱安那盏略微品尝,待放盏时,杯中情景竟又变了,仙草中竟开出一朵花来,在一片青色中颇为瞩目。
“妙!妙!”
宋墨抚掌赞叹,“一香压千红,一花开万界!”
主礼官敲锣,高声喊道:“第一场,胜!”
一旁有人将一枚红牌挂在战幕上。
薛灵均没想到林岱安第一场竟然能胜过宋徽,顿时双目大放异彩,又兴奋又激动。
场上许多围观的学子,原本只是凑个热闹,此时也纷纷来了兴致,对接下来的比赛翘首期待。
第二场,乐
宋徽再次出列,微微一笑道:“林兄,还是我。”
林岱安并不诧异,宋家人虽这些年崇尚简朴,但宋家历代,向来极看重才情风雅。
“林兄,此场不拘何种乐器,只论曲音之妙。这次,请林兄先出题。”
林岱安苦笑道:“这一场,不用选,我自认输。”
林岱安虽也接触过乐器,但在宋家人面前比乐,如同班门弄斧,更何况宋徽可不仅仅是技艺高超,据林岱安所知,歌舞坊里不少天籁妙曲,可都是创自宋徽之手。
主持官高声喊道:“第二场,输!”
一旁人将蓝牌挂上。
射、御两科,自然是王家二公子王琳。
王琳冷着脸走入场中,昂首道:“上次没尽兴,且我在马匹上占了便宜,你又在手段上耍了心机,今日,不如咱们骑马射箭一起来,一决高下!”
有人拉上两匹骏马,配上弓箭,立好箭靶。
场上的人,甚至包括薛灵均,都觉得这场林岱安要输。
若是只比马术,林岱安还真没把握一定能胜,但马射一道比,林岱安就心中大定。
他这些年,每日晨起与睡前必做的两件事,除了读书,就是练箭。
王琳瞧着立着的几个箭靶,眉头拧起,不满道:“死靶子有什么趣味!要射就射活物!”
他这可是为难布置赛场的人了,这寒冬腊月,上哪临时去给他找活物去。
王琳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薛灵均身上,灵机一动,“林岱安,不如我们选第三人上场,以礼射箭,送心慕之人,如何?”
“不可!”林岱安蹙眉反驳,“岂可以人为戏!”
“怕什么!”王琳满不在乎道,“莫非你还能把箭射在灵均身上?”
说着,他转头喊道:“灵均!你过来!”
薛灵均不明所以,征求意见的目光朝判官台上看去。
宋墨却道:“赛题由挑战者与科目首位自行商定,二者无异议即可。”
薛灵均走入场中,笑道:“二公子是要拿我当道具么?”
“灵均,你站远一点,我有礼物要送给你!”王琳傲然道,“别怕!我定不会伤你分毫。”
接着,王琳从剑搭子里抽出两支箭,一支扔给林岱安道:“咱们绕着灵均三十丈之外跑马十圈,十圈之后射礼物给灵均,各自只有一箭机会!最后谁先将灵均拽上马,谁赢!”
“不行!”林岱安斩钉截铁地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