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攻他很意外 第8章

一十六岁的公主容貌无双,手指轻轻抚过花瓣,杏眼瞥了一眼林长风身后跟着的仆从,将那束花递过去,“你,去把这束花带回本宫的流月居去。”

“公主,奴眼下抽不开身啊......”

“奴才只需要听主子的吩咐就好,况且本宫和林大人就在这园里等着。”

顾玲珑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些像她的兄长,林长风瞧着那仆从抖的越发厉害,最后直接跪倒在地求饶,而在那仆从跪下后,顾玲珑好像才满意了一眼,接着笑出声:

“瞧着真可怜啊,那就这样吧,本宫的侍女在园外,你把这花交给她就成。”

虽然这路程短了许多,但那仆从仍旧犹豫着。

“你若还不愿意,本宫明日就让皇兄将你做成这园里的花泥。”

但顾玲珑的话让人没法犹豫,仆从千叮咛万嘱咐让林长风不要走远,快步在雪地上跑出一条痕迹来。

“......公主这些年,倒是与陛下越发相似了。”

似笑非笑却又让人由骨子里觉得害怕。

“本宫不及皇兄心狠。”

顾玲珑看着他,面前的青年和几年前没多少变化,但苍白的脸色在枣红色的衣裳的衬托下倒是更明显咯。

“先生,这些天可还好?”

“与从前差的不多。”

“......皇兄这些日子,本宫看的不明白,先生可明白什么?”

“臣愚钝,望公主恕罪。”

林长风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公主,“公主还是莫要好奇了。”

“本宫倒也不想好奇,可眼下的时间不多了。”顾玲珑抬手碰了碰耳旁垂落的流苏,“本宫已年满十六,朝堂上催着让皇兄为本宫选驸马的声音越来越多。”

“公主不愿的话,无人能强求。”

“那只不过是眼下罢了,先生可知道,在先生出事之前,皇兄还特意因此事找过本宫,而起因,只是因为那位镇南王的副将在醉酒时说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林长风垂眸,他的数据库中只有关于主角二人的基本故事线,因为林长风这个角色下线的太早,在被传送的时候,主系统并没有将具体的剧情告诉他,但如果眼下顾玲珑这样说,那么在顾晔泽重生之前,或许真的会将顾玲珑下嫁给主角攻的副将。

就像是某种令人厌恶的配平文学。

“那几日,本宫都打算好在大婚那日拖着那起了心思的副将一起死了。”

顾玲珑笑着看着他,“可自先生出了事以后,皇兄也换了心思,不只是没再谈过本宫的婚事,连镇南王都被打发走了。”

“公主想说什么?”

“本宫只是来道谢罢了,先前本宫还不明白先生赠与本宫的短刀到底该如何用。”

伴随着仆从快步跑回来的声音,林长风听的清楚。

“只有伤了别人,本宫才能赢下去。”

一十六岁,这个年纪,林长风记得,顾晔泽也是在这个年纪,一步步踏着尸骨走上那个位置,而眼下顾玲珑站在雪地红梅中,恍惚间让林长风回到那个被血色浸染的大殿,或许该说是皇家血脉的特殊吗?

“那臣就先祝公主殿下,得偿所愿。”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仆从也催促着他尽快回到寝殿去休息,在他离开的时候,只来得及留下这一句话。

——

“你今天,去见了谁?”

林长风刚踏进殿内,就听见顾晔泽的声音,帝王像是刚沐浴结束,发尾还带着水汽,穿着也松散闲适,正等着他的回答。

“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与公主闲聊了几句罢了。”

林长风肩上的披风被解下,仆从收好退出殿外,身上还带着水汽的顾晔泽慢慢走到他面前,抬手搭上林长风的肩膀。

“从前没见你这样喜欢去御花园。”

在林长风还是丞相的时候,每日就是上朝、书房、回府,过的比学堂里的书生还要规矩,自几年前那盆文竹被舍弃后,连书房也去的少了。

“......眼下空闲多了,就去了,陛下不许吗?”

“你想去哪都行,只要在皇宫里。”顾晔泽上前一步将自己靠在青年的胸前,“只要不离开孤的身边就可以。”

“过些日子,你府上的家仆就能回京了。”

顾晔泽靠在林长风的胸前,高高在上的帝王将自己挤进臣子的怀中。

“宫里的竹园在开春前就能建成了,林长风,你到时候陪孤一同去看看。”

“......朝堂上——”

林长风还没说完,顾晔泽就出声打断。

“你不必再考虑那些人了,孤会一个个都处理好。”顾晔泽垂眼,“自古以来的帝王多是疑心,

哪怕孤记忆中的前世只不过是梦一场,孤也要将其当成上天的预兆。”

“那在上天的预兆里,臣也不应该在陛下身边。”

林长风默默补充上这句话。

但顾晔泽只是伸手扯紧了他的衣袖。

“孤是天子,听那预兆中该听的,但你,孤无论如何都要留下。”

“往后,你就可以一直呆在孤的身边了,先前你在朝堂上离孤太远,孤不喜欢。”

顾晔泽的手紧紧扣着他不让动弹,但林长风只觉着有些荒谬。

这个角色苦读十多载,虽然爱着顾晔泽爱到昏了头,但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情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性子,顾晔泽眼下的意思,哪怕是为林长风平反后,也不准许他离开皇宫。

他曾是十七岁就惊才绝艳的世家公子,也曾是在朝堂上清正端方的年轻丞相,林长风可以接受自己被贬为庶民,也能接受自己在权势争夺中成为牺牲品的悲惨结局,但他怎么样也不愿去设想,自己往后只能被困在朱红宫墙中的一生。

“先皇还在时,臣陪着陛下,只觉得宫中人心难测。”

林长风抬手用力将顾晔泽的手扯下,“而今,只觉这皇宫比囚狱还要让人害怕。”

“再害怕,也是你亲自选的。”

顾晔泽依旧笑着,反手将人扣紧了手腕。

“生生世世,你都要同孤在一处。”

第8章 番外

顾玲珑今年一十六岁,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她在人世间的第四十年了。

她是穿越者,或者说,半穿越者。

这一切的起因都在于她的母亲,那个在梅园中一舞倾城的女子,先皇给她母妃的称号也是梅,像是与梅花有什么缘分一样,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一旦在梅花开放的寒冬,她的母妃就荣宠不断,但一旦过了冬日,母妃也和孤零零的梅树一样,被冷落在宫中。

顾玲珑出生有记忆起,就觉得她的母妃神神叨叨的像是中了邪。

和镜子说话,和鸟雀说话,明明面前空无一人,却又在自问自答,这些奇怪的事情只在夜里出现,那时候服侍的下人都在门外,只有她这个女儿能看得见,顾玲珑小时候侧躺在梅妃的怀中,却清醒的很。

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攻略’两个字。

一开始是弄不懂的,可听多了下人的闲话,见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顾玲珑也就慢慢拼凑出事情的原貌来了。

暂且不论她那嘴里总是冒出奇怪话语的母妃是哪里来的,顾玲珑眼下听见的,大约是无形无声的东西在与母妃商量着,该怎么成为皇后,该怎么占满父皇的心,也就是让这天下最尊贵的人,爱上她的母妃。

那时候顾玲珑八岁,手里捧着蹴鞠,宫女手上绕着花绳逗着她。

但再亲近,眼里也带着对主子的畏惧。

是了,连八岁的孩子都知道,皇宫里最重要的,就是君臣有别,哪怕是皇帝和妃子,也该是君臣,再说了,皇后的位置已经空了好些年,就像是父皇心底的一根刺一样,虽然自先皇后死后,宫内的美人络绎不绝,但从没有人能再坐上那个位子。

可惜,她的母亲是看不清的。

再往后,她九岁那年顾晔泽宫变,十六岁的少年帝王满身都是血腥气,那时候的顾玲珑害怕的说不出话来,但或许是她表现的愚笨取悦了喜怒无常的顾晔泽,奇迹般的成为众多兄弟姐妹中活下来的那一个。

但马上,她就知道为什么让自己活着。

垂死的父皇还带着最后一口气,甚至不惜绝食来拖延时间,毕竟加了料的饭菜能让人立刻毙命,这最后的几天时间,顾晔泽等不下去,那碗黑黢黢的汤药塞到她手里,年少的帝王几乎是用刀剑逼着她走进屋子。

“殿下,公主年幼,实在要去,让长风去吧。”

那时候顾玲珑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有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隔开了那把抵在她背后的刀剑。

“林长风,这宫里只要是个会喘气的,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端进去,父皇可不会喝,到时候死的不明不白,那些不安分的还要拿这事做文章。”

那也是顾玲珑第一次看清林长风的样子,先前不能说没见过,但大多是远远的看见林长风陪着顾晔泽走过,眼下倒真是第一次看清青年的长相。

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她对于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摸不清心思的皇兄,一个是助纣为虐的臣子。

虽然父皇在位时,民间的哭闹声都被刀剑压制着,可那与她这个公主离得太远,八岁的孩子,接触过最多的,就是富丽堂皇的皇宫,还有最繁华的长安街,民不聊生的疾苦,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概念。

更何况她知道,顾晔泽的私欲高于天下。

那碗汤药,垂死的父皇看了许久,最终只是要顾玲珑在看着他喝药之前,去取下墙上的挂画,那是副有了些年岁的美人图,画上的美人乌发高攀,数不清的珠翠和珠宝装点着,顾玲珑知道,画上的人就是先皇后,也是她冷漠无情的皇兄的生母。

“他们母子,是一个性子。”

父皇留下这句话后,就再没睁开眼睛。

......

不过几天时间,皇宫里就换了主子,知道消息的母妃并没有哭喊,只是睁大了眼睛在院子里大叫,说着什么还要换一个目标重新攻略一次。

她依旧要让最尊贵的人爱上她。

但眼下最尊贵的人是谁?

是顾晔泽。

“玲珑,你最爱母妃了对不对?”

那时候披头散发的梅妃跪在地上抱着她。

“母妃还有机会,母妃还没输,只要、只要玲珑你,下辈子再到母妃肚子里就好了。”

顾玲珑那时候睁大眼睛看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母妃。

“如今你父皇没了,你也没法帮上母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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