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 第175章

兰濯池找了一夜的人,眼里满是血丝,声音有些沙哑:“媳妇总是不听话找操,穿上方便,随时随地都可以,也免得弄脏了裤子,下了床自己就能尿出来。”

空气中静默两刻。

见识多广的店家只停了一刻就动起来,忙笑着给他收拾好,后面的秦子昭没再听了,他见小皇帝不断给他打眼神,匆匆买了两床玉枕和被褥就转身离开。

他们绕过人群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一是怕被认识的人听见声音,二是说话分神影响走路速度,容易加大被人发现的隐患。

秦子昭抱着一大堆东西哼哧哼哧走了好一截路,终于走到通往林子的小道,这条道上很少有人经过,两天出现一个人都算是反常的,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到。

秦子昭扒拉下斗笠,大汗淋漓地喘了两口气,终于感觉活了过来,他转身去看小皇帝:“陛下,刚才那个是义庄的兰师傅吧?他那条裤子是不是要买给陛……”

小皇帝莫名其妙打断:“他说的又不是我。”

秦子昭闭上嘴,沉默看向差不多就到兰濯池下巴高的小皇帝,识趣地不再多说。

宋吟埋头走路,他回想着刚才的一举一动,感觉应该没有被兰濯池发现。他现在除了秦子昭,不打算把行踪告诉给任何一个人,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风险。

哪怕是兰濯池也不可以。

宋吟和秦子昭抱着一大堆东西回了屋子,因为买来的东西太多,他们又有得忙了,秦子昭一进屋就把街上的事忘到脑后,撸起袖子铺床,又把米面放到合适的地方摆起来。

宋吟坐在凳子上掏出钱袋子,把所有钱倒在桌子上数,数完他才发现今天支出了太多银子,隐隐有些超标。

宋吟忧愁地把桌上的钱拢起来放回到袋子里,放好系好绳子,他突然戳了一下脑中的系统小助手:“我忘记买衣服了!”

系统照常沉默:【和我说有什么用。】

宋吟夸张凄惨地小声诉苦:【可是我再花银子,接下来几个月就活不下去了,没有吃的我会饿死的,我也不能找活干,我一上街就会被官兵抓起来,到时候我会被拉去砍头,那样我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系统等他嘟嘟囔囔说完一堆不重要的,开口:【说重点。】

宋吟抬起一点眼睛:【你开后门给我几件衣服穿好不好。】

早知道这个人的目的,系统也没沉默太久,他叫宋吟坐好,等秦子昭转身去铺床的时候,给宋吟变出了一个包袱出来。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道装着很多。

宋吟眼睛一亮,他伸手去扒拉包袱,小声说系统哪里哪里好,没说几句脸色忽然一变,面无表情从里面拿出一件……襦裙。

系统声无波澜:【你这几天上街不能以真面貌示人,官兵会一个一个排查,你如果还照这个样子,无论打扮成什么样都会惹人怀疑。但如果直接换个性别,那些蠢兵就不会细查。】

【包袱里裙子有很多件,你出门可以换着穿。】

第124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29)

白天还剩半个时辰,宋吟用前半刻钟把那一包袱的裙子扔掉林子里,再回来和秦子昭一起煮了些东西吃,后半刻钟他又有些后悔,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又去了一趟丢尸的地方,把包袱捡回来。

这一来一回宋吟脸颊出了点汗,衬得那双极为惹眼的眼睛很亮,他站在门口撑着木门气喘吁吁。

秦子昭刚洗完碗,他只看了一眼小皇帝右手上满是灰泥的脏包袱,随后就转移了目光:“陛下,你去哪了?”

宋吟不好说自己在为一个包袱跑来跑去,挽尊道:“没去哪,这间屋子有点闷,我出去随便走了走逛了逛,没走出林子。”

秦子昭松了口气,又苦口婆心说:“今日陛下也瞧见那些官兵有多少,每一个可疑的人都会被他们抓起来瞧,我认为,陛下最近还是少些出林子,有事叫我去做。”

“知道了,”宋吟有几分麻木地把包袱放在床边,用缺了个口子的杯子倒了些水,“你这句话白天说了十几回,念得我头好痛。”

秦子昭有几分不好意思,唇边挂上腼腆的笑意,但却没有把话收回,有些事要再三强调才能预防,小皇帝以前玩性重,如果不多说几句恐怕早早就会憋不出闷再跑到街上去。

眼瞧着天不早,两人又忙碌疲倦了一天,又是大清理屋子,又是上街采购,昨晚还赶了一晚的路,吃饱饭满足以后便开始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

宋吟见秦子昭也昏昏欲睡,走到桌边灭了油灯,借着月光爬到铺了一层薄被褥的床上,紧握的手松开。昨晚这床只铺了草席,膝盖跪上去还会被扎皮肉,今天换了草席好了不止一点。

他躺在新买的玉枕上,将头发捋到枕头后,盖上被子就准备睡。

秦子昭的步骤也是和小皇帝一样,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的喟叹舒服,他挪了挪屁股睡在柔软的被褥上,头皮都放松下来,躺成尸体状睡觉。

宋吟原本是很困,躺了一会却忧虑起来,睫毛颤了颤,露出一双和窗外星星一样亮的眼睛。

这两天他被私事占据,忙得晕头转向,都有些忘了正经事。

系统是交给了他任务的,是什么来着?

哦,阻止皇城被血洗。

而他现在被撵出了宫,藏在一间和皇城十万八千里的小屋子里,宫里没有他的眼线,先皇的忠臣早就在他的骚操作下和他离心,也不会来找他,他又不能随随便便跑到街上去。

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他一点皇城的消息都收不到,万一已经开始血洗了怎么办?

宋吟忍不住咬了咬嘴边的东西,咬完才发现是新买的被褥,还没洗过,不知多少人的手在上面上下左右摸过,他忙吐出来,眼中浮出忧虑。

应该不会,昨晚才造反,新皇还没登基,原剧情是在皇帝上任之后才发生的,还好,还有时间。

虽是这么想,宋吟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他的困意腾到一边,全被焦虑占了地,他翻了个身,睁眼看见床底下睡得一本正经的秦子昭,手指往里攥了攥。

思考了半刻,宋吟决定和秦子昭聊一聊。文人的脑洞一向大,说不准他能猜出一些关于人蛇的东西来。

宋吟悄悄挪到床边,刚要开口叫一声秦子昭,床下的秦子昭突然冒出了一声呼噜,从鼻腔里闷闷传出,差点将自己呛住,过后便咂吧咂吧嘴唇继续睡觉。

宋吟不好再打扰一个奔波一天已经睡熟了的人,他闭了闭眼也决定先睡,养精蓄锐完才能更好进行下一步。

把滑下去的被子扯到肩头,宋吟努力酝酿起睡意。

酝酿没到半柱香时间,宋吟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诡异的轻响,他霎时睁开眼睛无声无息将脑袋偏过去,正好看见一抹黑影从关不住的门缝中一闪而过。

宋吟腿软了,秦子昭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吸引怪事的体质?

他吞吞口水一眨不眨看着门缝,听耳边的怪声一下接一下漫进来,手指也慢慢隔着被子攥紧了掌心里,下一刻,他全身的紧绷骤然一松。

宋吟看着出现在窗口的那一张木讷老实的脸,目光又移到下巴往下的宽阔胸膛,一口要死不活的气终于呼了出来,是乌封,不是什么大半夜杀了人进林子毁尸灭迹的狂徒。

不对,他为什么要松口气?

人蛇大半夜跑到这里来不是也很吓人吗?

宋吟望着那张没做表情沉闷的脸,又对上那双默默无言似乎期待着他出来的眼睛,心里的秤砣一下偏了,好吧,没杀人狂徒那么吓人。

宋吟放轻手脚避免吵醒劳累过度的秦子昭,拿起床角搭着的衣袍披到肩膀上,一步一步轻轻走了出去。

一出门口,宋吟便做手势打断想要说话的人蛇,叫他到走远一点再说话,乌封垂下一截脖子,听话地点点头,随之扭动起蛇身唰一声游到远处的一棵树下。

宋吟费劲巴拉才走过去,他喘两口气:“乌封,你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跟踪?”

顶着有些质问口吻的语气,乌封低下粗长的脖颈,默默无声地把几个用食盒装着的甜馅包子放到面前人的手上,仿佛怎么打怎么骂都不会还手还嘴。

那笼食盒不是全封闭,用竹篾互相交叉着编织成了盖子,浓浓的香味从那些间隙中飘了出来,除了香气,还能看见白圆面皮上用食用蜡画出来的图案。

乌封不确定糯米团爱不爱吃,他肩膀肌肉有些紧绷,但没忘记回答糯米团:“鼻子,我们的鼻子能闻到很远的地方,你身上,很好闻。”

他又生涩地补充:“昨晚就闻到了,但那时你还在睡,我就走了,我只是想来给你送吃的,你不要……”

突然一下停顿。

生气两个汉字乌封还没有学会,他皱起眉,有些想不起该怎么发音,急切下肌肉越绷越紧,于是和面前人的体格差距也就越发明显。

但宋吟显然没有在意。

他为了节省开支,除了米面那些并没有买其他的东西,晚上吃得很清汤寡水,饱是吃饱了,但吃得没什么滋味,他闻到那些香气,眼睛眨了又眨,努力挪开眼睛不去看。

过了半刻,宋吟还是为美食折腰了,他眨着眼掀开食盒的竹篾盖子,气焰全消地小声和人蛇道谢。

但他掀了盖子,手指刚碰到包子,陷进去一下又弹了回来,他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吃,但进屋子里又会吵到秦子昭,何况秦子昭还被人蛇吓出过心理阴影,万一被他看到乌封……

“糯米团,”乌封似乎看出面前小人的纠结,忽然用悠远古怪的腔调道,“上来。”

一只粗糙的大掌伸过来,稳稳拖住宋吟的后腰。

宋吟只感觉到后腰上粗粝不可忽视的手掌,接着被一股澎拜野性的力量生生托起,眼前的竹林一晃,下一刻他就坐到了乌封宽厚的肩膀上。

他人那么瘦,骨架又小,软滑的皮肤像水煮蛋又像馒头,坐在乌封坚硬的小麦色肩膀上,肉几乎是立刻扁下去,严丝合缝地和底下肌肉贴在一起。

宋吟来不及懵,先感受到的是害怕,坐在乌封身上海拔一下就高了,他害怕掉下去,手指胡乱摸索着找扶手。

人蛇接过他手上的食盒,蛇尾再次游窜起来。他速度快得肉眼都捕捉不见,仅仅是一瞬就到了熟悉的贝壳床前,宋吟被放上去时才发觉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食盒被放到了宋吟的双腿上。

宋吟懵懵地把手搭上去,目光从乌封放松开的眉眼中收回来,什么啊,当坐骑还那么高兴?

乌封的心情的确较之见到糯米团之前很不同,他性子阴不爱说话不爱笑也从来不哭,在林子里是不太合群的异类,连眉头松一下都是很少见的。

乌封见糯米团两手抓住一个包子放到嘴边,看了看他眼色慢慢吃进去一口,速度很慢。

看了一小会,乌封便找出今天先生留下的书本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翻看,没有刻意去看糯米团,糯米团似乎为此感到放松,吃东西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

宋吟吃掉半个,嘴巴里鼓鼓囊囊的,他偷偷用眼角看了沉闷看书的人蛇一眼,继续吃包子里的馅,他有些疑惑,乌封带他来这里真是给他送吃食没有别的目的?

吃掉手里最后一小块,宋吟发现人蛇都没有要和他说话的苗头,屋子里只有他吃东西的声音还有乌封翻书的杂响,因为屋子里炭火旺,吃到最后他都有些想睡了。

宋吟半阖眼皮,咀嚼速度变慢。

就在这时,宋吟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那脚步声来得猝不及防又急匆匆,一步一步踏在心尖上,宋吟浑身紧绷往外看。

只见窗户外有几条比乌封稍矮一些的人蛇,他们押着一个清瘦的人影往一边走,因为行走速度快,宋吟只匆忙扫了一眼那人影的面孔。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些人的背影只短暂经过,很快就不见了,乌封把书放到桌子上,解答贝壳床上的人的疑问:“那是乔御医的哥哥,我们人蛇族的巫师。”

宋吟惊奇:“乔御医还有哥哥?”

怪不得,怪不得他只见了一眼就觉得眼熟,那面孔的确和乔既白有四成像,宋吟脑中急转,他下了床,将食盒匆匆放下便问:“乌封,上月初八,是不是有一个宫女进过林子?”

乌封对他有莫名的友善,那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问一点东西,他之前怎么会忽视这个条件?

“宫女,”人蛇晦涩地重复两个有些陌生的汉字,他顺着去回想,半晌后重新望向糯米团,“见过,有宫女误闯进来过。”

最后一个字刚从舌尖滚出去,人蛇蓦地后背僵直,面前的糯米团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眼睛完全亮起,弯成两个很漂亮的月亮,问他:“那天发生了什么?”

乌封脊背贴上后面的凳子,硬邦邦地竖成一根棍子,他无意识开口:“那天……”

宋吟在贝壳床上待了半个时辰,听乌封把乔既白和人蛇族的关系,以及上月初八宫女闯进林子的后续情况全部都透露出来。

人蛇族存在上百年,十几年前却突发一场瘟疫,族里的人蛇死的死伤的伤,细数下来没一个健全的,那场灾难让他们元气大伤。

而就在人蛇危难之时,乔既白和他的哥哥出来采药恰逢遇见了他们,两人仁慈心善,没被人蛇的怪状吓跑,反而留下来判断瘟疫的来源,费时许久才医治好了所有人蛇。

在那以后乔既白和他哥哥便成了人蛇族的救命恩人,族长对待两人如同座上宾,有任何要求都会应允。

乔既白作为朝廷的御医,不能时刻待在林子里,但巫师却被他们热情留了下来,变故就在不久之前,族长叫巫师去屋子里谈了一桩事,从那以后两人便不欢而散。

巫师似乎被无形软禁了起来,被族长强迫做什么事,并不让他见乔既白,这件事只有几个人蛇长老以及不小心撞见的乌封知晓,在乔既白那边,他哥哥是处于失踪状态的,族长和他说那天和巫师喝完了酒就再也没见过。

上月初八,一个头发凌乱哭得眼睛红肿的宫女闯了进来,她看上去很伤心,似乎是要来林子里哭一番。

但她运气不好,她撞见了巫师做法的现场,空气中漂浮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魂魄,在巫师的念咒下,变形扭曲,仿佛被一股吸力吸进了一个钱袋里。

族长原本想杀了这个宫女,巫师拦了下来,说移魂不能死人,族长半信半疑,留了宫女一命,却将她的舌头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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