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惶恐接道:“是奴婢逾矩,公子、公子……”
“无事。”
见她太难过,眼眸都哭得泛了红,宿幼枝递过去一方手帕。
雪巧愣愣看了会儿,又抑制不住地落下泪,忙转过身。
宿幼枝受惊,想说什么,雪巧已经跑了出去。
他张了张嘴,还是算了。
屋中寂静。
宿幼枝忍不住去瞧盛延辞胸前伤口,那点血色太过刺眼,教他滋味难明。
不由恼怒那没事找事的小王子。
又想到是盛延辞先揍断了人家的腿,还是因着妙姝姑娘,心又跟着冷了冷。
既那般能耐。
怎如今倒躺在这里不知动弹了。
宿幼枝硬下心肠,去掰盛延辞手指。
那修长的指尖却似力有千钧,如何都不肯松上一分。
宿幼枝恼怒,低头便一口咬上去,齿尖落下才回过神来,慌张起身,看周遭无人,心虚地去揉捏盛延辞手指上的齿痕。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宿幼枝。
第87章
宿幼枝怔怔看盛延辞的手, 上面浅显的印子刺眼。
许久未见他回去,谢翊找了过来,宿幼枝听到他与雪巧说话的声音。
过了会儿, 谢翊来到他身后, 看到他们交握的手后眼角一抽, 怕周围有侍卫躲在暗处, 还得一本正经地道:“殿下情况如何?”
宿幼枝转述了御医的话。
谢翊点头, 然后道:“你又不懂诊脉, 莫在这里添乱, 还是教临王府的侍从照顾更周到些。”
宿幼枝当然想走,但手抽不出来,他作势给谢二看, 结果那钳子似地手指没了方才的力道,轻松分开。
“……”
宿幼枝有话想说。
谢翊欲言又止,最后过去与雪巧言辞。
宿幼枝瞪着昏睡的盛延辞,气得想给他一巴掌, 但看到他胸前的血迹, 还是作罢, 没好气地跟谢二离开了。
路上,谢翊几次想开口,看他脸色又憋了回去。
宿幼枝瞥他:“有话快说。”
谢翊斟酌道:“我听说,听说啊……小王爷的伤口在手臂。”
宿幼枝顿住。
回头:“什么?”
谢翊不看他,仰头道:“许是咱们不知道的时候又受了伤吧,这胸口蛮重的哈?”
宿幼枝看看他,转身往回走。
被谢二拦住:“你何必在乎。”
是的。
他何必在乎。
无论盛延辞是否受伤, 伤得重不重,都与他无干。
说不得便是为了蒙蔽小王子而故意为之, 都没有必要跟他说。
宿幼枝回到宴席。
大家聊得兴起,纷纷离席攀谈,谢小妹找了他们一圈没找到,这会儿才凑过来,道:“做什么去了?”
谢翊与她讲小王子的热闹,谢小妹若有所思:“那最近边关应当会有动静。”
不过听说小王爷受伤,她还挺奇怪:“临王殿下身手好得很,怎么会被个少年刺中。”
说完又感叹道:“定是因阿又姑娘乱了心神。”
宿幼枝和谢翊不敢说话。
宫宴的佳酿美味,后劲也足,宿幼枝多饮了几杯,脸颊略有晕红。
谢翊瞧他不胜酒力的模样,提前带他离席。
与家人打过招呼,他们准备往宫外去,领路的宫人闻言道:“两位公子不若在明堂殿小歇,等喝了醒酒汤再回。”
宫中有盛延辞,谢翊觉得还是不要了。
宫人未多说,送他们离开。
坐上马车,宿幼枝便昏昏欲睡,听谢翊在旁念叨什么,却听不清,皱眉问:“什么?”
“睡你的吧。”
谢翊给他披上大氅。
晚间宿幼枝熟睡,觉得有人在碰他的脸,眼皮却沉重得睁不开,最后翻个身未与理会。
到得天明,宿幼枝醒来见得颊边一点红,怀疑谢翊趁他醉酒偷偷掐他。
谢二却不认,眼睛斜他:“你还晓得自己醉酒,便是来人给你一刀想是都不知。”
宿幼枝心虚。
他以往沾酒不多,也是尝得新奇便多饮了几杯,谁知酒力这般大。
下次是莫敢了。
谢翊今日有事,不能带着他,便教他于府中歇息。
晌午。
宿幼枝正坐在庭院看书,有侍从给他送来一张请帖。
他疑惑打开,发现又是谢家二房之子谢晓笙。
老找他做什么?
宿幼枝没急着回贴,待谢翊归来后再做打算。
倒是临王府送来了谢礼,与宿幼枝和谢翊,为昨日出言相帮之事。
不过恰逢其位。
然而打开箱子后,宿幼枝却愣了。
临王府……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送来的谢礼贵重得教他看了都觉烫手。
这可收不得。
宿幼枝又教侍从送了回去。
半晌后,侍从回来道:“公子,临王府不肯接,言表公子深明大义,堪当此礼,若您不收,便要教临王殿下亲自送来呢。”
宿幼枝任他退下,将小箱子置于一旁,未动。
如此得他登门退还才可。
但临王府的门,出都出来了,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反正小王爷财大气粗,他便受了这份礼又怎样。
宿幼枝撇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片刻后。
他起身来到小箱前,瞪着里面的血玉挂坠,很想拎到盛延辞面前问问他要做什么!
心气不顺,宿幼枝瞧到旁边的帖子,教侍从送了回帖。
谢晓笙邀他的地方是皇城书生惯爱去的六艺场所。
南阳侯府的马车方在门口站定,宿幼枝便见一穿青衫的年轻书生迎上来。
他瞧了瞧,略有眼熟。
“宿阿兄!”
谢晓笙看见他,眼睛亮起,似有几分激动,说话都磕巴了下:“未、未曾想宿阿兄肯来,晓笙受宠若惊。”
宿幼枝挑眉:“听谢二说,晓笙在书院苦读,今日怎有了空闲?”
谢晓笙拘谨道:“自宿阿兄来得皇城还未曾照面,便是如何都要见一见的。”
宿幼枝倒不知他对自己还颇有情谊。
言语间,他们入内,谢晓笙道:“听闻宿阿兄六艺皆精,贸然来此,还望宿阿兄莫嫌弃。”
宿幼枝无所谓在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瞧见远处草靶,举过长弓,搭箭绷弦,一声嗡鸣后,羽箭牢牢钉到靶中。
“好箭法!”
谢晓笙眼睛锃亮,也过来学样。
但他臂力不够,弓弦拉不满,箭矢飞出去连靶都摸不着,惨不忍睹。
谢晓笙似有些羞赧,又换了张小弓,总算勉强擦到了靶子。
“让宿阿兄见笑了。”谢晓笙讪讪道。
他摸索弓弦,似乎怎么都找不到要领,疑惑道:“我记得夫子便是这般说,怎我总要脱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