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边迹在回家车上收到了来自严岸阔的微信消息,满怀期待又紧张兮兮地打开,却发现是一串乱码。边迹:[?]严岸阔:[抱歉,家里乌龟不太听话,碰到了。]边迹狐疑道:[你平常会把它放出来乱跑吗?]严岸阔淡定地说:[它一般不乱跑。]这个理由听起来很离谱,但是严岸阔说出来的,就显得没那么离谱了。边迹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以前我们家狗也会按错键。]严岸阔面无表情地回:[哈哈。]边迹想起白天跟乔远的交流,决定不再逃避对话,主动关心:[你吃过没?]严岸阔:[没有。]边迹立刻急了,给严岸阔拨过去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
“还在加班吗?”边迹等了一会,不见人说话,问,“喂?”
“你手机原来没坏啊。”严岸阔意有所指,“这么久没见人,要不是乔远发朋友圈,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边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一直没好意思找你。”
严岸阔没问他为什么不好意思,能猜出来的事情没必要问:“知道了。好意思找乔远,找聂杭,就是不找我。”
“那能一样吗?他俩是好朋友。”边迹忙解释。
严岸阔半靠在沙发上,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然后呢。”
“然后……”明明没做什么,边迹却有种被审讯的慌张感,他听出他话里的不高兴,但此时已经很晚,深夜造访暧昧对象的家显然不合适,而且车前座还坐着两个好友,所以他选了个折中的方案,“我今天正好见聂杭他们,带了一些礼物,给你也留了一份,本来打算下次见面带给你,要不现在我叫个闪送,给你捎过去?”
严岸阔听起来更加不开心,语气比刚刚冷了几分:“你看我缺礼物?”
边迹很会哄人的嘴巴忽然失了效。
正好前方快到公寓,聂杭在红绿灯口停下,小声贴着乔远的耳朵小声嘲笑道:“他也有今天啊。”
乔远也比着口型回复:“可算遇到高手了。”
“……”边迹从后方能明显看到二位的互动,气得拍两下椅子,让他俩闭嘴,然后才问严岸阔,“那、那我亲自给你送?”
其实这句话说出去之后边迹有点后悔,深夜送礼物这件事有点跨越边界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问题没有解决。
前座两位好友开始低声笑作一团,回头盯着边迹,仿佛在看沉浸式恋综直播间。
边迹给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严岸阔说:“当然,你要是不方便就算€€€€”
“几点到?”严岸阔打断他的话,“报下车牌号。”
边迹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几点到?我一会要洗澡,不好开门,要预留时间。”严岸阔重复完,还解释了原因。
边迹没想到他真的会答应,抬手看表,给了个留出足够淋浴又不至于打扰到别人休息的时间:“大概九点半吧,如果不堵的话。”
严岸阔答应:“好。来前告诉我车牌号,我跟保安说一声。”
挂断电话后,聂杭刚好将边迹送到家,似笑非笑地回头说:“叫声哥,我给你直接送到地方!”
“不用。”边迹很有骨气,长腿一迈,直接下车,“你快送远哥回吧,我打车。”
聂杭嘴比脑子快:“没事,我一会再……”被乔远猛咳一声才反应过来,信口刹车说,“啊,他不用送,时间够!”
说话间,边迹已经打好车了。他帮聂杭把车门关上,道别,然后把车牌号发给严岸阔。
“收到。”
严岸阔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拉开衣柜,取出里面的睡袍,似是嫌地暖太热,将它第一颗领口处解开,连着衣架一起拿进浴室。
九点半,门铃准时被摁响。
严岸阔连浴袍都没换,头发吹得垂顺柔软,露出锁骨附近大块的皮肤。
边迹自认预留的洗澡时间足够长,所以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严岸阔穿成这样是有备而来。
但即便猜测坐实,边迹也不能做趁人之危的事。他打了声招呼,把礼物往玄关上一放,没多余的话,转身就走了。
严岸阔还在拆礼盒,抬头发现人已经回到电梯口,无奈地叫道:“边迹。”
无人回应,严岸阔便沉嗓大了点声:“站住。”
这两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能让听到的人下意识顿下脚。这一秒的条件反射被严岸阔抓住,他拽着边迹的袖子,往回拉。
边迹一副“我没错”的姿态问:“怎么了?”
“跑什么?”严岸阔抬抬下巴,“我家又没藏人。”
“藏没藏我也不想进去。”边迹说大半夜进别人家,主要是怕自己干出什么混蛋事,“大半夜,孤男寡男的,不合适。”
严岸阔挽留未果,也不再强求,只好点点头,“行,你站那等会。”
说罢,他转身打开玄关柜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的盒子。边迹探着头,问:“这是什么?”
“送你的。”严岸阔帮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瓶银色山泉,“我总不好只晓得收你礼物,不晓得送。”
边迹说“谢谢”,打开盒子后,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柑橘香,中调渐缓,是略淡的茶香,后调却像清澈山泉,弥漫在空气中。
边迹一直觉得,香味是很私密的事,因此很少主动替别人挑香。但严岸阔选得非常准,热烈的清新,温柔的冷感,几种矛盾又协调的特质在一款香水上展现,正如他眼中的边迹。
边迹夸赞香水好闻,然后把盖子合上,准备跟严岸阔道别。
盒上有严岸阔平时的味道,灰色香根草,与银色山泉混合在一起,气息冲撞到颅内,简直可以将人送上膏潮。
可能是被缠绕的气味惹得有点头晕目眩,边迹脑子一热,忽然向前跨了一步,挡住正要关上的门。
“严岸阔!”边迹一只脚挡在门缝中,抬手撑在墙边,离严岸阔的耳朵很近,“其实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回去仔细想了想……”
严岸阔重新拉开门,静静地看着他。
边迹顿了顿,继续说:“你的习惯和观念确实跟我不一样,这一点,除非咱们为了对方完全改变,或者投胎重开,不然都没法解决。但是,如果真的那样,也许我们就不会被对方所吸引了。”
严岸阔被他那句“重开”逗笑了,缓了缓说:“所以呢?”
“我认为,没有必要解决所谓的‘根本’问题。”边迹认真地说着他那一套并不自洽的理论,“没错,我暂时不适应分享隐私,你也不想经历冲突争吵,可那都是还没发生的事。只要目标一致,我们完全可以等问题出现了再去沟通、去解决,而不是因为害怕磨合就拒绝尝试。”
“所以,严律师,让我试试吧。”边迹显然将乔远的劝解听进去了,面对眼前这块与自己截然不同的拼图,他直白地说,“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相信我会让你满意的。”
一梯一户的房型,没有邻居经过打扰,顶灯明亮,照得边迹的那些小心思无处遁形。
严岸阔没有立刻说话,转身从屋内拿出一瓶矿泉水,拆封后喝了一口,才回答:“追谁是你的权利,不需要征求同意。”
边迹就当这句话是纵容,一下子胆大起来:“注意看,现在是九点三十二分,我要正式开始追严岸阔了!”
严岸阔也被逗笑:“什么时候开始也是你的权利。”
“总得知会你一声。”边迹说,“不然显得我多没礼貌。”
“行。”严岸阔收了嘴角,正经问他,“你打算怎么开始?”
“上次你输了,我是不是还有个机会没用?”边迹问。
“嗯,要用吗?”
“用!”边迹掏出手机,看了眼最近的飞行安排,最后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严律师,明天让我来接你上班呗?”
严岸阔几乎没有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谁懂气味缠绕时打直球的含金量!!
试探正式结束,边乘务长开始猛猛冲!
第35章 窄路撞车
与此同时的地下停车场,声控灯明明灭灭,一辆显眼的轿跑稳稳停在框内。
聂杭关好车窗,侧头对副驾说:“远哥,到了。”
乔远缓缓睁开眼,“这么快。”
“今天不堵,”聂杭解开安全带,问,“怎么着?你是要在这睡会,还是直接上去?”
“不睡,太晚了。”乔远打了个哈欠,打开车门。
聂杭跟着他下车,乔远奇怪道:“还有事?”
聂杭挠挠头,说:“没。”
乔远笑道:“没事你跟着我?”
“那个,远哥,”聂杭不像平时那么爽利,反倒支支吾吾的,“我就是想起来……我昨天不是跟兄弟聚会喝断片了吗?早上起来发现半夜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还接了……”
乔远眼中的笑意越来越重,抱着身子,不响地看着他。
聂杭咳了声:“我就是想问,我没说啥不该说的吧?”
乔远反问:“你觉得你能说啥不能说的?”
“我这不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聂杭急得跺脚,“我看通话时间十几分钟,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快给我吓没了。”
乔远被说得大笑,摇摇头道:“放心吧,没说什么,十分钟有九分钟你都在睡觉。”
聂杭松了口气:“那就行那就行,不好意思啊,耽误你睡觉,下次你直接挂了就行。”
乔远招招手,“没关系,我也怕你找我有事。”
“行,那我放心了。”聂杭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你赶紧上去吧,拜拜!”
乔远嘱咐道:“回去路上小心。”
聂杭转身钻进车里,熟练地打弯出库,走前不忘摁下喇叭示意。
乔远迟迟没有离开,站在原处看着那辆野马消失在车库黑暗处,脸上的笑意从凝固到消失,最后演变成很温柔的表情。
边迹今天难得不飞,早早起床,八点不到就在严岸阔楼下等。十分钟后,严岸阔穿着笔挺的西装下楼,还带着上次边迹送的驳头链。
“怎么来这么早?”严岸阔拉开车门,自然地坐到副驾上,这次可以很熟练地调节安全带,“我不是说了弹性上班?不急。”
“你肯定是赶最早那班的。”边迹轻轻吐槽,“工作狂。”
“我能听到。”严岸阔正经地提醒道。
边迹撇撇嘴,没接茬。
严岸阔察觉到香味,是上次他送出去的那瓶银色山泉,夸赞道:“这款香很适合你。”
“谢谢。”边迹笑着说,“挺好闻的。”
两个人在车上没有刻意找话题,像聊家常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搭着。
“什么时候飞?”
“明早。”
“那今晚要好好休息。”
“那肯定,你也是。”
“我休不了,今晚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