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想篡位 第74章

谢祁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自顾自地注视着江怀允。良久,缓缓出声:“阿允,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着一个人走完了孤独又漫长的一生。

梦境的最后,听到那人弥留之际的呓语:

如果你足够幸运,请你好好爱他。护他乐无忧,免他久飘零。

让我的阿允,一生顺遂,平安无虞。

【作者有话说】

[卷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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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山苋是我编的,百度了一下没和现实中的植物撞名,但是如果有地方叫法没被百度收录的话,大家可以评论区告诉我,我再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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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是新一卷啦,这章虽然写了很久,但是超长![骄傲叉腰.jpg]

与偕

第88章 玉佩

谢祁的声音缓而轻,仿佛飘悬在半空,无端流露出些许破碎和……凄然。

凄然?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江怀允将目光移到他的面上,想要一窥究竟。可惜房中未掌灯烛,晦暗得紧。透进来的月光失了亮色,只隐隐照出轮廓而已。

江怀允将人扶正坐稳,从床沿上起身。

刚一动作,垂在身侧的手腕立时被人握住,谢祁上半身前倾,仰着头问:“阿允去哪儿?”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原先尚不确定的猜测忽然就有了佐证。江怀允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语调平稳地解释:“天色暗,我去掌灯。”

手腕上渐攥渐重的力道忽而一僵,谢祁好似终于反应过来,若无其事般松开手。

江怀允走到桌边,拿起火折子,将屋里的灯烛一一点亮。摇曳的烛光驱散黑暗,暖融融的昏黄光晕登时耀了满屋。

一炷香前康安刚送来茶水,此时犹温着,正是能入口的温度。江怀允倒了杯水,走回床边递给谢祁。

他垂着眼,将一杯水慢慢啜饮而尽。

江怀允这时问:“你方才梦见什么了?”

“梦见……”谢祁下意识指节用力,攥住瓷杯的指尖泛白。顿了顿,他暗自沉出一口气,边若无其事地将瓷杯递还过去,边温声开口,“梦见我和阿允一生恩爱,白首与共。”

一如既往拖腔带调的语气,夹杂着江怀允再熟悉不过的浅笑,将原本有些沉寂的气氛一扫而光。

江怀允平静地注视着他。

谢祁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也染上笑意。望过来时,神情轻松愉悦,除了因为大病初愈流露出的些许苍白,面上不见分毫郁气。

就仿佛,方才从谢祁身上溢散出的悲伤与紧张,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可手腕上尚未褪去的隐痛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不是错觉。

江怀允眉心微蹙,探究的话还没出口,谢祁已经迅速恢复如常,轻笑着岔开话题。

到底只是一个梦而已,见他不愿意多说,江怀允便也没有穷根究底,只询问了他的身体后,派人去请骆修文过来诊脉。

谢祁体内的顽毒盘踞多年,非猛药不足以根除。此番解毒,虽将他体内的毒素清了干净,可猛药入体,难免亏空。其后几日,仍需要静心缓神,再辅以汤药好生将养。

好在有江怀允看着,他还勉强称得上是位听话的病人。

送来的汤药皆一滴不剩地入了口,不是亟待处理的事也都暂时堆着,很是清闲了一阵子。

人一清闲,就格外喜欢陪在江怀允身边。

原先只是隔三差五的跟着江怀允早起进宫,可如今无所事事起来,除开朝会、会见外臣等他不能跟着的场合,其余时间,几乎快要和江怀允黏在一起。

乍一看,行为举止仿佛和曾经别无二致。

可江怀允总是觉得奇怪。

直到有一天,小皇帝从他怀中下来时不小心碰歪了他的发冠,看着他正冠时忽然感叹发问:“最近无衣哥哥怎么不给小王叔整理发冠了呀?”

江怀允这才醍醐灌顶。

以往谢祁不仅喜欢缠着他,更喜欢伺机对他言语揶揄或是肢体碰触。可自他毒褪以后,虽也常常与他形影不离,可从来都举止妥协,再无任何亲近之举。

像是把他看成易碎的瓷器,生怕稍一碰触就使瓷器染尘。

江怀允左思右想,觉得症结还是出在谢祁刚苏醒时那个语焉不详的“梦”上。

可不过区区一个梦而已,何至于此?

江怀允百思不解地回到府中,前去寻谢祁的路上,正与唉声叹气的康安迎面相撞。

康安朝他行礼。

江怀允瞥了眼他手中做工精致的楠木锦盒。

康安循着他的视线垂了下头,主动解释道:“王爷说里头的东西用不上了,让小的寻个地方给处理了。”

江怀允盯着锦盒表层的纹样,鬼使神差地问:“里头是什么?”

“是……”康安看看手中的锦盒,又看看江怀允,欲言又止了会儿,打开锦盒递给他看。

锦盒中是两块儿成色上好的玉佩,佩上篆刻的图样似是只起了个头儿,尚看不出模样。只依稀能看出,这两块玉佩似是成对儿的。

康安小心翼翼地觑了眼江怀允的神情,犹豫半晌,还是没控制住心头的那抹惋惜,不由道:“这玉是王爷从梓州回来以后挑的,打算亲自刻好图样,等摄政王来年生辰的时候送给您做生辰礼。”

江怀允轻轻拂过玉佩,玉质细腻,触之生温,手感极佳。他轻触着已有雕痕的地方,轻声问:“他打算刻什么图样?”

“鸳鸯。”

康安暗忖,王爷当时选图样时百般挑剔,又是嫌弃图样俗不可耐,又是嫌弃样式老旧的,选来选去到底还是选了最朴素的“鸳鸯”。可这图样分明雕刻得好好的,王爷却突然说自己不刻了,不仅如此,还催促着他尽快扔掉。

上乘的玉石就这么浪费了,康安只是一想就觉得可惜。

偏偏王爷金口玉言,他违背不得。

江怀允定睛看了这玉石许久,道:“东西送到我房里去。”

康安一愣,下意识抬头。

江怀允收回手,重复道:“不必扔了,把玉送到我房里去。”

正可惜着好玉蒙尘,忽然就得知不必扔,康安喜不自胜地应了声,刚一转身,想到什么,又迟疑道:“那€€€€”

江怀允看透他的心思,不等康安说完,便截断他的话,道:“你只管回复他东西已经处理了便是。”

王爷既没有明着说扔,将东西送给摄政王何尝不是“处理”?

康安领会到话中的关窍,喜笑颜开地躬身告退。

江怀允想着那块中道崩殂的“鸳鸯玉佩”,又望着谢祁寝居的方向,无声轻叹。

良久,才抬步朝谢祁的寝居走去。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宝贝们

本来打算十一月日更到完结来着,结果高估我自己了,12月有个考试,所以更得会比较的慢[心虚jpg]

新卷的开始还是要点仪式感,所以这章评论给大家发小红包

感谢大家的包容,爱你们~

第89章 变数

谢祁的寝居门户大开,初秋的阳光借着洞开的窗户钻进去,恰好落在他身上,罩了层暖融融的秋光。

江怀允行至门前时,他正伏案写作,垂着头,走笔疾书,专注得很,连房中进了人都不曾发觉。

江怀允在屋中静立了片刻,见他笔势渐缓,才端着盏清茶靠近。

谢祁搁下笔,以为是康安,边折信封口,边道:“这是给李叔的信,你寻空儿送出去€€€€”一抬眼,顿时怔了下,“阿允?”

他下意识瞥了眼天色,日头高悬,估摸着快要到正午。往常这个时候,江怀允应当还在宫里。

这般想着,他放下信,从江怀允手中接过杯盏,轻笑道:“阿允今个儿早归,我原还想着写完了这封信便进宫去寻你。”

“今日不忙。”江怀允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句,垂眸扫向桌上的凌乱放着的一堆书信,有几封是他曾说过不着急处理的,而今都已经取出阅毕。

江怀允的目光只略略停留须臾便挪开,他问:“今日诊过脉了吗,怀远怎么说?”

谢祁啜茶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还未诊脉。他心虚扶额,轻咳一声,道:“起身之后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请他过来诊脉。”

说着,他游移的眼神定了定,觑向江怀允。

江怀允倒没有多气恼,始终神色如常,只淡淡“嗯”了声,提醒他注意身子,不要费神太过。

谢祁闻音知意,扫了眼桌案上的书信帐册,主动解释道:“前些日子一直躲懒,积了不少事,总要赶在月末前理出来。阿允放心,我知分寸的。”

月末。

江怀允察觉到他的话中深意,抬眼问:“你要出门?”

他素来敏锐,谢祁也不意外,点头道:“是,十月里要去皇陵。”

打从他毒祛之后,一直都有些反常。江怀允起初以为他所谓的离开不过是想躲着自己的托辞,在听到“皇陵”二字后瞬间明白过来。

先皇驾崩于十月,往年这个时候,他都是要去皇陵祭拜。

年初是先皇后,年末是先皇。

是每年都逃不掉的奔波,更是每年都躲不掉的伤怀。

江怀允原是想要借着今天的空闲,敞开心扉地同他聊一聊。可一不留神触及他的伤口,难免心愧,不好再提起。

谢祁倒是谈笑自若,既然开了口,索性不再遮掩,和盘托出道:“到年底许多事都要清查了结,这回去皇陵恐怕要到快年关才能回来。”

江怀允了然。他此行去皇陵,虽是祭拜,可恐怕大多数的时间都要用在面见下属上。毕竟当初太上皇高踞庙堂,他们没有与之正面相对的能力,只能避其锋芒,谨慎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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