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今澜没有料想到的,眼神里是对这件事感觉到的意外:“你想起什么了?”
池浅其实也不确定她在吻过时今澜额头后,脑袋里浮现的那段记忆是什么时候,只勉强跟时今澜推断道:“我们是不是遇到过什么危险啊,就是在我跳崖之前?”
“是有一次。”时今澜点点头,脑海里接着便浮现出那日从温泉旅馆出来后,她们从山坡上滚下去的事情,“在杀手来之前我叔叔还派过人这里一次,那一次也很危险。”
池浅闻言,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迫不及待的跟时今澜证实:“是不是那时候我没能抓住你的手?”
听到池浅这句话,时今澜浸在黑暗中的神色忽的一变。
她不动声色的凝望着池浅眼神中的殷切,接着否定了:“不,你抓住了。”
她好像有点急于想将池浅想起的这份记忆覆盖下去,否定着,便继续跟她讲述那时发生的时候:“我们一起滚到了山涧,那里有一片€€草,储备粮也是在那个时候跟我们相遇的。”
有了“储备粮”的出现,时今澜讲述的版本的可信性更高了。
池浅隐隐的觉得脑海里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影儿,昏暗的光线落满了灰尘,回忆像是一面怎么也擦不干净的镜子,凌乱的折射着光线。
“可是为什么,我记得是我没有抓住你的手?”
那段记忆来的实在是惊心动魄,甚至有种锥心刺骨的真实。
池浅茫然的看着时今澜,抵在时今澜心口的手蓦地攥了起来:“当时我们挨得是那么近,我拼命拼命的想抓住你,可最后我记得……我还是没能抓住你。”
脑海里浮现出的那声嘶吼不像是假的,池浅就这样跟时今澜讲述着,那种与面前人曾失之交臂的痛苦难过溢出了她的眼眶。
灯光昏暗,殷殷的水光像是两颗星星,拖着氤氲冷白的光尾划过时今澜的视线。
时今澜眸色又沉了几度。
她更紧的将池浅揽过怀里,在她就要陷入记忆混乱的时候,笃定的告诉她:“你抓住了。”
细长的手指沿着那单薄的肩膀往下,紧接着便穿进池浅的指缝。
时今澜同池浅十指相扣,一遍一遍,重复给她说:“很用力的抓住了我。”
痛苦与懊悔无法缓解,池浅感觉自己好像被卡在了她呼喊时今澜名字的那一瞬间:“可我看到的为什么不是这样……”
“或许只是画面出了差错,你想起来的并不是连贯的记忆,有可能并不只是我们滚下山坡,还有你掉下悬崖的时候。”时今澜温声贴在池浅的耳边,唇瓣沿着她湿润的眼尾轻吻一下,宽慰着她的自责,“那个时候,你不也是没有抓住我的手吗?”
“会是这样吗?”池浅摇摆不定。
“会。”时今澜坚定。
不对。
时今澜目光深深的看着池浅,好似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很明显,在这个问题上,她骗了池浅。
这样莫名其妙的,跟现实搭接不上的记忆,时今澜比池浅更早接触到。
可是比起池浅的痛苦画面,她的却要温和很多。
那好像是一个温暖的午后,十三优哉游哉的盘在她的腿上,身后是池浅熬药的声音。
记忆里的这场日光太过温和,同时今澜的世界截然相反。
明明她们一个生活在阳光下,一个生活在黑暗中,怎么记忆的画风却好像调换了似的。
时今澜目光晦涩不明,心底好似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只是尽管如此,她也并不想要让池浅记起这些事情。
明明都已经忘记了,就不要因为这些零散的片段重新想起来。
在时今澜心里,比起池浅因为这些片段生理性的产生的痛苦,过去的回忆不值一提。
她不在乎池浅还记不记得过去的事情。
她也不介意池浅忘记自己的事情。
人都要往前走的,记忆也会产生新的。
无论怎样往前走,她们都一定是相爱的,这就够了。
更何况即使是痛苦,也该是她时今澜来承担。
她早就习惯了。
“我不该放开你的手。”喃喃的,池浅的自责还徘徊在脑海中,久久没有散去。
她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红着眼睛望向时今澜:“阿澜,我还是想试一试摘掉手镯……”
“如果只是为了找回你的记忆,不要做。”
只是池浅话没说完,就被时今澜打断了。
她严肃的看向池浅,声音里却铺着温和:“即使不记得,也没关系。”
“为唔!”
池浅刚想问时今澜为什么,张开的唇瓣就被人封住了。
时今澜是最狡黠的捕猎者,舌尖一扫,就挤进了池浅的齿关。
一时间,池浅的呼吸里盈满了时今澜的香气。
她根本逃脱不得,半张着唇,又搬出了时今澜还没恢复的身体:“唔……时今澜不行,你刚刚好。”
“哼~”
轻促的一声笑从时今澜鼻腔哼出,她瞧着池浅下意识抬起的脖颈,抬手便勾住了她露出的项圈:“那阿浅就注意帮我盖好被子,不要让我着凉。”
夜色寂寂,虫豸的连绵起伏的叫声好似交响乐的伴奏。
时今澜声音轻飘,每一个字都被轻轻挑起,好像一段低声的吟唱。
这么说着,还不等池浅反应,她就感觉自己侧卧并拢的腿被抵开了。
圆润的膝盖没有攻击性,轻薄的面料叠着温热,没有商量的就抵到了偷偷藏起的唇上。
“!”
池浅在鼻腔闷哼一声,眼睛睁的圆了起来。
“阿澜,别。”池浅的理智在推拒时今澜,横放在她们之间的手试图想要推开时今澜,却又实在没有几分真心。
“可你不该想起那些糟糕的事情的。”时今澜捧着池浅的脸,目光深邃而独断。
既然池浅不愿意放下这段糟糕的记忆,她就有她自己的方法,让她不会轻易再想起来。
那清透如白葱杆儿似的肌肤包裹着钝圆的膝盖,骨骼是最要命的武器。
薄透的布料经纬线交织的分明,轻轻摩挲一下,便似的娇弱的神经簌簌抖动起来。
夜色渐深,乌云压过月亮,有一场雨在酝酿。
昏暗的光线游游荡荡,将人原本紧绷的身形画的柔软。
池浅想挣扎,项圈却被时今澜抓着,被迫盯紧的空调毯成了一张网,将她跟时今澜绑在一起,密不透风的,让水声回荡。
不安分的手被一边一个拿住,作案工具不止一种。
轻薄的睡裙堆叠在腿间,沉沉的被毯子压住,毫无抵抗之力。
有时候,池浅真的在想,过去她跟时今澜在一起的时候,时今澜也是这样吗?
她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不紧不慢的动作,让她很难觉得她是第一次这样做的新手。
经不起这样若即若离的折磨,池浅眼瞳渐渐蒙上了一层迷失的白雾。
时今澜揽着这人,大抵是把这件事盖了过去,没了跟进一步的动作。
那扣着项圈的手摩挲上脸颊,柔情万种的替池浅揩去眼尾积攒起的泪珠,接着便贴心,却也坏心的收了膝盖:“睡觉吗?”
刚刚同时今澜分开了唇,池浅哪里是要听这句话。
她红着双眼睛,看着视线上方的时今澜,不满又压着性子的轻声哼哼:“阿澜……”
“干什么?”时今澜故意。
“手。”池浅示意。
“什么?”时今澜好似没有听清,沿着池浅的脖颈向上吻去,贴在她的耳廓,好似捧着苹果撒旦,诱导着她说出完整的话,咬下她手里的苹果。
“手。”池浅喉咙滚了一下,顶着臊热的脸颊,又对时今澜重复了一遍。
这不可是时今澜想要的。
她似是不解的淡声说了句“碍事吗?”,接着便作势要将手拿了出来。
可手刚要抽出,就卡在了半路上。
池浅一个张手,绵软的五指竟真有力气将时今澜的手腕紧紧扣住。
反正自尊就那么一点。
池浅打定了主意,要从时今澜这里吃饱才行,红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时今澜,简直就是一只努力控制自己,在没有命令前不可以冲过来,又迫不及待的小狗。
算了。
时今澜心一下就软了,对这双婆娑水光的眼睛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懒怠的性子不喜欢动手。
可谁能拒绝一只用眼神央求自己的小狗呢?
“知道了。”时今澜轻声点头,拂过池浅的额发,游刃有余的撬开了她的唇。
窗外乍时吹起的风吞没了屋子里的水声,池浅被时今澜圈在怀里,项圈箍着脖颈,划过一道绯红的印记。
池浅觉得自己心跳的飞快,在某一瞬的临界点,那紧绷的脚趾倏的勾过毯子,那勉强挂在时今澜腰上的一角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这究竟算是无心之失,
还是监守自盗呢?
第90章
海天连成一线, 视线最远的海水好像要翻涌上天界,白色的浪花卷成天边的薄云。
风将人的长发吹得凌乱,黑沉沉的线在这光下也变得轻盈。
池浅靠在游艇一旁的栏杆上, 扬起着脸, 迎接着这份铺满自由气味的干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