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土匪搞基建 第6章

周肆点头,同身旁的秦绥之道,“可放心了。”

“多谢。”秦绥之行了一礼,这是真心实意的,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因为要跟着他过来南境,才遭了这样的罪,若是因此丧了命,实在可怜,周肆竟然安排人救下了他们,作为主子,无论怎样谢还是要说的,只是此刻他孑然一身,除了一句言辞,一个拜礼,再拿不出其他东西。

“能得公子这样一声谢,倒是叫我受宠若惊了。”周肆接了这一礼,心情尚佳,“走吧,去别处瞧瞧。”

第10章 麻烦

“头,别看了,你就是把脖子望断了,大当家也不会这时候回来,没听兄弟们说,人正陪着新郎君嘛,哪还想得起我们这些人。”徐大头嗑着瓜子,瞅着自家队长一副望断天涯的背影,嘴上叭叭。

今儿个他们本该继续去茶栈候着的,但昨儿才出了那一档子事,去了也白去,干脆几个兄弟一合计,留在寨子接了看管新郎君部曲的事,清闲清闲。

“那总不能一直这样耗着,我去问问秦襄怎么办。”郑铁拍了拍脑门子,抢了人回来事还多着,偏得罪了大当家,他也不敢这时候凑过去惹大当家不痛快。

东西什么的都好说,昨个儿劫来的嫁妆,现下正入库,上午等黄娘子他们点过成册,便会将库里钥匙和册子给新郎君屋里送过去。

而王府的人只消得关进地牢,一日两餐饭给了也没什么麻烦,之后寻个功夫送去深山便是,新郎君这里马夫小厮也都是家生子,原就是跟着新郎君一同去容州过日子的,现在同新郎君一块入了山寨,也极好安排,寻几个伶俐的派去继续伺候新郎君,余下的只需打散了遣去山寨各处。

待这些人在山上呆一段时间,知道山上日子好,也不会想着说要走,当然卖身契还攥在新郎君手里,想走也走不了。

唯有新郎君手里的二十来个部曲最是恼人,大当家昨个儿只叫把人看着,但总不能他什么事都不做只顾看人去了,且这二十来人身手都不错,尤其是那领头,虽比不得他身手,但整个山寨能打赢他的屈指可数,可见人也是厉害的,这样的人若是抓了机会,逃出黑熊寨实在简单不过。

棘手,太他娘的棘手了,大当家不出面,一准不是忘了,是故意为难他,郑铁晓得昨个儿办事惹了大当家不快,近些时候的日子不会好过,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便来了报应,果然不该瞎出主意。

为今之计,只有去寨子里问另一位脑子好使的家伙,虽然平日里他们不对付,但郑铁脸皮厚,登门过去一点也没不好意思。

此刻,另外一个脑子好使的人——秦襄,正偷得浮生半日闲,搁小院躺椅上饮茶赏景,难得享受。

这样的日子一个月也就一回,实在可恶,可一想周肆每个月给他拨的月利银子,这气么又忍住了,无奈,实在是周肆给的太多了。

忽的,半掩的院门被人一掌推开,秦襄都不消睁眼就知道是哪个莽汉上门,嘴角露出向下的弧度,给了来路处一个眼神,果不其然看见郑铁那家伙哼哧哼哧过来,不消三两步的功夫,已经来到跟前。

“哟,这不是郑队长嘛,怎么有闲心到我这儿吃冷茶来了。”

老熟人登门,秦襄是不痛快的,这就跟皇帝底下,文人和武夫向来不对付一样,想是生来气场不和,嘴上自然不饶人。

郑铁一进门挨了句刺,不痛不痒,文人么也只有嘴皮子功夫利索,真打起那身子骨还不够他三拳,且他有求于人,总要摆出个态度。

“秦先生,这不是大当家陪新郎君去了,没空管寨子里的事,眼下凑巧有件要紧的事得办,你晓得我办事不得分寸,昨儿个才惹了大当家不高兴,现下也不敢自己做主,只能问问秦先生你的意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郑铁什么时候这么礼貌叫过他秦先生,往日碰着,不都是针尖对麦芒,今儿得了好脸,只怕事难办。

到底看在武力份上,秦襄没立马拒绝,询问了什么事。

“便是新郎君手底的二十来个部曲要如何安置?你也晓得他们不是寻常人,随意给安排了,若是一个不注意叫人跑了,咱们这寨子恐怕要叫人一锅给端了。”

郑铁故意说的严重些,主要也是平日里他对秦襄态度不算好,这会有求于人,说软话又觉着低人一等,为此只能叫秦襄晓得,想不出办法大家伙都没好活路。

秦襄听了,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还道是什么大事,郑铁也就这点子心眼,若不是大当家不叫手底下的人闹内讧,早几百年叫他给埋了。

“大当家既然没有特别的吩咐,该怎么安排便怎么安排,你能想到的事大当家还想不到?”灶王爷扫院子——瞎操心。

“可是”

“得了,大当家便是要出气,也不会在这上面为难,你这脑子别想着揣摩大当家的用意了,总不会坑死你。”

要秦襄看,这事再简单不过,新郎君的部曲要怎么做事,不都得看新郎君的意思,周肆肯定使人盯着新郎君,真要是叫这些部曲跑了,也是周肆故意的。

“真的?”郑铁不敢置信,他烦恼了这么半天竟是庸人自扰?

“爱信不信,爷要休息了。”秦襄开口赶人,好好一日清闲都被耽误了,日后再得闲院子必然挂把铜锁。

郑铁半信半疑的离开,既然要他看着安排,自然是想把这群部曲收进自家队伍。

寨子里的汉子个个都是练武的把式,除去年纪大的,身体不好的,其余都是编了队伍,看着正规,但真要像朝廷的正规军,还要再挑。

眼下这些部曲,一个个都是大户人家训练出来的,身手不提,眼界就比黑熊寨大多数汉子要高,真要是编了队伍,日后大当家招正规军,必有他们一席。

他作为临时小队长,也能跟着沾些光,但忠诚这块,短时间内没指望。

不说旁的,便是受了大当家恩惠的汉子都有那不三不四心思的,叫大当家转头送去山里劳罚,如今他们是劫了人的土匪,要人背主效力,还得微操一番。

不过,若是大当家哄好了新郎君,再没不成的,想到这儿郑铁总算明白一两分秦襄的话,放下心头的迟疑,快步进了部曲休息的屋子。

寨子里空房子多,二十来个部曲安排在一处大通铺的屋子,稍微挤一挤也能过得去,且昨个儿这些人也未必敢闭眼休息。

事实也的确如此,昨儿燕瑾这些人在席上瞧着那土匪抱走公子,个个咬的后牙槽疼,恨不能夺了刀大闹一场。

只说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真大闹一场救不救得了公子先不提,事后他们多半是没有活路,青山尽去,何来柴烧?

怎么熬到天亮的燕瑾不大清楚,天亮之后又要面临什么,燕瑾也想不出来,说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昨晚睡得可好?”郑铁推门而入,铁塔般的汉子即使在北方男人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实在想不出竟然是南方温柔乡长出来的人。

“好。”燕瑾努力挤出一抹微笑,怎奈实在笑不出,以至于脸上的表情甚是扭曲,不过郑铁不在意,不论人心里怎么想的,只要没嘴里揭了这层布,便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如此就好,以后大家伙也是兄弟了,你们刚来寨子里许多规矩还不晓得,咱们大当家虽然好说话,但若是谁犯了规矩,都是要严办的,我过来给你们说说规矩,日后便跟着我们出门也放心些。”郑铁的话并非是吓人,而是山寨的人都是要遵守的规矩。

从前也有些个仗着是寨子里的老人,倚老卖老的犯了规矩还指望大当家放过,却被拉出来树立典型,送去深山了,那一遭过后,寨子再没人说不服大当家,他们原都是地里刨食的,最怕的不是规矩,而是没有规矩。

“还请郑大哥指点。”现下还不知道要在此待多久,的确要知晓规矩,若是被拿了错处挨个击破,便是公子有心要保也没道理。

“这第一条也是重要的一条,便是不得欺辱寨子里的娘子郎君,言语调戏者,杖二十,劳半月;动手动脚者,杖四十,劳两月,若是敢行那腌臜事者,便要送去深山,不出十年是回不来的。”

这条放在前头,也是为了寨子的娘子郎君们好,这些年寨子里收留的孤苦娘子郎君不在少数,多是和寨子里打光棍的兄弟们结了亲,但兄弟们做事常要被调派到各处,若是不好亲眷跟随的差事,便留在寨子里,如今寨子多了这么些个会武的汉子,不好好说说,之后叫娘子郎君受了委屈,都对不起兄弟们的托付。

“我一定约束好兄弟们。”这条虽然在燕瑾意料之外,却也并不叫人为难,莫说他们是大户人家养出的部曲,便是寻常汉子,做了那样的事也该叫人打骂,甚至砍头都不为过。

“嗯,这第二条嘛,便是要听大当家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刚来,没法说下山,若是跑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这条不出意料,光是昨日所见,他就知道这位大当家在这群汉子里的威望,“应当的。”

“这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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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子里有学堂?”秦绥之停在眼前的房子,只从窗户看过去,满屋子木桌胡椅便知道是给孩子蒙学用的。

原寨子里有医馆已经叫人吃惊,现下还多出一座学堂,简直到了骇人的地步,虽然本朝文风盛,乡里若有耕读世家,多是会筹钱建所乡学,供族内子弟读书,若有聪颖农家子弟,交了束脩,也是能去的,但多是靠京城和江南处的地界如此。

祁州可是下州,连县学每年都出不了多少秀才,却在山匪寨子见到一座学堂。

“山寨小孩子不少,但娘子郎君都有事做,没工夫看管他们,便抓了个书生过来给他们蒙学。”说起蒙学的书生也有一段趣事,偏今日休息,不然还能叫眼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开开眼。

“今日怎么不开学。”秦绥之还想听听这学堂到底教学生什么,圣贤书里可不教人做打家劫舍的活计。

“昨个儿喜宴,今日自然是休沐一日。”学堂也不是时时开课,上五休二是他定下的,平日里休息的时候,这群皮猴们都去山上闲逛,左右寨子里的弟兄们白日会在四通八达的路上巡逻,也不怕出事。

今儿估计是被娘子郎君们吩咐过,叫不要在寨子打扰他和秦绥之,多半相约去了山里游玩。

不然,他和秦绥之出现在寨子里,早叫孩子们给围住,说喜庆话呢。

 

第11章 窑口

出了学堂,寨子便没什么逛的了,这头不是仓库就是住宅,稍远一些,便是农田,但山林间开垦的农田少,只够自给自足,真正供粮食的地儿,还是在更平坦些的山头。

倒是溪水边上的水车得小孩子们喜欢,水浅时人踩着汲水也有几分趣味,不过想来是不和秦公子心意,自不多提。

秦绥之还不晓得自己在周肆那里落了什么名声,正以极小的弧度扭动脖颈观察一路过来的建筑,方才途径之处于沿道宅邸已在他心中落成图,才明白此山寨布局颇有巧思,无论哪一出缺口有异巡逻之人皆能迅速赶到。

且,秦绥之停下,微仰头瞧着眼下已经第三次出现的房子,位置算是寨子行走线路上的必经处,一个必字,说明此地要紧。

“那是做什么用途的?”

周肆随着秦绥之说的方向看去,眉眼露出几分笑意,道,“茅房。”

茅房?秦绥之一时语塞,大户人家用的恭房都是特地开辟出的一间屋子,其中放置马桶不说,还需时刻熏香,便是马桶内也有香木屑之类的东西掩臭,也难免用时有异味,为此恭房都在僻静处。

至于外头酒楼之类的地方,茅房更是建在塘上,以免熏到客人,独独这黑熊寨出挑,竟然将茅房穿插在沿道,这样布置秦绥之猜该是为了方便巡逻的汉子腹急。

只是沿途过来他却不曾发现这几处是茅房,那这屋里是用的什么异香遮味,如此有效?

周肆打眼看着秦绥之神情略微发生变化,倒是不曾想冷美人会因为这种事情丰富表情。

“要进去瞧瞧吗?”

周肆坦荡荡的邀请,叫秦绥之一时迟疑不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同周肆一块出来走走也便罢了,一同去恭房,像什么样子。

周肆当然也是说笑,邀请人一起去参观厕所多少是有些变态,且他也猜到秦绥之不会答应,这样精巧养出来的公子,怕是对这类污秽之地能避则避,更何况茅房他院子也有,只是打昨儿到现在,秦公子入口的东西极少,怕是腹急都不曾有,自然也没机会见识黑熊寨别树一帜的茅房。

只是想想这个时代的王公贵族虽然不能体会瓷器马桶冲水的便利,但只要有钱,单单如厕,也能玩出个花样,便是真见了茅房内的构造,顶多惊叹一句构思巧妙。

“日头大起来了,你若还想继续逛逛,且等太阳落山我再陪你,现下先回去如何?”周肆晓得人细皮嫩肉,南边的太阳一向毒辣,又是夏日,这都还没到正午,已经热气腾腾,熏得秦绥之脸颊泛红,再继续下去,估摸着得中暑了。

秦绥之也的确撑不下去了,到底是娇生惯养,来了陌生的地界,天时地候都叫人难适应,点头应了,由着周肆带他往回走。

回去路上,周肆还特意嘱咐,“正午若是觉得过热,可遣人去寻黄娘子,便是昨夜和今早送东西的那位娘子,她时常进出我的院子,并不难寻,到时候寻她送些冰放置屋里散热,厨房夏日也备着冰饮子,只不要贪多,你原是在北方过日子,现下来了南边,虽没有水土不服,但冰饮子吃多了怕身子容易不舒服。”

秦绥之不想这人竟如此细致,领情应下,如此一行四人,倒是比来时还要快些往回去。

只路上都是周肆这个汉子絮絮叨叨的交代,秦绥之时不时点头应和,至于跟在后面的蒺藜菖蒲只顾装聋作哑,像是不存在一般。

直到院门口,周肆把山寨的部分禁忌交代了,便道有事快步离开。

“这土匪大王倒是心细,一路上交代了许多我们都不曾注意的东西呢。”蒺藜瞧着周肆离开的背影,缓过气说。

秦绥之轻摇头,周肆这是在婉拒傍晚时候过来继续陪他逛寨子,若是他猜的不错,再见此人,多半得明日清晨。

左右寨子大致的地形图已经记下,出不出去也不打紧。

秦绥之领着蒺藜菖蒲走入院子,便瞧着在内院张望的钱妈妈。

那头钱妈妈一见着三人,也露出笑容,手里拿着一柄铜钥匙一本账册走了过来。

“公子,上午寨子里的黄娘子过来,把公子的嫁妆送了过来,还有几个常用的小厮丫头也安排在院子了。”钱妈妈说着将账册和钥匙转交给菖蒲,又道,“原以为这嫁妆必然是被土匪吞没了,却不想全都细细理好,还专门腾了库房安置,还真叫人摸不准脉。”

到底是看轻了黑熊寨,不说别的,就是京城那些少爷要有机会侵占公子的嫁妆,狼吞虎咽都不带打嗝的,毕竟百十来台宝贝,连皇上嫁公主和卿君都没有如此手笔。

“方才出门,我瞧寨子虽看着质朴,但光是库房便有十来个,银钱恐怕不缺。”菖蒲接过册子,不过嫁妆还能落到自己手里,也是意外之喜,如何不叫人高兴。

“这倒是,屋里我已经取了一些紧要用的东西添置,蒺藜哥儿菖蒲哥儿你们看看还要再添什么?午时黄娘子过来,好一并说了。”钱妈妈是公子手里专管人的,像是公子打紧需要的东西,还是蒺藜菖蒲清楚些。

“诶,我和菖蒲这就去瞧瞧。”

秦绥之对嫁妆一事并不在意,左右落在黑熊寨,在他手里也不过是死物,上午走了一个时辰叫他有些疲乏,便率先进了屋里。

周肆这个大当家的屋子简朴的过分,连几样东西都没有,经钱妈妈一布置,倒与京中的寝卧有几分相似,惹得秦绥之眼底划过一分失落,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

往日在京城,秦绥之喜欢坐在窗口看窗外景色,钱妈妈也知道他这个习惯,早早安排了椅子在窗口处,叫秦绥之坐下,周肆窗外是一株搭起来的葡萄架,上已经结了许多青葡萄,但粒都还小,眼看再有些日子也能吃了。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秦绥之闭眼,周肆主动透露的消息越多,意味着他将越难离开这里。

“呀,妆奁里的铜镜不见了。”蒺藜突然惊呼。

“铜镜?如何会不见,昨日路上我还拿出来给公子用过呢。”菖蒲闻言跑了过来,时下铜镜价值不菲,且是消耗品,用过一段时日须得找师傅磨镜,为了能用的久一些,寻常时候都是收入妆奁盒子里,待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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