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答案在意料之外,齐元霜忽然看不明白他今晚的路数,难得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真不介意?”
陈方旬停下脚步,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戏谑调侃的眼神让齐元霜立马明白了陈方旬的言下之意。
“合着在车上逗我玩呢?”他失笑道,“陈助理,今晚有点幼稚了啊。”
“你自己那么紧张,不逗你多不好意思。”
陈方旬推开拳馆的门,脸上的表情意思很明显。齐元霜被他戳穿时的紧张模样太容易看出来,平时被齐医生逗,今天难得有机会逗他,怎么可能错过。
齐元霜跟在他身后进了拳馆,被逗了也没有半点不高兴,脸上还挂着笑。
见拳馆老板出来时,还打了声招呼。
“老陈,今天晚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徐必知惊喜地看着陈方旬,抬手要搭上陈方旬的肩膀。
还没碰到,手立马被陈方旬拎开了:“和你说多少遍了,全是汗不要碰我。”
“你个洁癖怪,龟毛男。”徐必知悻悻道,还是拿过毛巾擦了擦手臂,朝齐元霜扬扬下巴:“这位是谁,面生啊。”
“我朋友,医生,齐元霜。”陈方旬道,“还是学生。”
徐必知“嚯”了一声:“又肯带学生啦?”
“朋友想学,我就当个陪练教练。”陈方旬说。
齐元霜朝徐必知伸出手打招呼:“齐元霜,你好。”
“徐必知,老陈朋友,也是这儿的老板。”徐必知一掌拍上齐元霜的掌心,和他重重握了握,“老陈朋友就是我朋友,有空常来练啊。”
“今晚就开始练吗?”齐元霜看向陈方旬,问道。
陈方旬看了眼时间,道:“今晚不练,带你看看训练场地。”
齐元霜好奇地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几步又蹿到了陈方旬前面,四处张望,险些撞到沙袋,被陈方旬一把薅住后衣领抓了回来,满是无奈道:“好奇宝宝,走路要看路。”
走哪儿撞哪儿这个习惯是真的不好。
“沙袋撞一下没事吧?”齐元霜的后衣领还在陈方旬手里,缩了缩脖子讪笑道。
陈方旬松开他,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奈。
徐必知去看学员上课了,陈方旬来这儿和来自己家没区别,他也就放他俩自己闲逛。
陈方旬带着齐元霜把整个拳馆看了一遍,最后才带着他去看其他人上课。站在一堆运动服的教练学员身边,陈方旬那一身西装显得格外突兀。
齐元霜好歹穿了一身宽松卫衣,虽然看起来也不像是运动的。
实战训练和打手靶的人都在,在往里看,还能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哀嚎。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估计在拉伸。”
拉伸的时候能听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哀嚎,还有些是纯运动零基础的来训练,有时候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齐元霜看了眼不远处的惨状,咋舌道:“还好我柔韧性挺好的。”
陈方旬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不知道让齐元霜误会了什么,他直接把陈方旬的打量当成了挑衅:“别不信啊。”
他十指交叠举臂拉伸了一下,直接弯腰将自己折了起来,交叠的掌心朝下紧紧贴住了地面好几秒,才慢慢站起身:“看吧。”
陈方旬对他突如其来的胜负欲无话可说,想了半天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一句:“你不如直接来个一字马。”
一字马显然更考验柔韧性,齐元霜跃跃欲试:“行啊。”
他找了块空地,拎起裤边,把阔腿牛仔裤往上拎了拎,伸手点了点陈方旬,意思是让他看着。
陈方旬往后退了半步给胜负欲展示欲爆棚的齐医生让位置,抱臂低头看齐元霜劈叉。
小齐医生的确有点水平,一字马虽然有些不标准,但也能看出来是裤子的问题。
他坐在地上,朝陈方旬得意地笑了笑:“我说我可以吧。”
陈方旬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和谁比,只能无奈道:“很可以,很行,很厉害。起来吧。”
齐元霜试着动了动,脸上缓缓浮现出古怪与尴尬交错的神情:“嗯……好像抽到了。”
陈方旬:“……”
所以非要莫名其妙较劲做什么呢。
“手给我。”陈方旬叹了口气,朝他伸出手,示意他举手借力起来。齐元霜抓住他的手,动了动腿,倒吸一口冷气。
大腿根的肌肉略有刺痛,他刚才劈叉劈太快,有点拉到筋了。
拉伤不至于,顶多就是要缓一会儿。
陈方旬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评价齐元霜。
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傻乎乎的。
他在齐元霜面前半蹲下,示意他慢慢收拢腿,手掌搭在他大腿上,直接替他按摩放松:“还疼不疼?”
齐元霜脸刷的红了,猛摇头:“不疼了。”
“下次真要做,也要做好热身,不要这么突然。”陈方旬替他按完左腿,手刚放在齐元霜的右腿上,手腕就被他抓住了。
“可以了,不用按了。”齐元霜抓着他的手腕,低头闷声道。
陈方旬反问了一句:“真的没问题了?”
齐元霜低着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脸,疯狂摇头。
他大多时候都小孩心性,陈方旬也就把他现在的状态当成小孩闹别扭,反手扣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牵起来。
齐元霜右腿还有点麻,脚落地震了震,没站稳又被陈方旬搂进怀里托了一下稳住了身形,才把他放开。
“跟小孩一样。”陈方旬训他。
一回头,一帮学员教练拳也不打了,目瞪口呆看着他俩。
徐必知扯了扯嘴角,震撼道:“老陈,你俩演偶像剧呢?”
第54章
陈方旬沉默地看着徐必知,后者只是朝他挤眉弄眼:“我有说错什么吗?”
旁边立马有个教练很上道地凑到他的怀里,徐必知搂着那个教练的腰,在他俩面前复刻他们刚刚的动作。
陈方旬:“……”
他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几秒后,盯着徐必知和那个教练浮夸的动作,推了推眼镜。
尴尬的气氛迅速飘开,徐必知的动作愈发僵硬,缓缓松开教练的腰。
那个教练也朝陈方旬讪笑,缩起脖子往学员身后躲,避开陈方旬锐利的视线。
“不玩了不玩了。”徐必知悻悻道,陈方旬冷哼一声:“下次上拳台。”
徐必知:“……”
这句话显然是个震慑力十足的威胁,徐必知龇牙咧嘴道:“老陈,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陈方旬低着头整理衣袖,漫不经心开口:“你第一天认识我?”
细听话里还能听出点狂劲,齐元霜偷偷瞟他,想起大学时候满身锐气的陈方旬。
锋芒毕露,和现在圆滑沉稳的陈助理还是有点出入。
今天一见,才知道这些锋芒只是被隐藏了,陈方旬的性格底色里,多少还是带着点少年意气。
徐必知面色痛苦,齐元霜见他这副崩溃样,偏过头问陈方旬:“他这么害怕你啊?”
“那个哪能叫害怕,叫惊恐发作都差不多,齐医生,你问问我们拳馆的教练,哪个没有被他按在地上摩擦过。”
徐必知一说这话就牙酸,见陈方旬慢条斯理整理衣袖的模样,又觉得鸡皮疙瘩从脚底升起钻到头皮上,从头到脚都被震慑了一遍,还是没忍住往后缩了缩,离陈方旬又远了一点。
“手黑的要命,还凶。”他咋舌道,“那都是把人往死里操练。”
陈方旬放下手,面无表情道:“你说话能别那么糙么?”
“我这哪里糙了?”徐必知势必要劝说齐元霜这个新学员:“练得时候做好准备,该求饶求饶。”
“徐必知,你是欠打吗?”陈方旬嗤笑道,“我带学生和训你们可是两回事。”
齐元霜平日里站姿歪歪斜斜,就没有老实的时候,现在倒是站得板正,笑意盈盈道:“严师出高徒嘛。”
徐必知震撼地看着他,最后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齐元霜果然能和陈方旬玩到一块,这都愿意。
“有勇气,那会儿找他当教练的,都是怀着这样的勇气来的。”他想起当年陈方旬还当教练时拳馆的盛况,那批冲他脸来的学员,累到泪流满面也要咬牙硬撑。
方才偶像剧的桥段还在脑子里播放,徐必知只觉得有勇气的齐医生大抵也属于此类学员。
“不会那么凶。”陈方旬见徐必知这个损人的家伙净往他脑袋上泼脏水,终于忍不了出言澄清。
虽然他有时候,可能,也许,的确会凶一点。
齐元霜还是笑得高高兴兴,完全没有半点忐忑。他回过头看陈方旬:“开始上课那天再看看。陈教练多温柔一人,是吧?”
他朝陈方旬眨眨眼,陈方旬笑道:“这是直接给我扣帽子了啊。”
不温柔也得温柔了。
“说实话怎么能算扣帽子呢?”
徐必知没眼看他俩,挥挥手把看戏的教练学员全部催回去上课,又朝陈方旬招招手:“老陈,老陈。”
陈方旬被他莫名其妙喊过去,居高临下俯视他:“你最好有事。”
“这么凶做什么。”徐必知嘟囔了一句,偷偷瞄了眼正在满脸好奇打量四周的齐元霜,用气声问陈方旬:“你和我说说,是朋友,还是特殊朋友?”
他是大二那会儿认识陈方旬的,两人宿舍离得很近,和陈方旬的舍友们关系也算不错。
陈方旬大学四年,独来独往,别说恋爱,走的近的好友都没几个,一问就是不感兴趣,不在乎,没意思。
他这个拳馆,陈方旬自己带人来还是第一次,谢逐青那会儿都是在宿舍听说他要开拳馆,跟着来捧场的。
陈方旬这种人,边界感格外强烈,一旦出现不一般的行动,对另一方而言,都是特殊待遇。
徐必知眼里写满八卦两个字,促狭地看着陈方旬,恨不得从他的口中听出一点惊天大秘密。
陈方旬简直没眼看他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