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猎雁 第25章

阿雁坐在石桌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烬冶看了他半晌,转身离开,徒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朱雨。

烬冶走了很久,朱雨才敢抬头,身上冷汗将衣衫濡湿,他望了眼烬冶离去的方向,再望了眼院中的阿雁,痛苦地闭上了眼。

“对不起,对不起……”阿雁,阿雁。

你我都是被囚在这泥笼中的牲畜。

任人宰割,身不由己。

翌日,烬冶照常前来,阿雁想了一晚上,当真的见到烬冶了,却没法问出那句缠绕他一晚上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和烬冶比起来,他一无是处。

害怕,恐惧,他不敢去想烬冶的答案。

“在想什么?”

阿雁以往和烬冶在一起总有滔滔不绝的说要说,今天却心不在焉,总是魂游天外。

阿雁被他一问,回过神来,讪笑道:“没有想什么,就是……没睡好而已。”

烬冶没有说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被他的手掌抚到头发的一瞬间,阿雁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缓缓仰头,和烬冶四目相对。

“怎么……”

话还没说完,阿雁便凑了上去,亲在了烬冶唇上。

阿雁闭着眼,浑身颤着,没有深入,只是浅浅地磨蹭。

没得到回应,他稍稍后仰,分开,二人鼻尖碰触,眼神交缠在一起。

说不出是失望更多还是伤心更多,他下意识就想道歉,可顷刻间,后脑就被一个手掌大力托住,重重按下,他复又和烬冶亲在一处,密不可分。

烬冶反客为主,不管经历几次,他都无法习惯这般深入的亲昵,又不想拒绝,只能仰着脑袋尽力回应着烬冶希望能跟上他。

亲得晕晕乎乎时,他被烬冶放开。

阿雁张着嘴呼吸不稳地喘息,烬冶垂眼,手指轻轻抹去他唇瓣上残留的水色。阿雁下意识伸舌,被他无意撩拨卷过的指节倏地一僵。

“啊……对不起……”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慌慌张张要拿袖子给他擦手,刚低下头,脸颊又被捧住强硬抬起。呼吸被攫夺。

野火燎了原,一发不可收。

藕断丝连被亲了许久许久,阿雁红着脸,软成一团棉花。

他窝在被褥里,想起前段时日他做过的梦。按理说,他俩也可以做那种事了……

烬冶不提,那他厚着脸皮提一嘴,应该也没问题吧。

亲都亲了,也没必要扭捏。阿雁暗暗咬了咬舌头,用尽当下剩余的全部勇气低声问道:“今天也……要走吗?”

烬冶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拍了拍他,温声道:“嗯,等你睡了我再走。”

和以往一样的说辞。

不确保他明不明白自己的真正意思,他坐起来,抱住烬冶,亲了亲他的下巴,小声央求道:“今晚留下来,好吗?”

【作者有话说】

心:不行,不可嘴:妈的,好香

◇ 第21章 “谁?”

烬冶旁的对他百依百顺,只有这个,执拗地不肯松口。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本该水到渠成的最后一步却总是不愿做。

阿雁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看着烬冶离去的背影,免不得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把烦恼抛诸脑后。

他想,大概是烬冶哥哥过于内敛含蓄,自己又太操之过急。

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以往要好多了,慢慢来,总会等到那么一天的。

生活正一天一天好起来。

爷爷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日子了。

有人陪着说话,有遮风挡雨的居所,不再孑然一身,忍冻挨饿。最重要的是,……能够一直守在自己最重要的人身旁。

久而久之,阿雁发现一件略微奇怪的事。

烬冶每次来见他的时候,身侧长刀都不离身,仔细一想,偶尔几次在外面碰见他,也随身带着。明明他在自己的宫城内,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侍卫将士日夜轮番把守,明明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为什么他还要贴身带着这把染过血的利刃。

他问过烬冶,只得来简单的三个字:“习惯了。”

——是还忘不掉。

阿雁不聪明,想了整整一个月才想通其中真正的原由。

烬冶还没有忘掉他幼年时风霖的那场屠国暴行。

多年之前烬冶年幼,无力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与百姓被残忍屠杀,他的灵魂也一并陷在了过去,可能幻想着,要是当时的自己有那么一把能够反抗的武器,是不是就能挽救一些本不该死去的生命。念生。

他大概能懂烬冶为什么要给一把凶刃取这个名字。

明明一切早已安然无虞,他却从未放下过吊在喉咙口的心。不想,不敢。

怕重蹈覆辙,怕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好烟消云散。

他没有试图劝阻烬冶走出过去的阴影,心病往往只有自身才能医。

康复的过程要很久,他帮不上其他忙,唯一能做到的只有默默陪伴在他身边。这样在烬冶需要的时候,一个回头,他就能看见自己。

阿雁送给他的挂穗他一直挂在刀上。

每每听到石头撞击刀刃的轻微叮呤声,他就知道烬冶来了。

烬冶依旧是晚上才会出现在他这里,随着日子流逝,他每晚留在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两人之间开始有说不完的话,亲吻的频率也多了起来。谁能想到前期基本要阿雁主动才能亲上一次两次,不知什么时候烬冶好似对这事上了瘾,好好的说着话突然就凑过来亲他,不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但也永远止步于此。

阿雁被勾上了头忍得难受,烬冶就是不愿再进一步。

他照常会在阿雁睡着之后再离开,不过也有几次,阿雁睡着后中途忽然醒来,发现烬冶居然还坐在他床边没有离开。

阿雁没有出声,不动声色地隔着一道纱帘看他。烬冶宁愿枯坐到天亮,也不会上来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除了这事,他俩之间过得还算是温馨自如。

他俩还度过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新元。

那一天,阿雁在廊下挂了红灯笼,贴了自己写的对联,字丑了点,但无伤大雅,气氛到位就行。

爷爷死后每次新年都是他一人度过,今年不一样了,有朱雨陪同。

朱雨打小入宫又因为地位低下没经历过这些,自然也很兴奋,忙前忙后地和他一起张罗着他们的小院子。

阿雁不用想也知道,烬冶今天肯定是不能过来了。于是他和朱雨一起煮了饺子,围在桌边吃下,就算是简单过了节。

饶是只有两人,阿雁也很开心。

朱雨跑出去给他找鞭炮的功夫,阿雁洗了个澡,穿着里衣从浴房出来时,烬冶已经坐在了他房中,手里正拿着他写废的那些对联看。

一见到他,什么都忘了,阿雁乐滋滋地冲过去,问:“你怎么来啦?”

烬冶挑眉:“阿雁不欢迎我?”

“不是……”他难为情地将烬冶手里的对联扯出来丢到一旁,道,“我以为你今天很忙,不会过来了。”

他脸上被热水蒸得通红,些许湿透的发丝还黏在脸颊和脖颈上。

烬冶伸手替他一一拂去,道:“一年难得一次的节日,总要来看看你。”

闻言,阿雁愣怔过后,喜不自胜。被他碰过的地方发着痒,他竭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偷偷呼出一口气,问:“你吃饭了吗?”烬冶摇头。

阿雁道:“那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哎!”烬冶见他衣衫单薄就要往外跑,赶忙扯住他,“去哪里?”

“小厨房里还煮着饺子,我去给你盛一点。”

“不用。”

他拿过床上堆着的绒毯将阿雁裹住,从头到脚密不透风,阿雁艰难地伸着脖子,像个粽子一样,快要被捆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冷的。”

他真没觉得冷,比起在雪山里,这种天气完全是小儿科。

“不冷也不能这样往外跑,受了风寒怎么办。”

被烬冶关心,他这下是彻底压不住笑容了。

他情不自禁想起雪山中自己生病被烬冶贴心照料的过往。……受了风寒也好,这样他一定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最后还是朱雨端来了那碗热腾腾的饺子,随后就关门退下没再出现过。

阿雁裹着毯子坐在烬冶身边,看着他一口一口将饺子都吃完,问:“好吃吗?”

烬冶道:“好吃。你做的?”

“嗯!你喜欢吃吗,喜欢我以后经常做了给你吃。”

烬冶吃完最后一个,擦擦嘴,笑道:“好。”

吃完了又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就亲在了一起。

烬冶将他抱到床上,两人亲得难舍难分,被子隔在他们中间,像一层存在感极强的云。

阿雁勾着他的脖子,迷蒙着眼,问:“我们明年也要一起过,后年,大后年,都一起过,好不好?”

烬冶亲着他的嘴角,手指缓缓从他的额头抚到脸颊,良久,道:“好。”烬冶上了塌。

床帐内的温度蒸得比地龙还要烫。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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