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司州却回不过神,拉着郁池夏不让他走:“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几年他对我的需要都是骗我的?”
他脸很黑,眼睛却很红,不仅不相信郁池夏的话,还替他找好了理由:“小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肯定是无法接受才说出这样的气话想和我划清关系。”
“你放心,我和郁寻春不过是逢场作戏,我只会喜欢你。我也舍不得你受委屈……三年,就三年,你等我三年我——”
“你果然听不懂人话!”
郁池夏猛地甩开简司州的手,他力道大得出奇,简司州猝不及防地往后趔趄了好几步,差点摔到地上,狼狈地支撑着一旁的餐椅。
桌椅都被他挤歪到一边。
他满目惊愕,似乎不明白郁池夏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劲,他不是连瓶盖都总是拧不开吗?
郁池夏甩甩手,手腕上是简司州的指痕。
“简哥,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需要你。是你自己觉得我需要你,然后贴上来的。”郁池夏上前两步,笑着拍拍他的脸,“我不过是配合你演戏,你怎么还当真了。”
第69章 第 69 章
第69章
“这块手表上镶嵌的祖母绿都产自哥*比亚, ”顶级腕表展示会的经理,戴着手套从展示箱里取出一支镶满祖母绿的手表,向宴青川介绍道,“宝石之间由白钻和白金点缀……”
“宴总。”
陈助理接完电话回来, 见他们似乎有话要说, 经理适时停下, 安静等在一旁。
宴青川微微侧头,陈助理轻声:“郁家出事了。”
“抱歉。”宴青川将手里的高脚杯递给侍者,对经理点了下头, 和陈助理前后走出宴会厅。
陈助理表情很严肃。
宴青川问:“什么事?”
陈助理道:“几分钟前, 席余馥女士被救护车拉走了。”
“什么情况, 严重吗?”
“已经在联系医院那边了, 但具体原因暂时还不清楚,不过阵仗挺大的。”陈助理斟酌道,“听郁家的保姆说,好像是夫妻两人在家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
宴青川扫他一眼:“有什么就直接说。”
陈助理说:“保姆说郁沛要把席余馥打死了。”
宴青川顿了下,接着加快脚步:“医院那边继续有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陈助理驻足在车旁,点点头。
宴青川矮身坐进车内,油门一踩,径直离开了这场展示会。
回到家,郁寻春窝在沙发上看书,看到他还有些意外:“不是说去酒会了吗?”
宴青川下车后大步跨进屋内, 连车门都没顾上关, 站在郁寻春面前时, 稍微有一点喘。
他看起来很着急, 郁寻春有些奇怪,不由放下书起身:“怎么了?”
“寻寻, 你妈妈受伤了。”
如果只是小伤,宴青川断然不会这么着急,郁寻春猛地抓住他的手。
宴青川反手握住,牵着他往车库走,一边安抚他一边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
“按时间应该已经送到医院了。”宴青川说,“你别着急,我先送你过去,那边有什么消息陈程会——”
话未说完,陈助理的电话进来了。
宴青川立刻接通。
陈助理那边沉默了片刻:“宴总,目前有两个消息。”
“不要废话。”
“席女士没事,全须全尾,一根头发都没有少。”
宴青川皱眉:“什么意思?”
陈助理心情很复杂。
席余馥选择的医院,并不是宴氏控股的医院,但想要查到确切的消息也不难。
即使医院那边和郁家关系颇深,但也始终会有想要卖宴氏面子的高层。
于是陈助理得到了两个消息。
席余馥一点事也没有是内部信息,而对外的信息是,席余馥重伤且病危。
而她演这一出戏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为了逼郁寻春现身。
没有哪个孩子会在听到父母生死未卜的消息时,还能坐得住。
“对外的消息,需要给她压下去吗?”陈助理问,保姆那套说词,已经传出去了。
再加上医院对外的暧昧态度,已经有些盯着豪门动向的媒体闻风而动。
“不用管。”
“还有一件事,简氏这边最近有一笔资金流入。”
宴青川沉着脸挂掉了电话。
郁寻春紧张地等着:“陈助理怎么说?”
见他脸色不好看,他一瞬间就脑补了很多,脸都白了,连宴青川组织语言的几秒都等不了,抖着手去拉车门。
“你能先送我去医院吗?”郁寻春说,“我现在可能开不了车。”
“寻寻。”宴青川单手将车门按了回去。
他一只手抓着郁寻春的手腕,一只手撑着车门,是一个阻止郁寻春上车的姿势。
宴青川很少生气,但现在却有一股火直往上涌。
“不用去了,”他看着郁寻春,不由连语气都冷了好几分:“你妈没事,她只是想逼你现身。”
郁寻春的表情直接空白了几瞬,好像听不懂宴青川的话似的:“什么意思?”
宴青川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后脑勺:“郁沛今天根本就不在家,这场戏是席余馥演给你看的。”
郁寻春的新电话,郁家那边没有一个人知道。
所以席余馥要想逼他现身,就只能通过一些公众的媒体,而且,她这一手,也不仅仅是为了骗郁寻春回家。
准确来说,陈助理那边获得的关于席余馥重伤的消息,并不是通过医院官方的渠道散播出去的,而是一些所谓的“我朋友是护士”“我朋友刚好在医院看到了担架上昏迷不醒的xx”这类,无从证实的流言。
而医院对外是不否认不承认的暧昧态度,再加上从“保姆”那里传出去的家暴言论,很快就能被媒体大肆宣扬,从而导致郁沛名声受损。
至于席余馥,只要她一直住在医院里,不现身不回应,就会让郁沛陷入舆论风波。
一旦郁沛卷入这场风波,整个郁氏都会有所牵连,公司董事会便会对郁沛不满。
即使处处漏洞,但也可以说是一箭双雕。
虽然席余馥从未接触过什么公司业务,一心当了多年的富太太,但她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她此举,应该是正式和郁沛撕破了脸。
所以急需郁寻春回家,和她一起抢夺郁氏。
再加上原本已经孤助无援的简氏,突然的资金涌入,宴青川没有道理不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去。
简司州虽然人品不行,商场上的手段也低劣不堪,但也是经手过简氏不少生意的人,并且还能在当下苦苦支撑着简氏不彻底崩塌。
他至少不是个完完全全的蠢货。
对于孤儿寡母,且没有任何商场经验和资本手段的席余馥来说,至少在她和郁沛争权这件事上,也能算个助力。
宴青川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有办法将这些残忍的话告诉郁寻春。
席余馥要他回家,为的是郁寻春不脱离她的掌控。
她要郁寻春继承郁氏,为的是在这场婚姻中获得胜利。
而为了这些,她又可以无视郁寻春的意愿,甚至说无视一个人应有的人权。
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她夺权时,和别人交易的筹码!
就因为她是妈妈,他是孩子,她就能这样对待郁寻春吗?
宴青川紧紧抱着他,几乎要将郁寻春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但有些事,即使他不说,郁寻春自己也能想到。
他比宴青川更了解席余馥。
了解她对郁氏的执着,对郁沛的恨,以及对他的恨。
他一动不动地被宴青川抱着,手一直垂在身侧,甚至连抓住宴青川衣摆的力气都没有。
很多时候郁寻春觉得席余馥是爱他的。
他记得两三岁时坐在席余馥膝头翻阅画本的画面,阳光很好,席余馥会亲他会说他很乖。
他也记得四五岁第一次学琴时,因为手指痛而嚎啕大哭,她会蹲在郁寻春面前帮他吹手指,说吹吹就不痛了。
他还记得,留学第一年假期回国时,席余馥到机场接他,看到他就说在国外长胖了些,说他脸上有点肉更好看。
但更多时候,郁寻春更能感受到席余馥对他的恨。
恨他在母体中和她抢夺养分,恨他用“妈妈”这两个字禁锢了她一生,恨他不够优秀无法让她满意,恨他失败连个私生子都比不过。
郁寻春一直试图去理解席余馥,试图站在席余馥的立场去思考。
成长过程中,他通过压抑自己,去不断满足席余馥对他的情感勒索。
他有时候也会感到很无奈,很痛苦和伤心。
他会想为什么要让他来承受和经历这些。
郁寻春确实对席余馥很失望,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她,所以他只能逃。
就像席余馥在席家觉得压抑喘不过气,要借着郁沛逃走一样。
但就算是这样,郁寻春也没有办法做到对席余馥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