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美人 第78章

*

虞听很难受,反胃,想吐,头晕目眩,她受不了呆在医院里,受不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平常并不抗拒消毒水的味道,她知道,是它仍然跟随着她,让她无法忍受,它还在折磨她。

冉伶呢?

伶姐姐去哪儿了?

她身上的香味到底是什么?是香水还是体香?她的助眠香薰是什么牌子的?

冉伶的味道一定能安抚她,虞听想。

虞听从医院逃出来,去了云城最奢华高档的香水铺子,在里面亢奋地整整找了一个下午,一直不断重复着给老板形容冉伶身上那股味道、香薰的颜色和形状,闻遍了那里几乎所有的香水和香薰。没有一样是符合的,没有一款味道对虞听来说有效果。尽管都是“茉莉花”味。

“您是说您一直在失眠是吗?这一款香薰客户反应助眠效果都非常好,您现在可能感受不到,毕竟现在也不是晚上,说不定你回去试试,会有惊喜呢?”老板还在极力地给她推荐自己的畅销品,虞听一闻就皱眉,这味道极其难闻,像是有一千只乌鸦在她脑子叽叽喳喳,更催得她犯恶心。

找不到,没有,没有冉伶身上的味道……

*

“嘟,嘟,嘟.......”

“嘟,嘟,嘟......”

电话铃声响了又灭,很显然它的主人正在专注着忙着什么,没有心情也无暇去跟人交谈。

金雅和齐悯找到她家别墅,发现竟没锁门。虽说现在是晚上,室外也有路灯和月光照应进来,虞听家里不仅没开灯,就连窗帘都紧闭,将这儿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匣子,伸手不见五指,全然不像有人在。

要不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二楼听到了手机响铃的声音,她俩都打算打道回府了。顺着手机铃声,看到衣帽间里微微亮着光,走进去,竟在衣柜里看到了个人影。

“........阿听?”

齐悯被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唤她名字,金雅也深深蹙起了眉,打开了房间的灯。

金雅说:“你是不是疯了?”

衣帽间很乱,各种各样的衣服被翻出来就像被洗劫过一样,这显然都是虞听所为€€€€这完全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赶出来的事。

怎么会有人躲进衣柜里?

虞听长发散乱,怀里抱着一堆衣服,脸埋进去,蜷缩成了一团,就像一只把自己缩进了棺材里的吸血鬼。

她手里捏着一枚银色戒指,失神地盯着它看,对两人的到来置若罔闻。

不是冉伶,不是。

冉伶呢?

冉伶不在......

刚醒的时候虞听就翻出手机看,hear的群里对于她昨天晚上忽然离开的事展开了激烈讨论,九十九加的消息都是关于她生病了被送医院这件事。

病了。

虞听确实病了,群里的人都知道虞听病了,只要看一眼群聊的人都会知道她病了。可置顶消息空空如也,消息仍然停留在去民政局那一天,她们冷冰冰的对话。

虞听没有点进去看,像是没有勇气一样。她不想看到冉伶跟她提离婚的记录,迟迟不想接受冉伶真的离开了她。

冉伶真的离开了她,对她不管不问,不要她,不理她,就算她状态很不好,就算她已经病了、晕倒在hear。

可明明她的记忆里冉伶昨天还在吻她,还抱着她,说好爱她,离不开她。冉伶抱着她,安抚她,流着泪吻她,说要跟她和好。

她明明记得啊。

那是她做的梦吗?虞听知道自己有点儿精神错乱了,有时候......有时她甚至怀疑冉伶的出现和她所带来的爱是否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一场幻觉,一朝梦醒,再也不见。

只有手上的戒指是她真实来过的证据。

虞听紧紧皱着眉头,捏紧了它,用力到手背冒出青筋,手臂发抖。她想她,想抓住她,想让她回到身边......

“你真的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金雅皱着眉走到她跟前,将她不正常的异样收进眼底,试图把她叫醒。

“虞听,有病就去治病,你......”

虞听忽然瞥过头,她长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眼眶发红,有种渗人的病态。

金雅愣了一愣,虞听说:“我不能没有她......”

她虚弱而肯定地嗫喏着:“我不能没有她。”

第080章 见面

不能没有她。

不能没有谁?

答案显而易见, 是这栋别墅的另一个女主人。她现在已经离开了。

怔愣过后,金雅说:“没人阻止你去找她。”

她又说:“但找她之前,我建议你先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见人?”虞听此时此刻太虚弱又太亢奋, 十分必要先做个疏导,不然很容易出事。

看医生?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

虞听从来不信这些人有什么用, 如果那些人有用的话她早就好了,也不至于被它折磨这么多年。

她需要的是冉伶。

虞听不愿意去看医生,便谁也不能强迫她。金雅已经尽心劝她了, 她跟从前一样什么也听不进去€€€€相比较于齐悯面对这些像颠覆了三观一样的惊讶,金雅就显得冷静很多, 可能也包括了她生性冷淡的缘故,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从前就见过虞听这副样子。

她早就知道虞听有病了, 早在遇到虞听的第一年。

那年虞听才不到二十岁,还没那么擅长掩盖自己的内心。当时金雅没地方住,搬进了她在意大利的别墅做她的室友,用替她写作业和替她去上课这种她懒得做的琐事当做是房租。离得这么近了,也几次窥探到了她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随心所欲外表下的痛苦挣扎,虞听要她替她保密。金雅至今谁也没说。

后来的虞听愈发熟稔, 她似乎找到了“拯救”自己的办法。金雅一直都不太喜欢滥情的人,但作为跟她这么多年交情的朋友, 她对虞听还是有些宽容度的。

确实没想过这辈子能从她口中听到“我不能没有她”这种话。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预示着她病情加重了。

.......

虞听还绑定着冉伶定位,对方暂时还没有解绑。虞听自然知道她现在的住址, 不过,她现在正呆在【等待花期】。

虞听没去看医生, 也无法等到第二天天亮,她觉得自己熬不过这个夜晚。她现在就要见到冉伶。

简单整理了自己一番, 也就是洗把脸梳梳头发换身衣服,她没精力去顾及那么多。虞听要出门,金雅对她最后的要求是她绝不能自己开车,虞听叫了司机。

现在是晚上八点,天气预报提醒不久后会有降雨,冷空气比雨水先一步到来,深冬愈发难熬。

“虞总,停在这吗?”

车已经开到【等待花期】的门口,司机回头向她示意,虞听点了点头,捧起手机看定位,冉伶就在里面,现在离她不过五十米。

“停在这儿。”

司机问:“您要进去吗?”

要进去吗?

虞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现在就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但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该说些什么。

见了面之后该说些什么?

虞听说:“等一会儿。”

她点进冉伶的微信,心想是不是要给她发点什么,让她出来?告诉她自己来找她了?该用什么样的语气?是强势还是弱势?

她们离婚已经半个多月了,这期间没有一丁点儿联系,虞听不知道现在冉伶的状况,不知道她对自己会是怎样的态度……

皱着眉思索,虞听心跳很快,她按捺不住等待。

她不想煎熬,就算仍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也很快做好了要进去找人的决定,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面不远也停了一辆车。

她下车才发觉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去了毛毛雨,气温湿冷。司机给她递伞,虞听没拿,三两步推门走进【等待花期】店内。

前台见有人来,站起身接应,“您好,您找谁?”

前台是个生面孔,虞听没见过她,张口刚要说出冉伶的名字,忽然瞥到二楼楼梯下来一个身影,定睛一看,虞听呼吸一窒,瞳孔紧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是冉伶。虞听精神错乱中无数次出现在她眼前又在醒来时变成泡影的女人,本能地,虞听想上前抱住她,因为忍耐而掐紧了指尖。

她扶着扶手正要下来,见到虞听来,眼里闪过诧异,也停住了脚步,两人相视而望。

屋里开着暖气,冉伶一身黑色的针织长裙衬得她肌肤更白,素颜的模样一如分别时那般苍白病态,却又美得像是深冬里的微弱月光,温柔而包容。

她站在那儿,叫虞听挪不开眼。

见这架势,前台不明所以地愣了好一会儿认出虞听的脸,“您是.......虞、虞总?”

冉伶给前台做了个手势,虞听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心里更紧张。前台接到手势后了然地点点头,对虞听说:“虞总,冉姐问,您来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虞听抿着唇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浮动着不正常的异色。片刻,冉伶又给前台做了个手势,前台点点头,转身上二楼嘴里嘟囔着要弄什么东西。

等她消失在她们之间,冉伶又看了虞听一眼,垂眸下楼,当她下了最后一节台阶,虞听忽然大步朝她走去,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冉伶下意识退后,被她紧紧禁锢。

虞听有种说不出来的亢奋,迫不及待将脸埋进她颈窝里深嗅,呼吸剧烈又急促,就像毒瘾患者嗅到了罂粟的味道,在她脖颈上又蹭又咬。

“嗯!”冉伶蹙眉偏头,用力挣扎起来。见她抗拒,虞听更加不肯让步,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还想咬她脖子,可冉伶动得厉害€€€€分明就是在拒绝她。

虞听从她颈窝里出来,垂眸看她此刻皱眉的生动表情,被她拒绝心里很不好受,却又有种无可言喻的满足感。她在心底喟叹,占有的欲望更盛,开口和她说了第一句话:“跟我回去。”

她像是请求,她认错,她妥协,她不能没有冉伶。

“我后悔了,冉伶,我不能没有你,你跟我回去......”

她瞳孔不正常地放大,用力而颤抖地说着这些话,等不及冉伶的回答,虞听颤着呼吸低头封住她的唇,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掐着她的下颚,含着她的唇一下比一下深入地吻她着急地索取。冉伶用手抵住她的肩膀,可身上女人格外偏执又激动,跟条疯狗似的......

冉伶被亲得喘不上气,在她强制的攻势下没有一点儿挣脱的余地,不得已咬她,血腥味在口腔溢开,虞听吃痛皱眉,冉伶趁机把人给推开。

虞听踉跄几步,退到了她两米之外。用手抹唇,指尖上是鲜红血迹。

冉伶咬她.......从前就算被亲得再厉害再窒息冉伶也从来不会真的咬她。

虞听没跟她计较,放轻了语气,对她说:“跟我回家,好不好?”

她放低了姿态,她觉得冉伶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就算对她失望,爱也从来不是说走就走不是吗?冉伶爱了她十几年,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冉伶还爱她,虞听笃定地想。

她说:“宝贝,我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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