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师门都有病 第74章

师尊宠着他,每天都给他买好多好吃的。

那自己就再等等好了。

不着急,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直到他隐约听见了压抑克制的闷哼声,才顺声寻了过去,那是一处被人施法遮掩住轮廓的偏殿,寻常人不容易察觉,偏偏李锦绣和师尊双修久了,身上沾染了师尊的气息,自然而然的,那结界上附着的灵力,便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逐渐在他的眼前显出原形。

而方才的闷哼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李锦绣屏息凝气,心脏咚咚乱跳,隐隐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贴了过去,从门缝中往里窥探。

入眼是一片艳丽的红,无数条鲜红的绸带,缠绕着流光璀璨的夜明珠,从房梁上垂落,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连铺的地毯都是火红的狐狸皮。

隐约还能瞧见红帐里晃动的人影,红烛摇曳,灯火通明。这俨然就是一处婚房,却又不太像,因为漫天飞舞的除了红绸。还有如雪般的纸钱!

焚烧香烛的气味,以及诡异的腥甜,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地上还散落着鲜艳的喜服,还有红盖头,上面绣的鸳鸯深深刺痛了李锦绣的眼睛,他忽然难以呼吸了,抬手死死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发出声音。

周围一片静谧无声,唯有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床头悬挂的两盏大红灯笼,也跟着摇晃起来,像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透过轻薄的红纸,李锦绣看清楚了灯笼里供的灯芯,由一对童男童女跪着手捧。

童男童女是白玉做的,雪白干净到有些透明,眼系红绸,唇却殷红如血。

左边灯笼上写着,永结同心,右边是早生贵子。

帷幔晃动,不知打哪儿吹来的一阵风,掀开了一条缝隙,李锦绣看见一只雪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臂,被另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还看见他一向敬慕依赖的师尊,此刻面露贪|婪和痴迷,在红帐,烛火间若隐若现,视若珍宝般捧着那只手臂,轻轻吻了上去。

那绝对不是活人的手!

李锦绣就从来没见过有谁的手臂,能惨白到这种程度!

心里有道声音告诉他,逃吧,快跑吧。不要继续看了,知道的越多,只会让你越痛苦!

可双腿却跟生了根一样,牢牢地钉死在了原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宛如梦呓一般轻柔又缠绵。

“但愿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同一人。”

“你是我……毕生所爱。”

李锦绣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似决堤一般止不住了,肩膀颤得厉害,他生怕被师尊发现,连哭都是无声无息的。

他想知道,师尊到底背着他藏了谁!

到底是谁能让师尊如此痴迷!

既然师尊这么爱这个人,那……那我算什么?

我是什么东西?

廉价的玩具么?

只配给师尊暖床吗?

可真当李锦绣看清了那藏在帷幔中的人时,脑子里轰隆一声,惊雷炸开,瞬间一片空白。

耳边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是他!

准确来说是曾经的他,一具冰冷的尸体!

师尊居然没有把他的尸体投入铸剑炉,而是藏到了这里,还与一具冰冷的尸体如此亲密!

师尊此刻一袭红衣,衣衫不整,头发也是散下来的,与寻常端方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唇色殷红还散发着点点晶莹的光泽,艳如妖鬼,眼底还闪烁着一丝嗜血的疯狂。

李锦绣浑身发抖,舌头一片冰冷,最终飞也般地逃了。

再不走的话,他怕自己再也走不了了。

轰隆——

外面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江寒溯双手捂着尸体的耳朵,将人揽在怀里,柔声道:“打雷了,看样子是快下雨了,锦绣不怕,有师尊在呢,师尊保护你。”

伏首在尸体的颈窝,刚要轻轻一啄,忽瞥见那片雪白的皮肉上,隐隐泛起了指甲盖大小的青色尸斑。

但这并不影响江寒溯继续低头去吻,吻得更轻了,生怕会弄疼对方一样。

“都怪师尊不好,没有好好照顾锦绣,怎生又长尸斑了?什么?怕师尊嫌弃?不会不会,师尊不会嫌弃锦绣,永远都不会。”

“师尊会尽快让你活过来的。”江寒溯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那块尸斑涂抹上一层红,欲盖弥彰似的,还搂着他低喃,“到时候啊,我们锦绣就又能跑能跳了,心脏也会再度跳动起来,身体就不会这么冷了。”

“长点尸斑没关系,回头太阳出来了,师尊就带你出去晒晒,你最乖了。”

外面大雨如注,风声鹤唳。

江寒溯又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低喃:“你乖乖在这里睡觉,师尊去去就回……师尊不是不要你了,师尊先去哄另一个锦绣,那个锦绣啊,也跟你一样,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实际上呢,这么大了还怕打雷。”

一提及另一个李锦绣,江寒溯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不管是三年前的锦绣,还是三年后的锦绣,都一样惹人怜爱呢。

走出殿门,外面天色昏沉,风雨飘摇。

算算时间,锦绣应该醒了,江寒溯懒得撑伞,一挥衣袖,便驱散了一片云雨,满院皆是风雨声,青石路上一片潮湿,江寒溯一脚才踏上去,原本鲜红的衣服,转眼间就变成了往日的素白。

他跟寻常一样,提着早已准备好的,加了壮|阳|药和春|药的饭菜,去叫小徒儿起床,谁曾想殿里空空荡荡,人早已不知去向。

江寒溯把食盒放在桌上,不慌不忙伸手摸向被褥,一片冰凉。

看来徒儿早就起来了。

外面风声越大,鬼哭狼嚎的惹人心烦,江寒溯慢慢转过头,沉如潭水的眼眸,透过雨帘,又跃过水雾氤氲的茫茫山林,几乎瞬间就定格在了慌忙逃窜的人影上。

好啊,这是……在逃么?

有趣儿,好久都没玩过这种你跑我追的游戏了呢。

大雨滂沱,山道泥泞。

少年如被鬼追,逃命般窜下山,却在半道上被一袭白影拦住了去路。

“下这么大的雨,往山下跑做什么?”江寒溯依旧温温柔柔,“过来,来师尊这里避避雨。”

回答他的却是李锦绣的调头就跑,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都始终逃不出师尊的手掌心。

“为师方才施法,将此地包围住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跑不了的。

“看你浑身都湿透了,一定很冷吧。”江寒溯微微一笑,“还不快过来?”

雨水把李锦绣浑身都浇透了,眼睫上垂落着细密的雨珠,眼前黑压压的。闻言不仅不肯过去,还边摇头边倒退,舌头跟打了结一样,说话断断续续的:“不,不要……”

“为什么不要?”江寒溯笑意吟吟的,“抱歉,师尊今日叫你起床晚了些,下回不这样了。师尊给你买了你喜欢的云吞面,还有甜豆花,以及油炸酥饼,都是你喜欢吃的。”

李锦绣使劲摇头,震得头发上的雨珠乱溅。

见师尊靠近了,就立马往后躲,可他根本就无处可躲,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鬼魅般如影随形的师尊抓个正着。

“你躲什么?师尊是鬼,还是狼?能吃了你么?”

江寒溯一手执着竹伞,一手紧抓徒儿的手臂,脸上淡漠的神情在朦胧的雨帘中显得隐隐约约,模糊不清,竟格外阴冷萧索。

目光平静地望着面色惨白,几乎抖成一团的小徒儿,江寒溯低声一笑——

看来是想起来了呢。

否则不可能怕成这样,但想起来多少了,目前暂且还不清楚。

无妨。

那把竹伞毫不迟疑向徒儿的头顶倾斜,可随即就被他狠狠推开了。

江寒溯微微挑眉,依旧固执地把伞撑在徒儿的头顶,哪怕自己也会被雨淋湿,他也不在乎。

“师,师尊是,是衣|冠|禽|兽!”小徒儿双眼通红,攥着拳头低声喃喃。

可风雨声太大,听不真切。

江寒溯稳稳撑住竹伞,目光依旧跟从前一样温柔,轻声道:“大点声儿。”

“我说,师尊是,衣、冠、禽、兽!”李锦绣再一次退开,把自己暴|露在了雨地里,伸手指着江寒溯依旧艳丽到令人头晕目眩的俊脸,咬牙切齿道,“师尊的心是黑的!”

“好乖。”江寒溯灿烂一笑,眼底溢满了柔情,“连骂师尊都知道得叫人,真不愧是我教养出的好徒儿。”

“江寒溯!!”

“叫师尊。”顿了顿,江寒溯又道,“或者……喊声夫君听听?”

“江寒溯!”李锦绣抹了一把脸,也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声音又哽又颤,“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还没结束。”

“结束了!”

“不,你说了不算。”

江寒溯摇摇头,手一松,竹伞落地,他微微扬头,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身上,不仅没有浇灭他心底的燥火,反而越浇烧得越旺盛。

再一低下眼眸瞧人时,竟是一副眉压眼的凌厉姿态,李锦绣的脸色瞬间更白了。

江寒溯语气幽幽地问:“你想不想再试一试,马背上的滋味?”

吓得李锦绣连连后退,竟腿脚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看着师尊步步紧逼,他只能无助地手脚并用往后倒退,眼底满是惊恐,声音也从断断续续,演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最终因为惊厥,头一垂就倒在了江寒溯怀里。

山间风雨依旧。

第69章 师尊可是会当真的

李锦绣醒来后,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瞬间头痛欲裂,下意识抬手捂着额头,耳边立即响起哗啦啦的锁链碰撞声。

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被困住了。

依旧是熟悉的寝殿,原本淋湿|的衣物,已经被换了下来,此刻穿了身薄薄的月色绸衫,身上还盖着柔软的锦被,如果不是因为四肢都被粗重的锁链紧紧束缚着,那么他一定会有片刻的错愕,之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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