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 第26章

护心珠与主人心神相连,谢胧道:“还在岛上。”

“带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几人马不停蹄赶到了仙市。

仙门大会结束,一些门派已经离开,此时正值傍晚,仙市远没有他们上次来时那么热闹。

跟随护心珠联系的指引,谢胧在一座二层小楼前站定脚步。

夜幕下,牌匾映着幽幽的光,上面赫然三个大字€€€€绮梦楼。

€€琅岛的……风月场所。

仙市里街头巷陌、茶楼酒馆,应有尽有,一切仿照凡间集市的规格,大约是为了让登岛的修士宾至如归,也因此少不得这种场合。

绮梦楼里虽然只能喝茶听曲,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寻花问柳之地。

缥缈的乐声从内传出,残存的脂粉香气幽然扑鼻,楼阁门户却是紧闭的。

谢胧唰地红了脸:“我再确认确认……”

“不用,就是这里。”凌怀苏斩钉截铁道,“没发现么?我们入煞场了。”

谢胧这才察觉,他们来时的路被大雾覆盖,四周皆是黑灯瞎火,杳无人迹。

凌怀苏只身上前,一脚踹开了大门。楼中空无一人,却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弦乐声与吟唱,旋律哀泣,不知从何传来,又好似隔着一层什么,空灵而朦胧。

谢胧奇道:“仙岛上怎会有煞场?”

“刚出现不久,还未完全成型。”凌怀苏简短道,“能感应到在哪间房么?”

谢胧摇了摇头,挫败道:“气息就在这一片……”

“没事。”凌怀苏语速飞快地说,“谢胧,你去找镇;狐狸,跟我一起分头找。”

两人匆匆上了二楼,挨间搜寻。凌怀苏踹到第三扇门时,听见镜楚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找到了!”

房间内,云幼屏不省人事地躺倒在床,护心珠的碎片散落在地。凌怀苏连忙上前查看,随即松了一口气。

万幸,只是昏过去了。

凌怀苏双指并拢,朝她颈后风府打入一道真气,云幼屏睫毛一颤,悠悠转醒。

“……师兄?”她双眼迷茫,“这里是……什么地方?”

凌怀苏:“这里是绮梦楼,你身上的护心珠碎了,发生了何事?”

云幼屏揉压着额角,努力回想:“钟瓒……对,我见到钟瓒了!”

“在哪?”

“在山下,我和谢师兄分开不久,钟瓒突然出现,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我很生气,劝他回来领罚,他不肯,我们起了争执,再然后……一睁眼,我就在这了。”

凌怀苏沉吟道:“他还说了其他的么?”

“我想想……他好像变了一个人,特别狂躁,我说要押他向你认错,他的眼神变得特别可怕,说、说……”

云幼屏咬了下嘴唇,似乎觉得难以启齿。

镜楚:“说什么?”

云幼屏局促地看了凌怀苏一眼:“钟瓒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姓凌的,那我成全你们’……可我对师兄哪有那种心思,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凌怀苏以手撑额,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挺机灵一姑娘,为何在有些事上能迟钝成这样?

忽然,他面色一变,骤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好€€€€谢胧!”

然而迟了一步,楼下,谢胧效率奇高地找到了镇物,毫不犹豫地一剑摧毁。

霎那间,缥缈的歌乐声戛然而止,阵法被触动,纷繁复杂的纹路迅速浮现,爬遍四面八方,天罗地网似的将他们笼罩其中。

那不祥的红色光纹成形的瞬间,凌怀苏体内蛰伏的黑气暴起,密密麻麻地钻入四肢百骸。

铺天盖地的热。

黑气与阵法遥相呼应,在凌怀苏身体内催动出可怖的反应,血液中仿佛有千万只蚂蚁,流经过的每处都泛起不堪忍受的痒意。

凌怀苏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镜楚吓了一跳,赶紧搀住险些跪地的凌怀苏:“怎么了?”

他不搀还好,肌肤相贴,灼热的体温传来的瞬间,凌怀苏被烫得一激灵,闷哼一声,触电般甩开镜楚的手。

不过短短的光景,凌怀苏像被抽空了力气,同样被阵法包围的镜楚和云幼屏却安然无恙。

一股难以自抑的冲动涌上,凌怀苏瞬间明白这是个什么阵了。

原来……是冲着他来的。

相传有一种邪阵,是妖道的一种。将引子打入目标体内,那人入阵后便会被催发情-欲,血气浮躁,痒热难忍,倘若他控制不住破了戒,身体中的引子便会蚕食掉他的经脉,不死也成了个废人。

“师兄?!”云幼屏惊呼道,“你没事吧?”

此时任何声色于他而言都是诱人又致命的禁果,撩拨着他不堪重负的敏感神经。

凌怀苏狠狠咬了下舌尖,厉声道:“出去!”

他眼底通红,豆大的冷汗掉个不停。这副样子把云幼屏吓得够呛,不知所措地看看凌怀苏,又看看镜楚。

凌怀苏额头青筋暴起:“都出去!!”

谢胧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番情景。阵法启动时他便猜到中计,此时见到形容狼狈的凌怀苏,顷刻间明白了七七八八,拉着镜楚和云幼屏退出房间。

凌怀苏一挥手,门窗齐齐紧闭,谢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师兄你撑住,我们这就寻找破解办法!”

关门的瞬间,凌怀苏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他哆嗦着掀开衣袖,露出小半截胳膊,当机立断倒转剑锋,毫不犹豫地在上面狠狠一划!

鲜血汩汩横流,冰冷剑刃割开肌肤的那一刻,火辣辣的痛楚扩散开来。

切肤之痛微微唤回了凌怀苏的神智,五感稍稍清明。

凌怀苏四下环视,视线锁定在桌面一把五弦琴上。他割断琴弦,用弦将双手手腕缚于身后。

他绑得极紧,锋利的细弦便深深没入皮肉,洇出细密的血珠。

这点疼痛对凌怀苏来说弥足珍贵,他不住默诵清心诀,在得之不易的清醒中将神识沉入灵台。

谢胧说去寻找破阵办法,可凌怀苏清楚地知道,这种邪阵没有阵眼,唯一的破解方法,在于凌怀苏自己。

€€€€他必须尽快将体内的毒引逼出来。

然而,很快凌怀苏发现,要想自己逼出黑气,简直比登天还难。

神识每沉入一份,那些不可言说的欲望便如附骨之疽般缠上来,就像迈入无边的沼泽,一步比一步沉重,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

意识越来越模糊,难耐的热潮几乎熬干了他的神智。

没办法了……

凌怀苏强撑着起身,深吸一口气,对门扇上那道高大的剪影道:“镜楚……你,进来。”

第28章 灾祸(三合一)

闻言,镜楚身形一僵。他缓缓侧身,透过单薄的窗纸看向那个影影绰绰的轮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新的一波情毒涌上,且有变本加厉之势。耳畔心跳鼓噪,视野也开始隐隐发花,再这么耗下去,凌怀苏不确定自己能撑到几时。

情况迫在眉睫,耽误不得,见镜楚迟疑,凌怀苏强忍热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小狐狸!”

镜楚拉开门,看清眼前情形的瞬间,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停顿了。

凌怀苏上半身赤-裸,散乱的长发被汗打湿,蜿蜒贴在光洁紧实的皮肤上。他从小锦衣玉食,肤色被温养得极白,宛如一段冷玉凝脂。

而当此时,常年不见光的肌肤,严丝合缝地嵌着数道丝弦,被勒出了大片红。血珠殷红,如雪地里点点腊梅。黑白红三色交相碰撞,视觉效果惊心动魄,近乎骇人了。

镜楚喉头一紧,心跳无端乱了拍,他心知这悸动来得不合时宜,强迫自己撕开视线,涩声说: “怀苏,你……”

凌怀苏提起琴弦的一头,虚弱道: “拿着。”

镜楚依言照做,捏住那血淋淋的弦。

“我需要你……咳,需要你时刻观察我的情况。”凌怀苏压抑着喘息, “如果我意识不清,立刻收紧弦索,明白么”

短短的几个字,听得镜楚胆战心惊。

他再次瞟了眼凌怀苏惨不忍睹的上半身,只一眼,便匆匆挪开了。丝弦已经绷到极致,埋入皮肉中,再用力抽紧,怕是深可入骨……

但镜楚知道凌怀苏的决定不可撼动,他不敢耽搁,咽下废话,利落道: “好。”

凌怀苏扯起一个有气无力的笑,招牌式的坏劲隐隐浮现,看起来如若力气足够,甚至还能贫几句嘴,倒真有几分置生死于度外的洒脱,让人觉得就算天塌下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的。

他刻意略去没提这样做的意义,没告诉镜楚,那根细小的琴弦,另一端牵动的其实是他的生死。

凌怀苏有生之年从未把命交到过谁手上,这体验还挺新鲜。

他几不可闻道: “好孩子,没白养活。”

镜楚跪在凌怀苏身旁,郑重地,一字一顿地,像立下刻骨铭心的誓言: “我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凌怀苏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将神识沉入内府。

他摒除杂念,聚精会神,一寸寸逼退经脉中的黑气,每一次和情毒的较劲都像在走钢丝,必须谨慎保持着进与退的平衡。

而每当稍有不慎,欲望见缝插针地缠裹而上,他的眼神开始涣散时,镜楚便第一时间收弦,用激烈的疼痛唤回他的清醒。

如此反复,每分每刻都是对两人意志力的煎熬与考验。

到后来,丝弦勒入筋骨,凌怀苏再难扼制喉间的呻-吟,冷汗模糊了他的眉目,即便如此,他也未叫过一声停。哪怕有片刻的停顿,好不容易驱退的黑气便会卷土重来,顷刻逼至。

镜楚眼睛红得可怕,心如刀绞,那弦好像感同身受地割进了他的骨肉。鲜血沿着琴弦流入指缝,又滑又腻,他却捏得极牢极稳,连一分颤抖也不敢。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眼看心尖上的少年濒临崩溃,再由他一次次亲手将疼痛送得更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当黑气被压缩到小小一隅时,凌怀苏感觉到了一股对抗的力量,正拼命阻挡他将黑气逼出体外。

他调用全身真气,当头迎上,竭力一激€€€€

凌怀苏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血迹中团团黑气逸散,似要落荒而逃,镜楚不假思索抄起祝邪,笔直地将妖气钉死在地,只听黑气中爆发凄厉的尖叫,阵光随之黯淡下去。

“怀苏!”镜楚眼疾手快接住虚脱的凌怀苏,颤抖的手掌贴上他后心,源源不断地将灵气送入他千疮百孔的内府。

一股又一股清凉的灵流涌入四肢百骸,如清风吹散难耐的热潮。凌怀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血色慢慢消退,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出近乎透明的白。

他提着一口气交代说: “钟瓒被反噬不轻,肯定跑不远……是死是活,都先把那臭小子给我捉回来,我要亲自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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