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身边的人,身边的那个人从至亲变为了至情,相通的安落在肚里是心脏。
天边曙光逐渐亮了起来,裴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马车上了,顾忱就这样一只手圈着他,叫他在就自己的怀里安睡着。
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小册子看着,安静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焦虑,那皱起了眉头就像是绸缎上的褶皱,光是看着就叫人想给他抚平了。
裴远抬起手在顾忱的眉间揉了揉,将他的眉头展平,坐直了自己的身体开口道:“抱歉,殿下的胳膊是不是给我压麻了?”
“没事,正巧你醒了,帮我瞧瞧吧。”
顾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随后娘册子送到了裴远的面前示意他看一看,方才顾忱看着着册子直皱眉,也不知里头是什么事情。
若是连顾忱都感觉难办的话,那应该是相当棘手的事情了。
只是这里头的内容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裴远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忱又看了看手上的册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你没拿错吧?”
“没有,你先看看,这书上讲的东西我觉得有些道理。”
听到他这样说,裴远便把脑袋又低了下去,看了一会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将书给合了起来看着外头的封面,却不见封面上有字。
“这书封连字都没有,如何能信任?”
察觉到这人在有意无意的躲避着这本书上的内容,顾忱心里便有了答案,随即点了点头将书拿了回来。
“也是,左右打发时间看看罢了,这路上着实无聊,念清要不要一起看看?”
“我还是不用了。”
至于裴远为什么不直面他的问题,因为那本书讲的是如何带孩子,这叫他如何回答顾忱的问题?
这人怎么会随身带这类书籍,即便知道路途漫漫想要打发时间,但按着顾忱的性子带着兵书典籍才是,再不济便是些小人书了。
如此育儿的书籍带在身边难道是暗示自己吗?
看到那书籍的内容裴远不免多想了起来再者是不是顾忱想要个孩子但又拿不定自己的意愿,所以才试探自己的。
雪天里的路尤其难走,这一路行至汝南,即便是日夜兼程也花了足足七日有余,待到足尖落地已然是雪满江南。
犹记离开之时江南之景,如今银装素裹本是给水墨江南添上了几分寂静,只是临近上元节,江南变得热闹了起来。
走街串巷所见皆是红联,红鞭炮,孩童穿着新衣同父母在街上讨要糖葫芦串,扎着两髻丸子正是无邪无忧之时。
“到地了,可要先去温府瞧瞧?”
顾忱掀开车帘敲了敲,随后询问身侧这人,京城虽热闹但他却更是喜欢这安静的江南景色。
没有京城的繁华,也少了官场的勾心斗角,能静下心来安安静静的欣赏雪落,能在檐下长廊烹雪煮茶,与好友知己谈天说地,这样的日子谁人不往?
“先去府邸瞧瞧吧,临了年关,府邸才刚刚落地还有许多事要打理,处理好了再去拜见祖父也免得叫他操心。”
若说要不要回去看望外祖父,裴远自然是想的,只是他们才刚刚到汝南,这汝南给顾忱的王府想来还没有建成,最多就是收拾出了一个住人的地方来。
他们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眼下先安顿好了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要说还是皇帝会折腾人,这临时安排下来的圣旨,别说他们要日夜兼程的赶路。
就说这地方收到消息,赶紧收拾出一个像样的地方给他们住也不容易,再者裴志泉晚他们一天出发,再晚后日也该到了,到时候两家还要先碰个头。
即便再如何不愿,现在他们和裴志泉也必然是要碰面的,皇帝叫顾忱和汝南王一同治理汝南,便是多了裴志泉一半的权。
那裴志泉对着顾忱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而汝南这块地方的官员只认准了裴志泉一个人,是他的势力范围。
势必要给顾忱一个下马威的,光是想着这件事情裴远就感觉头疼,只希望顾忱不要因为这些事,心里憋着气才好。
第236章 下马威
若说这下马威可谓是来的早,好似一点也不怕得罪了顾忱一样,这汝南的知府在得知顾忱已经到了汝南的消息之后,非但未曾出门迎接反而将人拒之门外。
若是顾忱在这里将门砸开了,只会给百姓留下暴力的形象,但若是就这样离开,那便是叫这知府得逞了。
前任知府孙藏因为梁家的之情被拖拽下马,如今这新上任的知府正是的学生之一,显然是存了心思叫顾忱难看的。
真可惜顾忱从来就不是什么软柿子,直接叫人端了把凳子来坐在知府门口,喊人支了个火炉子,然后去买了些新鲜的肉类来。
“这知府瞧着日理万机的,既如此本王便大发慈悲等他一等,只是干等着不好,念清你是不是也饿了?”
顾忱笑了一声看着裴远,裴远顿时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了,边附和着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饿了,天寒地冻的不吃些热乎的怎行?”
“言之有理。”
顾忱哈哈大笑起来,在下人的帮衬下直接在知府门口烤起了肉来,为了叫着烤肉有滋有味,顾忱现场收购佐料,毫不吝惜钱财。
若是碰上了他喜欢的更是会赏一笔钱财,原本只是来瞧瞧热闹的百姓,看见这一幕那里还记得什么热闹?
这可是妥妥的财神爷啊。
个个都忙着上前去推销自己家的东西,指望从这这撒钱的王爷手里分的一些,顾忱带来的人足够多将百姓拦在外头也不会扰了顾忱吃烤肉的兴致。
这烤肉烤的冒油,滋滋的香味不断飘了出去,勾的大伙馋虫都要冒出来了,顾忱却毫不在乎那群人的颜色,捡了块最嫩的肉送到的唇边。
送到嘴边的肉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裴远张唇吃下直接点味蕾被点燃,这滋味确实难以形容,鲜嫩的叫人想把舌头都咽下去了。
“殿下好手艺。”
裴远真心的开口称赞,顾忱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自己也吃了些,百姓就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有些饿了。
借着这个空档裴远开口道:“今日聚相逢饭菜价格一律减半,全当诸位迎接王爷的谢意了,还请诸位莫要嫌弃。”
就他这样一说那些人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很快这聚相逢的掌柜就出来再说了一遍,意思就是裴远的意思。
这汝南的聚相逢早在他们回来之前,裴远便派人重新开了起来,还拨了一笔银钱来翻修了一番,菜价自然也是从新订过的,本就不贵如今好减半了。
自然是迎的宾朋满座,百姓们纷纷出声道:“欢迎王爷到咱汝南啊!”
得了好处自然也就有了民心,百姓其实并不在意谁是统治者,他们在意的只有谁能给他们带来好处,能给他们带来庇护。
百姓们恭贺完却没有散去,而是和顾他们一起等在门外,有些个急性子直接抄起石头就砸在了知府的门上。
“赵知府,王爷都来了你躲着算什么?”
“难道是瞧不起王爷?!”
“啐,一个知府不知道还以为多大官呢!”
这汝南多是商人,得了好处自然是要帮着顾忱说话的,在生意场上的人最是会权衡利弊。
且不说这顾忱一来就给他们好一同甜头,就顾忱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比一个小小知府值得巴结。
他们若是真不识好歹帮着知府对付王爷,那才是脑子沉缸里头了。
赵胜的裴志泉的学生里最会讨好裴志泉的一个,然鼠目寸光着实没什么出息,能混到这个位置全凭他一张嘴给裴志泉哄得飘飘然。
不然只是考中了个举人哪里能做到这知府的位置,此前一直是个闲官,若不是这孙藏被搬了下去,裴志泉也不能把他弄到这个空缺的位置上。
毕竟自己的地盘上是自己的人,必然要比被其他人安排了眼线来的好些。
眼见着外头的骂声越来越大,一个家丁开门进去通报了,另一个还撑在门口强硬的开口道:“呔!一群刁民,知府大人日理万机不都是为了你们,怎的如此不知好歹!”
他本意是想叫百姓知道赵胜平日里为了百姓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指望他们能有点良心别为了一个刚来的王爷就忘了本分。
但他显然没意识到商人的本分是什么,商人的本分不就是金钱,没了利益其他的都是狗屁。
且这赵胜上位以来好处没见到,见到的多少这家伙逞威风,顶着官老爷的名号收钱夺利,现在就连个家丁都敢对着他们颐指气使了。
“如今,便是丞相都不敢和本王说日理万机,他一个小小知府日理万机?”
顾忱笑了一声抬手挥了挥袖子,便勐然出现了一只一人高的白虎,脑袋蹭在顾忱的小腿边瞧着那家丁。
“你又算什么东西,在本王面前大唿小叫?”
顾忱摸了摸老虎的脑袋,看着那吓得双腿发软的家丁,这勐然出现的老虎给百姓也吓了一跳,裴远见势不对立马上前拍了拍白牙的脑袋。
“白牙,收一收你的气势,吓着大家了。”
裴远拍完之后,白牙就和小猫似得蹲坐在地蹭了蹭裴远的手心,一脸委屈的瞧着他,刚刚它就是想给主人撑撑场子,哪曾想却被裴远给训斥了。
“抱歉诸位,这是王爷养的猫儿,瞧着王爷受委屈了才这般凶恶,平日里吃点蔬菜啥的,不伤人。”
顾忱挑了挑眉头倒没有说什么,毕竟他说对了一半,白牙确实不伤人,只吃人罢了。
好不容易把吓软了腿的民众给唬住了,那赵胜才姗姗来迟的把知府的大门打开了,还不等他们说些什么,这赵胜倒是先倒打一耙了。
“凤王爷好大的威风,本官不过迟来了些,这是打算将我这府邸里的人都吃了,再把我这知府给砸了不成?”
这人简直是厚颜无耻的厉害,裴远还没见过谁敢在顾忱的面前如此嚣张的,怪不得先前付清总说他这学生是个眼窝浅的。
如今看来哪里是眼窝浅这么简单,单纯你是个瞎的吧。
“赵知府这是在责怪本王?”
顾忱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瞧着赵胜,一旁的百姓也在驻足观望,想来是他们也没见过如此嚣张的知府吧。
本以为他不过是仗势欺人,趋炎附势之辈,如今看来似乎远不止如此,应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才是。
“小人哪敢啊,王爷千金之躯在小的门府前受冻,小的就已经死不足惜了,哪敢怪罪王爷?”
这个阴阳怪气的劲,别说是顾忱了,便是和这件事情无关的路人听着就不舒服的厉害,裴远觉着今日这白雪怕是要见血了。
不过这段日子顾忱也收敛了不少,鲜少自己动手了,且到底还是在百姓的跟前,杀人只怕会遭了诟病。
即便这群百姓表面上是支持顾忱的,但民心一向是捉摸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叛变。
好在顾忱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失了分寸,不过顾忱也不是什么吃哑巴亏的人,他坐在凳子上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这赵胜。
赵胜见他默不作声更是得寸进尺,“王爷来的突然,下官还没有为王爷准备好住处,只得委屈王爷王妃在客栈将就一宿了。”
这是将人怠慢到了极致,顾忱反而笑了出来,“本王一言不发,你便觉着能在本王头上跳舞了?”
“今日在这的就算是你老师,见了你如此行径也对给本王擦靴谢罪,谁给你的胆子藐视皇族?”
“来人,汝南知府目无王法,公然挑衅本王,将其关押,待汝南王裴公来了,再做定夺且先关入牢狱之中。”
这算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至于这府邸之中的其他人,顾忱淡淡的开口道:“妇孺关押于厅堂之中,家仆一律下狱,若有违抗死活不论。”
顾忱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也不管一人做事一人当,这赵胜既然敢挑衅他,总要做好被反治的准备。
不过他倒也算头一回见被头上乌纱帽盖了眼的地方知府。
不出所料的赵胜并没有俯首认罪,而是如那落水之犬一般狺狺狂吠着,大言不惭的对着顾忱怒吼。
“本官看谁敢!”
“这可是我汝南知府的地界,我老师可是汝南王!”
“谁敢碰碰本官,本官砍了谁!”
本不打算动作的顾忱听的脑仁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抬手一挥便是一鞭子,只是抽歪了一寸打在赵胜脚边的门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