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雪雾纷飞,飞起的木屑有些砸在了赵胜的脸上,那原本好端端的红木门槛此刻已然是四分五裂,这搭在木头上尚如此,若是落在人的身上更是可想而知。
“你是要本王亲自来请了?”
察觉到顾忱的情绪不对,裴远连忙抬手在顾忱的太阳穴处按揉了起来,轻轻的说了几句话安抚他的情绪。
被人无端这样挑衅,还是在这临年关的时候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跟何况顾忱本就是生来受人敬仰的存在,能忍到现在已然不容易了。
“殿下别生气,我来吧。”
在继续下去裴远是真的怕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左右此刻那赵胜都已经被吓软了腿,也做不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也是因为这样顾忱才放心叫裴远过去。
裴远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胜,这张脸赵胜自然是认识的,毕竟他是裴志泉的学生,瞧见裴远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人脑子是抽了什么疯,扑上来就要挠裴远的脸。
裴远躲闪不及脸颊被划伤了一道,腰身撞在了一旁的木门上,还不等他开口,那赵胜反而先开了口。
“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你个废物!”
“老师在家里就不待见你,怎么如今当了什劳子王妃就来我跟前耀武扬威了?”
“啐,和你娘一样没出息!老师怎么就有你个废物儿子!”
这家伙简直是不可理喻!
且不说这件事情和眼下的事情完全没有关系,就说他出手伤人这件事情好了,当街袭击皇室可是死罪,这家伙难道连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吗?
裴远如今入了皇室玉牒自然是皇室的人,就凭这一下顾忱杀了赵胜也不为过。
看见裴远受伤,顾忱当即便上前了,一脚便踢的那赵胜口喷鲜血,随即还不解恨的一脚踩在了他的五指之上。
“刺杀王妃罪加一等,不必等了即刻诛杀。”
顾忱的一脚下了十足十的力气,将人的手骨踩得四分五裂,赵胜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声,顾忱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看着裴远脸颊上的划痕心疼极了。
“你们敢!我可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你都敢当街刺杀皇室,本王凭什么不能杀你个芝麻大点的小官?”
可笑至极的话语逗得顾忱冷笑出声,在裴远的脸颊下摸了摸,随着灵力的注入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裴远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虽然腰撞了一下但也没有那么疼,想叫顾忱放心但还没开口就被顾忱的眼神吓了回去,只是看见他真的要动手杀了赵胜,他还是开口了。
“殿下且慢,留他一条命。”
“呸!用你假惺惺,不过是怕不能和老师交差罢了!”
分明都要被人诛杀,这赵胜却丝毫不知害怕为何物,如今还在这里口出狂言。
顾忱一脚将他踢开,只觉得脏了自己的鞋子,早招了招手便有人上前用破抹布塞住了赵胜的嘴给他拖下去了。
百姓围观了一场戏心里纷纷也有了些想法,虽然顾忱的手段算得上暴力,但毕竟也是那赵胜自找的,倒没人说顾忱何处不好。
只是不想染上这官场的事情便纷纷散开了,还留下些人在观望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总还是没有散完。
顾忱带着人回了马车里头,这汝南的知府来几回气几次也是没谁了。
“为什么不叫我杀了,不过一个知府,那老贼还能叫本王偿命?”
顾忱委屈巴巴的抱着裴远询问,但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否则早在那人口出不逊的时候就将那人的舌头给割了。
第237章 知晓
汝南这几天可不太平,早先顾忱封王赐封地的消息飘到汝南来的时间,百姓都是探头探脑的态度,毕竟这汝南早先就有个王爷了,这又来一个,那该听谁的呢?
还没等他们研究明白,这王爷就出发来了,这来就来吧,总之他们老百姓的谁说话就听谁的呗。
但也不知道这知府是抽了什么疯,在这新王爷来之前就说了,谁若是听他的谁就要倒大霉了。
百姓们又不知道哪个厉害些,早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不敢反抗所以顾忱他们来的是,这早早得了消息的人大多数都藏起来了。
后头围观也不过是想瞧瞧,到底是这新王爷厉害,还是这旧知府厉害些罢了。
“殿下,汝南王将他放在这里作为棋子必然是有用处的,若是殿下第一日来便杀了他,只会落下把柄。”
客栈里头,一行人暂时安顿了下来,虽然说这赵胜连地方都没给他们准备好,但好在汝南客栈不少,以他们的身份寻到一间客栈包场并非难事。
能住在客栈里也比路上只能在马车和山洞安歇来的要好些,此刻顾忱还抱着裴远哼唧,心里的那口恶气憋着叫顾忱十分不舒服。
即便他知道裴远阻止自己是对的,但瞧见那人对裴远动手动脚的,顾忱就忍不住想要给那人些教训。
即便碎尸万段也不解他心里的郁闷。
“殿下,你在想我说话吗?”
裴远拍了拍枕在自己膝盖上的脑袋,有些无奈的开口询问着,顾忱闷闷的嗯了一声回道:“听了,我又不怕他。”
“我知道殿下不怕他,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顾忱自然是不怕裴志泉的,只是这送上门的机会却不能不用,想来这裴志泉将赵胜这厮安排在这里必然是别有用心的。
这汝南本就是先皇赐给他的封地,一直无人能够在这块土地上和他争权,但近来皇帝对他的忌惮越发明显,他也要做好准备。
赵胜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自然做不得什么大官,不然不仅对他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惹下一堆麻烦事。
让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为官是最好的,第一裴志泉知道赵胜对自己是何等忠心甚至算得上狂热,必然不会与他人勾结来个里应外合。
第二若是皇帝真的排了谁来汝南和他分权,那多半是皇帝的亲信,总之十身份必然非富即贵,这个时候赵胜就是最好的刀。
他一张嘴惹怒了京城来的贵人,必然是要被捉拿下狱的,又或者当场被诛杀也未可知,这就正好中了裴志泉的下怀。
一旦赵胜死了,而姗姗来迟的裴志泉又什么都没看到,便可以状告顾忱一个无辜残杀朝廷官员之罪,进而提出他不适合这个位置请皇帝收回成命。
第三这样一个棋子就算是死了,裴志泉也丝毫不会心疼,他手下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能补上这个位置的人多的是。
对裴志泉来说,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解决掉皇帝派来的妄图分食他权利的人。
不过他应该也失策了,没想到这赵胜敢出手伤人,一旦留了这样一个证据在这赵胜便是死不足惜。
所以裴远要让他先活着,真可惜脸上的伤口已经被顾忱治好了,若是还没治好的话,身上的证据倒是更加完善些。
“殿下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叫你杀他吗?”
这人枕在自己的膝盖上也不看自己,但裴远却能看见他那一脸不悦的模样,见他不回答自己,裴远便晃了晃他的脑袋。
被晃了晃的顾忱噘着嘴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和他生闷气了,“知道。”
“既然知道,殿下还生什么气?”
裴远自然不认为顾忱会看不透他的意思,只是他生气成这般模样,裴远还想着要不要和他解释解释,结果这人果然是揣着明白装煳涂,等着他来解释呢。
“做什么,生气都不叫人生气了,你最近也是越发霸道了。”
本来就在生闷气的顾忱听到裴远的话冷哼一声,坐起身靠在了床栏上,也不去瞧裴远了,一个人嘟嘟囔囔的嘀咕着,好似收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殿下,你真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
“留着那人不死对我们有好处,不日汝南王抵达江南必然会询问知府去处,介时听闻被殿下下狱了必然会质问。”
“我们便可诘问他是否知情,这难道不是取得先机吗?”
“即便他在如何辩解,这赵胜和他的师生关系却是掩不去的,若是这个时候杀了他,殿下便随了那人的愿了。”
“只怕到时候要被倒打一耙。”
“殿下……”
裴远一个人说了一大串话也不见顾忱哼一声,顾忱连瞧都没有瞧他,一双眼就瞧着外头将圆的月儿,好似上头住着他恋慕的人似得。
“殿下……你回我一句可好?”
被这样冷落的裴远心里很难受,他知道顾忱在生气,但他自问是没有做错的,他当然知道凭顾忱的本是这样一个局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但既然一句省力的法子何故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就是暂时的委屈受下了加倍返还回去便是。
“你说的头头是道,我还能回一句不吗?”
顾忱没有回头看自然是不知道裴远眼里的失落,好在气头上的人没有照顾到裴远的情绪,自顾自的生着气。
“如此都安排好了,本王还能不照着做?”
“你为我好,我岂能拒了你的好意,为此自己都受了伤,本王再生气岂非是不识好歹的吕洞宾?”
即便都是些气话,但听到他说出来裴远还是觉得刺耳的很,他本是一个能忍耐的,如今却是忍不下去的了。
不过是被暗讽了几句便觉脑门混热,一对眼眶酸涩的厉害,蹭了蹭鼻头声音的调子都变了,径直起身走了出去。
“殿下如此想我,我还能说些什么,既然一切都是在下自作多情,殿下尽可去杀了便是,缘何听我的?”
关门的声音不大,嘎吱作响的木门却叫顾忱恍然惊醒,意识到自己方才都说了些什么的人打了打自己的嘴,当即追了出去。
裴远自然是走不远的,一个人坐在客栈大堂的角落里点了壶酒,眼眶微红的看了看外头的雪夜,像极了一只无处可去的小兔。
哒哒哒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人的脚步又快又急的,听得出他心里的急切,这次却轮到裴远不做理会了。
他就这样瞧着外头的树枝上的月,拿起一旁的小酒壶便要喝,却被一只有力的的手给拦了下来。
“做什么,殿下现如今已经如此霸道了,连酒都不叫人喝了。”
“冬日里别喝酒,喝些茶可好,我给你泡。”
知道现在裴远是真生气了的顾忱哪里敢说些什么,方才在气头上也是口无遮拦了,明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却没能改掉嘴毒的毛病。
这话对谁说都好,却唯独不能对着裴远说,他本就是心思敏感的人,什么话都心里去的,说这话出来可不就是戳他心窝子吗?
“不敢劳烦王爷。”
裴远不领情摇了摇头,正要继续给自己倒酒,酒壶却被顾忱夺了去,顾忱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叫他碰酒。
不管裴远提出什么要求来顾忱都答应了,唯独这酒壶他碰也不叫碰,裴远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的。
看着眼前这一桌子额糕点饭菜,裴远反而没了胃口,泡茶却不想喝,只觉得这茶水涩口,倒不如果酒来的可口。
“我想喝果酿。”
裴远淡淡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后才转过脑袋来瞧着顾忱,这一双眼睛里还含着水,眼眶发红就这样转了过来,叫人看了都心疼。
顾忱险些就脱口应下了,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的顾忱抿了抿唇道:“乖,别喝那些上身子的。”
“殿下为何不叫我碰酒?”
这如此反常的事情是个正常人都出的出来,若是顾忱仅仅不让自己碰烈酒倒也罢了,毕竟烈酒伤身是真的,可不过普通果酿罢了,他的身子还不至于被果酿给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