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凇意听到了,朝裴渡手指望去,两个拇指停顿在屏幕上,眼睛很专注,从他角度看,纤长的睫毛勾勒出完美弧度,矢车菊蓝眼珠彷如澄净的深海星空,只是......好像灵魂在出窍。
他碰了碰裴渡手臂,提醒说:“你的英雄,好像正在经历群殴。”
裴渡回神,眼眸凝视屏幕,无声“靠”了一声:“.......”
血条快速下降,连残血都算不上,他连忙晃了个大招,闪现回水晶,但仍旧晚了一步,挂了。
裴渡怒目而视:“都怪你。”
闻凇意:“......”
这也要怪我,我就提醒了你一声。
这个Alpha怎么总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
三点多,元旦汇演名单上的人员,都需要到自习教室先去化妆。
闻凇意跟着大部队走了。
一进自习教室,跟进了表演团似的,几乎每个学生手头都拎着表演工具。
一个女Omega提着小提琴,看到闻凇意,露出友好笑容,隔着人群,闻凇意下意识颔首,那女生就回过头,激动地和身边的朋友说着什么。
男Alpha们不情不愿被抓着化妆,不肯配合,一张脸扭来扭去,极不配合,场面鸡飞狗跳,惹得化妆师又气又好笑。
轮到闻凇意时,他乖乖坐着,学校特意请来的化妆师对着他白皙的脸,一时无从下手,迟来一步的任静说:“这我学生,他就不用化妆了吧,皮肤白,嘴唇红,眉毛又黑,漂亮过头了,再化妆有点画蛇添足了。”
任静催促着剩下的要脸的男生去化妆,帮闻凇意逃过一劫。
化妆老师想想也觉得是,就放过了他。
高峰被涂上个大红唇,眉毛画粗了些,他一看就不乐意了:“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什么都有特权。”
任静笑眯眯说:“高峰同学,看来你觉得自己不够好看。”
高峰警觉起来,服软:“老任,我错了。”
任静已经拿出了腮红和腮红刷:“错了也不行。”
高峰哀嚎一声,在众人幸灾乐祸目光里,任由任静捯饬他的脸。
“我草,老高,你这是要上山当猴王啊。”
“你那脸比猴屁股还红红火火,这化妆师技术绝了。”
学委笑了一路,解释说:“我们班老任的杰作,我以前总以为是老任不爱化妆,万万没想到是根本不会化。”
高峰一脸生无可恋回班级,一路上,看见的人先是惊呆,再是笑,一轮又一轮,他几乎自闭地崩溃说:“妈的,谁也别拦我,我从这跳下去得了。”
尤其是眉眼秀美的闻凇意跟在他后头,他死的决心更坚定了。
学委假意阻拦说:“别,你跳死了,你家老张不就成鳏夫了,你不如想开点,你家老张受你牵连,没一句怨言。”
张赢也顶着同样的脸。
回到教室,同班的人,亦是没放过这个嘲笑高峰的机会。
高峰成绩在班里垫底,但人气贼高,大概是他性格好,又爱闹,待人真诚又热情。
女生们也上了妆,五官本就好看,化了浓妆,显成熟些。
倒是谁也没想到,闻凇意去了回来,脸上一个样。
“感情凇意就去走个过场呗。”有个男生说。
“咳咳,老任是这样说的:‘这我学生,他就不用化妆了吧。皮肤白,嘴唇红,眉毛又黑,漂亮过头了,再化妆有点画蛇添足了。’”学委两手一摊,感叹道,“老任心都快偏到大海边了。”
“美人如画,本就无需雕饰。”沈郁顶着大红唇、大黑眉毛,咬牙切齿地说。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人,不介意在上场之前,表演一场,让众爱卿饱饱耳福。”宋宁帆对着闻凇意调侃,但在莫瑜面前,恨不能遁地走。
“众爱卿意下如何?”宋宁帆又转向众人。
“臣,不甚荣幸。”有人带头侃了一句。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妾身附议。”
“妾身也附议”
闻凇意:“......”
打不过就加入,他举手,说:“臣有异议,你们就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吗?”
“少数服从多数,当事人的意愿不重要。异议驳回。”
闻凇意:“......”
裴渡收起手机,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他:“你求求我,我就帮你。”
“怎么求?”
裴渡目光在他唇上扫了一眼,没提条件:“暂时先攒着。”
随后不轻不重将略带杀气的视线挪到了带头起哄的宋宁帆身上,说:“今天心情好,我替他,让你们饱饱耳福。”
宋宁帆一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在了座位,顺带拎了本教材摊开,把自己头埋了。
“不是吧,渡哥,你要拉啊,那多不好意思。”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洗耳恭听了。”
裴渡嫌弃地打开了黎括的小提琴,仍旧懒洋洋的,脚翘着桌杠,靠在椅背,并没有坐姿不正而显得业余。
这之后,琴音响,教室鸦雀无声,闻凇意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目光专注投在裴渡身上。
琴音落,掌声和马屁声塞满了教室,闻凇意替裴渡默默装琴的时候,裴渡食指在他脸上轻轻蹭了一下,期待地问:“好听吗?”
闻凇意回味了一下,说:“还成。”
裴渡不满:“就只是还成?”
闻凇意反问:“不然呢?”
裴渡磨了磨齿冠:“你就不能说别的?”
前桌的高峰和他的女Alpha同桌都感受到了裴渡话里的威胁,对视一眼,装死。
“很好听,很喜欢。”闻凇意妥协。
“你别把黎括对你的评价,敷衍到我身上,企图蒙混过关。”
闻凇意:“......”
这个Alpha真难伺候啊。
裴渡手指又在他脸蹭了蹭,他皮肤白、薄,稍稍用力就红了,裴渡心说,一个Beta好看成这样,真想欺负死他。
闻凇意受不了,抓着他作乱的手,塞桌肚里,压低声音说:“我爱听,非常爱听。少爷,您饶了我成吗?”
大少爷嘴角一翘,嫌弃说:“谁稀罕你的剖白,一点诚意没有。”
闻凇意:“.......”拳头硬了,真的好想打他。
不愿意再搭理裴渡,闻凇意随机找了张卷子刷,学委他们还在前头讨论,他们班今晚会不会又是参与奖,人手一本草稿本。
一中是个好胜心非常旺盛的高中,就连元宵汇演,都要一边欣赏,一边现场评分,等演出结束,直接现场颁奖,一举两得。
闻凇意不在意,文委虽然擅自替他报名,事后才说,但已经报了,他肯定要好好表现的。
这个班级的氛围,无论哪方面,他都喜欢。
带给他这一切的人,是裴渡。
说起来,他真要好好感谢裴渡。
于是,闻凇意放下笔,小声对裴渡说:“我要是拿奖了,我把奖品送给你,要么?”
裴渡盯着他凑近的清隽秀丽的脸,心里很不要脸地说,我不要奖品,我要你。
谁也不知道,裴渡的脑子里装的,全是闻凇意。
自打那个病房里的吻开始,裴渡就对闻凇意上了瘾,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和他亲密接触,一个牵手,一个吻,都令他食髓知味。
闻凇意醉酒的那个夜晚,他抱着他上了二楼,抵在门上深吻甚至吻到闻凇意呼吸几近窒息,到了床上,吻着不放,爱抚着他身体,做着世间最私密又热切的事。
尽管败在了他的眼泪和他的委屈上,裴渡仍是一次次回味。
闻凇意的唇很软,手心湿得抓不住他衣领,双眼潮湿眼泪泛滥,抗拒他的吻,脸颊却被箍着挣也挣不开,楚楚可怜低声抽泣,眉心紧紧蹙着,看起来像是舒服,又不舒服。
临近的易感期令裴渡的情绪愈发敏感,更令他对闻凇意的欲望,节节攀升。
他清楚,迟早哪天,他就崩溃了,会忍不住违背闻凇意的意愿,掠夺闻凇意的一切。
......
见裴渡没什么反应,闻凇意以为他不稀罕,撇撇嘴,重新握住笔。
好半晌,裴渡低声说:“好,但攒着的条件,你也要一起给我。”
他扭头,撞进了裴渡浓郁的矢车菊蓝色眼眸,掠夺意味很强,闻凇意愣怔一秒,不知怎的,有点后悔,就应该直接拉一曲完事。
【作者有话说】
好冷好凉,没什么人看。
码字时候的心情比上坟还沉重,比华妃被打入冷宫知道真相还绝望。
◇ 第72章 破碎
华灯初上,小广场的舞台两天前就已经搭好了。
学生自主搬着自己的椅子,到贴好班级号的地标处,整整齐齐摆好,准备观看表演。
等到自己班的同学们都搬着椅子走光,高峰开始紧张,抓着相声词本,时不时把脑袋探出窗口,说:“好多人啊,我会不会忘词啊,我现在手抖腿也抖。”
张赢倚靠在桌子,一脸淡定,实则也不想下去丢人。
闻凇意说:“那你跟我们先下去等着,反正你的节目排在我后面,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高峰不知从哪抓了个帕子,遮挡着下半张脸,眼神怨妇地瞅着他:“你看看你的脸,你有什么好慌的,他们肯定会笑死我的,还会把我拍下来,留作纪念,我可不想临近毕业,还以这种方式出丑。算了,我还是在教室里等着吧,一会听广播,跑过去就行了。”
闻凇意想了想,也抱着小提琴,坐回了座位,说:“那我也不下去。”